慕涼煙一驚。

  她聽得出來，對麵是傅司城的聲音。

  那一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腦海中像是彈幕一樣，在那片空白上飛過無數問題——

  他終於猜到她是誰了！是因為她最後的提醒，他才敢確定的嗎？

  他會怎麽想她？以後還能像以前一樣嗎？

  等等！

  他怎麽會知道她在這裏？如果想追尋“慕涼煙”的腳步，現在應該已經被顧晚晚指引，去了其他城市了！

  他又怎麽能精確鎖定到她在護士站？

  除非……

  剛才的無人機，是他的傑作？

  他用這種殺傷性的武器是做什麽？

  太多的疑問撲麵而來，慕涼煙拿著話筒，整個人都是懵的。

  “你還好嗎？”她不說話，傅司城在對麵先行詢問，他的聲音清晰，語氣很柔和，“我還有半小時到。”

  “那……”慕涼煙張了張嘴巴，沒發出聲音。她感覺腦子裏的那一連串問題，有些有了答案，有些卻更迷糊了。

  錯愕了幾秒，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無人機是你的？”

  “嗯。”他在對麵應了一聲，又想起來解釋，“一開始是紅外線感應係統，所以……”他遲疑地停頓下來。

  因為按他的計劃，在得到消息，確認這個位置之後，他就沒打算留活口。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要不是因為室內的小型爆炸，過度的熱量讓紅外線定位出了差錯，他才打開攝像頭，轉為手動模式看了一眼……

  要是沒這一切，他差點就會悔恨終身。

  “……等我來了，當麵和你解釋，好嗎？”傅司城放緩了語氣，一副和她商量求和的樣子。

  慕涼煙抿了抿唇。

  她有太多的東西想問了，比如知道她是慕涼煙以後，怎麽能這麽平靜自然，仿佛無事發生？關於她身份的事情，他沒多說半句？

  為什麽？

  但這實在不是聊這些的時候。

  “咳咳……”渾濁的空氣讓慕涼煙不由咳了兩下，她感覺有煙飄過來了，“那你最好快點，我這裏燒起來了。”

  有煙是從剛剛那個房間飄出來的，看來是她低估了那兩瓶酒精的能力；也有煙是從樓下飄上來的，看來剛剛那架無人機引起了不小的火災。

  “有逃生通道嗎？”傅司城也是語氣一凜，轉為溝通正事的語氣。

  “有……咳！”她看到有走樓梯下樓的醫護，又被樓下的煙逼了上來。而那個房間裏的人，也有逃出來的，就癱坐在她附近的地上。

  王茜也出來了，就坐在她不遠處。

  “你到哪裏等我？”慕涼煙判斷了一圈，也加快了語速。反正她的身份他已經知道了，她也不用隱瞞自己的能力和行為方式。

  “都可以。”傅司城隻思考了一秒，“天台，還是樓下，你哪個方便？”

  言下之意，哪種他都可以安排。

  “這麽大張旗鼓不好吧……”慕涼煙輕笑，她突然覺得挺有趣，這還是她和傅司城，第一次互相合作做一件事情。

  “樓下，帶瓶冰汽水，這裏熏得很。”她語調輕鬆地補充，畢竟大家都是大佬，這種時候誰也不能認慫，而且還拿出氣度來，“你有什麽想要的，我幫你完成。”

  他弄了無人機過來，總不至於閑著沒事飛著玩吧？

  他應該有他的目的。

  正好，在她離開之間，幫他一起完成了。

  “……不急，你先脫身。”

  “我脫身也就幾分鍾的事，有的是時間。”周圍那麽多醫護，她找人問個路就行，憑她的身手，有路就有辦法。

  慕涼煙拍了拍衣服，從地上爬起來，“你可千萬別說，你是來找我的。我不信啊！找我的人都不會出現在楓城。”

  她的意思是“你別跟我客氣，想幹什麽盡管說”，但沒想到此話一出，對麵反倒更沉默了。

  “怎麽不說話？”慕涼煙好奇，催促了一聲。

  “我還有二十五分鍾。”傅司城回答，聽他的聲音，好像是有意加快了進度，努力朝她的方向趕來。

  慕涼煙笑了笑。

  她有種莫名地輕鬆，甚至還想反正有那麽多時間，那麽多問題還能順便問幾個。

  但——

  樓梯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原本擁堵在那裏的醫護人員，紛紛後退，驚恐地讓出一條路來。

  而在那條路的中央，有一個鼻子和嘴巴都在流血的人，拎著一根棍子，顫顫巍巍地走上來。在那個人的身後，有濃鬱的白霧，彌散開來……

  慕涼煙認識那個白霧，那是在經過17樓的時候，那一個個透明實驗隔間裏，噴灑出來的白霧。

  樓下的那場火災，讓它泄露了……

  “怎麽回事？”傅司城顯然也聽到動靜了。

  “沒什麽，汽水記得帶冰一點的啊。”慕涼煙敷衍地應付了一聲，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她看到白霧中走來的那個人舉起棍子，想要攻擊某個醫生，但還沒有成功，自己便先栽下去，一動不動，生死不明。

  那群醫護人員就這麽統一地原地蹲下來，連個反抗都不會，像樓下的實驗者那樣，都瑟瑟發抖，逆來順受的模樣……

  這霧估計有毒！

  現在找他們問路也是白搭！

  慕涼煙皺了皺眉，索性跑向王茜癱倒的方向，選擇問她這棟樓的出口都在哪裏。

  “喂！”她推了推地上的人。她看到對方半眯著眼睛，一張臉灰撲撲的，頭發被燙焦了，一隻手也被明顯燙傷，“你還好嗎？我們商量下一起出去？”

  眼看著白色的霧氣擴散，很快就要籠罩到這裏了。

  王茜茫然地睜開眼。

  “你手上的傷，出去了我幫你治。”以為她是疼傻了，慕涼煙迅速保證，“出去了我保你安全，把追殺你的人幹掉。”

  但王茜沒有回答，她的眼裏不是疼痛，而是恐懼。她和其他醫護人員一樣，蹲在原地，開始瑟瑟發抖，似在害怕著莫須有的東西。

  她已經被霧氣影響了？！

  慕涼煙一驚，迅速地捂住鼻子，往洗手間跑。她拿了毛巾蘸水，快速捂住口鼻，但在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不對！

  王茜明明離得更遠，卻會被毒霧影響……她離得更近，為什麽她沒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