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或許不是琴神，但楊真的音樂造詣，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億萬年來，能夠在音樂上跟楊真比肩之人，沒有幾個。

  隻是，楊真那番音樂知識的傳授，雖然深刻啟發了高瘦老者在內的數人，卻也留下了一個更大的疑問。

  那就是，剛才那一首‘三千世界’，楊真究竟是怎麽演奏的？

  為何，如此複雜高深，奧妙無窮的音樂，楊真竟然能夠一揮而就？

  念及於此，高瘦老者滿臉欽佩，崇敬之色的看著楊真，開口問道：“楊前輩剛才那一首琴曲，玄妙至極。演奏的方式，更是神乎其神，晚輩想請教一下，前輩到底是用什麽手法，進行演奏的呢？”

  “手法？”

  楊真聞言，卻嗬嗬一笑。

  “爾等眼中的琴道，莫非便是區區技巧，手法麽？”

  “這……”高瘦老者聞言，不知如何作答，隻能露出錯愕之色。

  楊真卻輕輕搖頭的道：“道法自然，萬物不離其中。這琴道，最重要的不是琴，而是道。故而，通曉、領悟了這個‘道’，那你無論是是用琴，還是用箏，又或者是簫笛、鑼鼓、乃至於一根筷子，一個破碗，都能夠演奏出千變萬化的音樂。”

  高瘦老者聽了，抓耳撓腮，喜不自勝，連忙問道：“請前輩教我！”

  “嗯。”

  楊真倒也不藏私。

  畢竟，這些東西對於楊真而言，隻不過是理論基礎而已，就好比是小學生的入門課程一樣，說出來也無傷大雅。

  微微點頭之後，楊真開口道：“音樂的本質，並非演奏器具，更不是各種花樣繁雜的技巧，花裏胡哨的樂譜。它的本質，乃是震動。”

  “震動？”高瘦老者聽了，不禁一愣。

  楊真點了點頭，複又開口道：“稱之為頻率，也無不可。世間萬物，隻有發生了有頻率的震動，才能發出聲音來！你瞧。”

  說到這裏，楊真話音一頓，伸出了一根手指，朝著空氣中虛點而去。

  指尖處，一縷白色真氣凝聚而起，破空而去，卻是一道以‘寒袖拂穴手’為基礎的指芒。

  這道指芒的威力極弱，破空之後，不過尺許遠的範圍，便盡皆潰散的消失不見了。跟重陽宮的絕學一陽指相比，差了好幾個檔次。

  但，這道指芒破空之後，卻在空氣中發出了‘嗖’的一個破空之聲。

  楊真點完之後，複又朝著另外一處虛空，再度點去。

  這一指，速度就慢了許多，擊出去的指芒，也雄厚緩慢許多。

  這一次，破空聲卻是一個‘嗡’的低沉聲音。

  就這樣，楊真淩空七個虛點，激發出了威力、速度各不相同的七道指芒。

  這七道指芒所發出的聲音，也各自不同，清晰可辨。

  嶽銅、大酒壇子和黃發老者見狀，除了詫異之外，並沒有更深的感觸。

  倒是高瘦老者，見狀之後，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露出滿臉駭然之色。

  因為楊真剛才用手指發出的七個聲音，赫然是七個極為標準的音階！

  而這七個音階，便已經可以組成世間萬物的一切樂譜和變化。

  高瘦老者活了上百年，見過各種各樣的樂器，但卻從來沒見過，用區區一道指芒，就能組成七個音階的。

  這對於高瘦老者而言，簡直是神乎其技！

  不過，也正因為楊真的現場示範，高瘦老者剛才真正明白，音樂的本質並非樂器，而是震動和頻率。

  楊真用威力不俗的指芒，引發了空氣的震動。

  而空氣的震動，則變成了不同的聲音，散發出去。

  這就是聲音的來源。

  “通過前輩的親身示範，晚輩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但又覺得，搞不明白的地方更多了。”高瘦老者撓了撓頭，像一個懵懂的小學生一樣，苦笑連連。

  楊真卻口氣淡淡的道：“音樂之道，博大精深。就連楊某，也不敢說是全部都懂。而你，資質愚笨、學識淺薄，自然是越鑽研，越迷惑。”

  這番話，聽得高瘦老者連連叩首。

  而嶽銅幾人，除了苦笑之外，再沒別的話可說。

  當今之世，能這樣子批評，貶低一名‘當代樂聖’的，恐怕也隻有楊真了。

  楊真批評完了高瘦老者之後，複又開口道：“通過楊某剛才的示範，你們倘若明白了，音樂的本質乃是震動。那麽，演奏音樂的方式和技巧，楊某就容易解釋了。仔細看。”

  說到這裏，楊真隨手一伸，朝著膝蓋上的焦尾琴一撥而去。

  這一撥，楊真隻撥動了兩根琴弦。

  但場中，卻‘嘚啷啷’的，連續發出了四個完全不同的琴聲。

  這神奇的一幕，看的嶽銅等人，又忍不住瞪圓了眼睛。

  可高瘦老者，卻若有所悟。

  他凝神盯著楊真膝蓋上，琴弦仍然微微顫動的焦尾琴，神色凝重的開口道：“前輩雖然隻撥動了兩根琴弦，但琴弦散發出去的震動和頻率，卻存在於空氣中，它們在空中彼此碰撞，彼此重疊，進而變成了其他的音色。楊前輩，不知道我理解的，是對，還是不對？”

  “一半對，一半錯。但對於你這種毫無資質的愚笨之人而言，能領悟道這種程度，已經非常不錯了。”

  楊真微微點頭，表示讚賞。

  隨後，楊真再度開口道：“聲音的本質，是震動和頻率。因此，真正的聲音來源不是這兩根琴弦，而是你們看不見的空氣。震蕩的音波，在空氣中相互交疊、碰撞，形成了新的回音，而一部分的震蕩波動，甚至還會反彈、反饋到琴弦之上，從而引發新的聲音。”

  說到這裏，楊真伸出右手，微微撥動了一下琴弦，發出一聲‘當’的清脆琴聲。

  與此同時，楊真左手食指，則是朝著空氣中一個虛點，發出‘嗡’的一道指芒。

  接下來，令人驚詫的事情出現了。

  原本清晰可辨的琴聲‘當’，以及指芒‘嗡’，竟然在空氣中碰撞成一團，結合成了一個全新的聲音‘咚’！

  這一聲‘咚’，聽起來竟然像是在敲一麵大鼓一般，音色低沉，震蕩人心！

  不知道，還以為楊真又偷偷在麵前敲了一下鼓。

  如此神奇的一幕，落在嶽銅、大酒壇子和黃發老者眼中，驚得他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可高瘦老者見了，卻激動的渾身顫抖、兩眼放光，好似中了五百萬彩票的帕金森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