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洗手間裏洗了把臉才出來。

  鏡子裏的那張臉雙頰泛紅，眼神有些迷離……慕涼煙摸了摸發重發沉的腦袋，心裏無語。

  不會是食物中毒了吧？

  吃那血淋淋的東西，她真的難受想吐……

  顧晚晚他們應該走了吧？那她等下出去，也可以和傅司城告辭了。

  隻是當她拉開洗手間的門——

  “喲，這不是顧家大小姐嗎？”外麵起了騷動，顧晚晚被一個女人攔住，“你不是和傅總訂婚的嗎？這裏是海城，你在傅總的地盤上，就養起小白臉啦？”

  那個女人的聲音又高又尖，一開口，便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

  慕涼煙皺了皺眉。

  她的第一個反應，便是迅速搜尋了一圈：那個年輕醫生不在，應該是已經下去開車了。

  下一個反應是：傅司城也聽到了！那份夾生的牛肉，她算是白吞了。

  “你認錯人了。”顧晚晚小聲地嘟噥一句，繞開了對方想走，可對方卻往她麵前一擋，不依不饒起來。

  “我才沒認錯！你化成灰我也認得！”她刻薄地掃了一眼，“顧晚晚，你不是說我金露露心思不正，不會有未來的嗎？真沒想到，幾年不見，我變成有錢人了，而你卻變成養小白臉的。”

  她炫耀著自己，並且冷嘲熱諷起來——

  “大家看看啊，顧氏財團的千金，立著清純玉女的人設，私底下玩得比誰都野！”

  “不是很正派的嗎？正派還背著未婚夫出來玩啊？”

  “你穿這麽多幹什麽？是和小白臉玩大肚子了嗎？”

  “你背著你未婚夫養了幾個啊？分得清是誰的種嗎？”

  ……

  從嘲諷，到咒罵，言辭越來越過分。

  慕涼煙在暗處聽著，不由沉了臉。這要是私人恩怨，她們隨便罵隨便吵都行，但現在……

  傅司城聽著呢！

  罵人歸罵人，不要一個勁扣綠帽，到時候殃及池魚啊！

  “……你胡說！”顧晚晚應該也是意識到這一點，臉色發白，慌亂地反駁。

  隻是她的聲音太小，完全淹沒在不分青紅皂白的髒水裏。

  沒人敢上前解圍，倒是有幾個好奇拍視頻的。

  慕涼煙緊了緊拳頭，終於抬腳走過去：她得讓她閉嘴！在炸藥爆炸之前，把點火的人滅了！

  ………

  “你到底幾個男人啊？打過幾次胎了？有……”那個女人還在往顧晚晚身上潑髒水，說一句，便推一下，用的力一次比一次重。

  慕涼煙徑直走過去。

  她像是穿堂而過的路人，步伐正常得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隻是在經過那個女人和顧晚晚身邊時，她驟然把顧晚晚往旁邊一扯，然後腳往那個女人膝下一橫……

  對方推了個空，腳下又被絆了一下，整個人都往前撲出去……

  “……啊！”尖酸的咒罵，變成了淒厲的尖叫。

  接著“碰”一聲巨響，那個女人撞上前麵的桌子，狼狽地趴在一地的杯盤狼藉裏。

  “露露，你怎麽樣？沒事吧？”她這麽一摔，倒是有個中年男人上趕著去扶了。

  在之前，她欺負別人的時候，那個中年男人就站在旁邊，冷眼瞧著。慕涼煙還以為他是個圍觀的路人。

  真沒想到……

  “都不許拍！別拍了！”金露露氣得尖叫，狼狽地從杯杯盤盤裏爬起來，指尖直指慕涼煙，“你誰啊！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說這位大姐，你屎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慕涼煙正麵迎上去，嫌棄地扇著味道，“明明是你不好好走路，不然讓你爸評評理？”

  她句句帶攻擊，字字透著鄙夷。

  “你！”金露露漲紅了臉，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反駁，最後隻能憋出一句，“……這是我男朋友！”

  那個中年男人的臉也黑了。

  “哎呀，我真沒看出來！”慕涼煙誇張地捂嘴，表麵單純好奇，暗中卻不動聲色地把之前的話都回敬過去，“怎麽不包個年輕點的？你現在不是有錢人了麽，是錢不夠還是口味的問題？”

  旁邊有人“噗嗤”一下笑出聲，這誰包養著誰，明明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賤人！”說不過慕涼煙，金露露衝過來就想扇一巴掌，“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啪！”

  清脆響亮。

  慕涼煙左手扣住對方，右手以十倍的力道還回去。她的掌心火辣辣的一片，而金露露的臉當場就腫了。

  “你給我聽好了！”慕涼煙扣住對方的手沒放，聲音已冷了下來，“我朋友清清白白，沒礙到你什麽事。輪得到你在這裏發瘋？滾！”

  像是昔日護著自己的手下，這一刻她戾氣盡顯，不做任何的掩飾。這瞬間的氣場，不止金露露被震住了，就連周圍的圍觀人員，也都噤若寒蟬。

  “這位小姐，你什麽來頭？”在一片沉默中，那個中年男人終於開了口。

  他沒走，因為不想更失麵子。他的臉色依舊很難看，冷冷地提醒，“在海城沒點底子，容易沒有後路。”

  慕涼煙輕嗤。

  是她死得太久了嗎？怎麽現在阿貓阿狗都敢威脅她了？

  “我……”她正想狠狠懟過去，卻見中年男人的臉色突然一變，與此同時，她的腰間一緊，整個人被拉入一個懷抱。

  清冽的氣息，瞬間包裹住了她。

  慕涼煙的身形一僵：完了，她是不是處理得慢一步，負責爆發的那位來了？

  她估計要保不住顧晚晚了，說不定自己也要被殃及池魚了。

  但預想中的暴風雨並未到來，他拉住她以後，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

  “不知道我的未婚妻，需要有什麽後路？請指教。”

  未婚妻？！

  這個突兀的稱呼，讓慕涼煙不由一愣，隨即心裏又圓過來：估計是不想戴綠帽，隨便抓個路人甲當未婚妻吧。

  “您未婚妻不是……”中年男人也很意外，他的目光在麵前的兩人之間遊移，最後又轉為圓滑和討好，“都是誤會，自己人你看這事鬧的……傅總不記得我了？我，老郭，我們還在聊合作的。”

  “才不是，她明明……”他身邊的女人試圖反駁，卻被他的一個冷眼瞪了回去。

  “既然碰到了，一起吃個飯？”郭總還在打圓場，“關於您想要的東西，我們可以細聊。”

  “不用了。”傅司城冷冷回應，不帶任何情緒，“那個東西，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慕涼煙有些疑惑：到底是什麽東西，這麽慎重？

  對她有用麽？

  有用的話她可以考慮搶一下。

  但兩人都沒有詳述，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傅司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攬住她的胳膊似乎緊了緊，更用了一點力。

  “那我們之前說的……”她沒聽懂他們在聊什麽，隻能看到那個中年男人的臉色，又震驚轉為無措，原本油膩猙獰的臉上，最後隻剩下慘白。

  “作廢。”傅司城的聲音頓了頓，“另外今天的事，我會等郭總給我個交代。”

  他的語氣平穩，沒有半句尖銳的話，卻讓周圍的人莫名緊張。那位郭總的鼻翼間，甚至滲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現在，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