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正在痛吟。

  這突如其來的“車禍”，再加上這個“傷勢”，讓他的腦子也短暫地不清醒了，隻能不停呼氣吸氣，整個人都在顫抖。

  慕涼煙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誰派你來的？”把人扇清醒以後，她才冷聲繼續，“為什麽要殺人！”

  “你……”殺手張了張嘴，他的唇角帶著血，一開口說話，便有更多的血流出來，“你……你才是……慕涼煙？”

  詢問的句式，肯定的語氣。

  慕涼煙沒理會他。

  “誰指使你的？”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點，盡量趕在對方昏迷或者死亡之前，多問一點，“你把話說了，我可以救你一命。”

  知道她慕涼煙，就該知道她是幹什麽的。

  “是……”殺手磕磕巴巴地開口，他的聲音很輕，似說不上來，所以示意她靠近一點。

  慕涼煙照做了。

  她甚至把耳朵都湊過去了一點，想聽對方把話說完。

  但是沒想到殺手竟在下一秒突然動手，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爆發力，猛地一把按住她，試圖讓她的腦袋磕在石頭上。下重手的同時，他的身體去夠那個武器袋子。

  “……卑鄙。”慕涼煙低咒，腦袋在撞上石頭的前一秒，竭力躲開了，隻是她的肩膀和脖子拗得生疼。

  可現在壓根沒空揉。

  眼角的餘光發現他的動作，意識到他想做什麽……慕涼煙飛快地伸手，近水樓台先抓到袋子，然後猛地往遠處一拋。

  很爭氣，袋子入水，那一袋的殺傷性武器，頓時也沒有用了。

  而被絕了後路的殺手越發瘋狂——

  他把所有的憤怒都轉移到了慕涼煙身上，這回是掰住她雙側的肩膀，把人重重地往石頭上一摔。

  疼！

  這回是鑽心的疼！

  她的腦袋是避開了，她剛才盡量地抬頭，避免後腦勺撞上石頭一命嗚呼。但她的背卻是撞上石頭，挨了結結實實一擊。

  也不知道哪個石頭怎麽不規則，她感覺都快要吐血了。

  力量相差懸殊，她的身體，自然是瞬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你等著！”殺手鬆了口氣，但還是盯著她，惡狠狠地開口，“留著你的命，我還會來取你新鮮的屍體。”

  說完，他艱難地站了起來。

  他的一條腿的確是廢了，站起來以後，詭異地變型著，踩在地上也沒有力道。他站不穩，最後是匍匐著前進，努力移動到國道上。

  慕涼煙疼得站不起來，她壓根沒能力追上去。她隻能在原地努力動動腳，動動腿……很好，還有知覺，還能動，至少她沒癱瘓。

  她遺憾又憤怒地看著殺手的方向：沒辦法了，隻能讓他跑了！畢竟對方是專業殺手，即使廢了一條腿，光是手部力量，也夠她吃死虧了。

  她以目送他的眼光看著，卻沒想到——

  “碰！”

  一輛小型的貨車經過，不知道是司機疲勞駕駛？還是殺手趴得太低了沒能看見？這輛車直直地撞上去，發出猛烈的撞擊音。

  剛獲得一條生路的殺手，就這麽戲劇性地被撞飛出去，又回到了他的死路。

  貨車上的司機顯然也被嚇蒙了，隔了好幾十秒才下車。司機蹲在殺手的旁邊看了看，似檢查對方的生死，然後又抬頭環視了周圍，發現附近都沒有裝監控。

  於是最後——

  司機小跑著回到車上，踩著油門火急火燎地溜了。

  這一切，慕涼煙都看在眼裏，她在震驚之餘，又有些哭笑不得——這算是人跑了還是沒跑？她想要的線索是斷還是沒斷？

  她在原地躺了很久。

  良久後，發麻的手腳才恢複一點力氣，她掙紮著爬起來，回車上找了根杆子支撐自己。

  她剛剛躺過的地方，是幾塊嶙峋的石頭，石頭的尖端，殘留著暗紅色的血跡。不用想，她的後背現在肯定都是血。

  她沒工具也沒辦法處理傷口，索性忍著不管了，然後撐著緩緩朝路邊走去。

  殺手還躺在路邊，人已經徹底沒了。這麽長時間沒有車輛經過，自然也沒人發現這裏這場“離奇”的車禍。

  慕涼煙沒辦法彎腰，她隻能蹲下去，在那一身黏濕的血跡裏，尋找有用的東西。

  武器已經沒了，有也沒什麽用；

  交通工具也沒了，有她也騎不動；

  他身上唯一還算是完整的，還在運作的，就隻有那閃著光的耳麥了……

  耳麥？

  慕涼煙想起來什麽，連忙又翻找了一遍，終於在殺手的褲袋裏，翻出了一隻幾乎被壓碎的手機——手機的屏幕已經碎了，滿是裂紋；攝像頭的地方則沾滿了殺手的血，粘膩的一團，壓根無法抹盡……

  她記得，殺手就是用這個手機和“幕後人”聯係的！在咖啡店的時候，他們就是通過手機視頻，來確認死者是不是她。

  這裏肯定有幕後指使者的聯係方式！

  隻是，這個手機還能用嗎？

  慕涼煙想到這裏，按下了電源鍵——

  幸好，屏幕亮了，手機的運作並沒有損壞。

  她正想翻看聯係人列表……

  有個電話，卻正好在此時打進來。來電顯示的號碼並沒有存，隻顯示了一個歸屬地，是楓城……這個城市，她的印象可不怎麽好。

  慕涼煙警惕地蹙了蹙眉，按下了接聽鍵——

  “跑出來了沒有？”電話一通，對麵的聲音便傳過來，冷沉威嚴，“先在附近埋伏好，找機會再把慕涼煙找出來。消息不會有錯，她的確在海城附近活動，這個女人狡猾難纏得很。”

  他那邊似有些嘈雜，身邊好像有很多人，正忙著什麽。在他打電話的時候，那些人才安靜下來，靜等著他的通話結束。

  慕涼煙暗自在心裏判斷，表麵上則是沒搭話，隻聽著對麵的人吩咐。

  “有線索了，隨時向我匯報。”他說到這裏，才意識到不對勁，“怎麽不說話？”

  慕涼煙依舊沒開口。

  電話那端的人也跟著沉默了一會兒，繼而了然——

  那個陰沉的聲音，在對麵低低地笑了，然後，他緩緩地開口：“你把他幹掉了？是嗎，慕涼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