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慕涼煙止步。

  她回頭，看到傅司城還坐在原處，大半個人都隱匿在黑暗裏。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隻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在轉冷。

  這種感覺不太好。

  就好像讓她回憶起了傅司城的黑暗麵，覺得他下一秒就會對付她……

  “還有事？”她故作輕鬆地詢問。

  他終於抬起頭來，昏暗中，麵色始終是那麽蒼白：“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用……”

  “太晚了，不安全。”他堅持，慕涼煙隻能答應下來。

  ………

  夜色冷寂。

  慕涼煙離開後，這偌大的私立醫院，都似陷入一片冷寂。

  “我安排了人去送。”江特助過來匯報。自從被罰過一次之後，他對慕涼煙的態度很好，“路挺遠的，我想找個人教教慕小姐，以後給她一輛車也方便。”

  傅司城掃了他一眼，目光淺淡：“不用了，她想開的時候，自然會開的。”

  說完，他起身。

  “啊？可我查過她的資料，她沒有駕照……傅少？！”江特助滿臉的茫然，然後在看到傅司城起身走路之後，這種茫然，又迅速被震驚替代，“您……”沒事了？

  適才還麵色慘白，虛弱坐著的人，此刻步伐穩健，壓根沒有受傷的樣子。

  “這點小傷，不礙事。”傅司城低著頭，已經在解手腕上的繃帶。他停頓了兩秒，冷聲詢問，“海城那幾股勢力，有動靜了沒有？”

  江特助神色一變，提到公事，立馬專心匯報：“我們的消息放出去以後，基本都在撤退。”

  “很好。”手腕上的繃帶拆完，他笑了笑，開始拆身上的，“那些不服從的，通通趕出去。這一次，海城必須是我的。”

  相安無事了這麽多年，他改變計劃了。

  任何苟延殘喘，或者盤根錯節的勢力，隻要不是他的，都不再留。以前他想要平衡，現在，他想要她平安。

  隻可惜……

  她想的，是和他劃清界限。

  慕涼煙，你當真能為我做一件事嗎？

  ………

  “阿嚏！”

  另一邊，慕涼煙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慕小姐感冒了？”下屬一慌，連忙打開了車內的空調，手忙腳亂地把駕駛座的窗子關上，“對不起，我沒注意。”

  天哪，要是他把慕小姐吹感冒了，他就不用活了！

  江特助特意關照過的，慕小姐現在是傅少最重要的人……

  “不是……阿嚏！”慕涼煙又打了個噴嚏，她索性揉揉鼻子，“和你沒關係，剛剛曬月亮冷到的。不過，你真的不用送我的。”

  她現在還不想回去。

  她得去城郊醫院，看一看那個殺手的情況。

  有傅司城的下屬跟著，她怎麽去？

  “那怎麽行！”下屬義正言辭，“我會送您進門的，不然我也不放心。要不要我去買點感冒藥？還是您喜歡中式的，薑湯？”

  “……”男人婆婆媽媽起來怎麽這麽煩？

  “就是這麽晚了，不知道有沒有超市開門，能不能買到薑……”對於傅少的人，他們做下屬的，肯定是要全心全力照顧。

  慕涼煙拒絕了幾次，都沒有效果。

  她把頭埋入毯子裏，重重地歎了口氣……

  有時候，她真的很想善良的，但現實不允許——

  “我以前感冒，都沒人照顧，自己睡一覺就好。”她從毯子裏抬頭，可憐巴巴地盯著下屬，“你懂得真多。你人真好。”

  下屬的動作一僵，脊背迅速發涼。

  他朝旁邊看了一眼，在對上那雙可憐兮兮，又充滿崇拜的眼睛時，手上一滑，方向盤都差點丟出去……

  可千萬別！

  他不想拐騙無知少女，特別對方還是傅少的人……

  他還要命的。

  “既然您睡一覺就好……那您回去早點睡。”下屬磕磕巴巴地開口，“其、其實吧，那些藥都是輔助作用，不是關鍵。”

  說話的同時，他踩下油門，加快了車速。

  慕涼煙很滿意，但表麵上，她更加做作：“但是剛剛被你這麽一說，我覺得生病沒人照顧好可憐哦，我也想被人照顧。”

  下屬的方向盤又開始滑了。

  那一瞬間，他真想扇自己兩巴掌：叫你嘴賤拍馬屁！小女生的心思也太難懂了！

  “我送您回傅少那裏？”下屬的聲音聽起來都快哭了。

  “他好凶哦，我有點怕他……”想到傅司城平時的樣子，慕涼煙趁機抹黑一把。然後，她才繼續自己的計劃，“我倒是有個閨蜜，跟我關係挺好的，我現在隻能找她了。”

  “在哪裏？”下屬宛如聽到了福音，“我這就送您去。”

  慕涼煙狡黠一笑，報上城郊醫院的地址。

  ……

  一路上，下屬的車開得飛快。

  因為有剛才那個插曲，他連個質疑都沒有，甚至把她送到醫院後，連車都不敢下，一溜煙就跑了。

  慕涼煙目送著車身遠去，微微笑了笑：傅司城的手下，倒還挺實誠！而且嚇成這樣跑回去，估計也不會亂說什麽。

  隻是，這樣的“玩笑”，她是不敢跟傅司城開的……

  她不能再欺負人了！

  穩了穩心神，慕涼煙走入醫院。

  手術早已完成，殺手以“腹部意外傷患者”的身份，住進了加護病房，隻是人還沒醒。慕涼煙到的時候，陸之源剛查完房，而顧晚晚則在走廊的椅子上打瞌睡。

  看到慕涼煙披著一條毯子出現，陸之源的表情明顯疑惑了一下。

  “噓！”

  慕涼煙做了個手勢，把身上的毯子拿下來，順手往顧晚晚身上一蓋，然後她才上前幾步詢問：“人情況怎麽樣？”

  “沒醒，還發燒了，有肺部感染。”關於醫學問題，陸之源的態度比對科主任還恭敬，“我推斷，他之前還掉過水。”

  “掉過水？”慕涼煙蹙眉。

  她記得，酒莊的旁邊，就是水庫。但這個殺手，應該是被抓住之後，就關進酒莊的，怎麽會入過水？

  這說不通啊！

  她總覺得，她遺漏了什麽關鍵……

  正苦思冥想中——

  “小小！”旁邊的顧晚晚醒了，一睜眼，沒有控製音量，直接驚呼出聲，“你穿著好醜的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