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第一女官 四 破繭成蝶 自斷 (七)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1-03-30 16:34      字數:2794
  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女官四破繭成蝶

  第六節自斷(七)

  駱思恭抬起手,在蘩卿的發頂緩緩落下,“蔥蘢華發,青妹少女。”她還小,他那年輕的歲月一去不返了,“阿蘩?”

  “嗯?”

  “信我嗎?”

  “嗯。”

  “楊恒不好。金玉其外,內裏不過一隻麻雀。天上地上,男人得是鷹隼,是雄獅。相信我,翅膀不一樣,天空就不一樣。眼界不一樣,生命就不一樣。挫折困頓都會有,但吐納之氣不同,帶給你的生活就一樣。匆匆百年,很短,也很長,看你怎麽過。別想著還能從頭來過。過去難改,太重,不是負擔不起,是太累。要和讓你覺得來不及後悔的人在一起。”

  “我知道楊恒不好啊。知道的。”蘩卿心裏很暖,麵上就誇張的喂喂,“啊呦,這麽感慨,果然久經風月,見多識廣哦。我可沒時間了,的走啦啊。”

  記憶中,手裏的秀發是像絲絨一樣的潤,現在卻有點幹燥發灰,是氣血不足的緣故,駱思恭揪掉其中一根白發,笑著在她眼前撚,“嗬嗬!未老先衰。”又道,“聽我的,萬一事情有變,那你就老實剃頭,以後的以後再說,我來想辦法。絕不會讓你跟那些藏僧去的,好嗎?”

  蘩卿仰頭看著他滿臉緊張的樣子,得意的咪咪笑,道:“表叔,真不是我說你啊,論這看人琢磨事兒的功夫啊,你真差的哦。以後跟我學吧。”

  “哼!口氣不小!”

  蘩卿從窗縫裏指著千秋亭的方向,“你看啊,蘇舜才出來了。”駱思恭蹙眉緊看過去,果然是蘇舜才,下意識罅成眼縫兒,仔細觀察蘇舜才的神色。

  蘩卿湊近他胸前一點,“你猜他方才見誰去了?”

  “你說呢?”

  “萬長義啊!”

  “你的意思是,萬長義沒走?”駱思恭若有所思的低頭看那雙慧黠的妙目。

  “顯然啊!”蘩卿道,“自從李炳順死後,蘇舜才就是喪家之犬了。這點你認同吧?”

  “不認同。李太後對他恩寵不減。”停了下,駱思恭又道:“但我分析,隻等施厚德將該交代的交代完,謝家的事兒一了,他怕也就活到頭了。曹操殺王垕之計,替罪羊,掩人耳目。”

  “所以啊,蘇舜才可不是老實人王垕啊。小人的心總不安穩,所以才叫小人長戚戚。他能老老實實待宰嗎?”

  駱思恭扶著下頜想了想,“嗯,也有道理。繼續說,我聽聽。”

  “他現在啊,已經把本來就沒有多少的節操都扔的幹幹淨淨了!先陷害高成給自己留了退步之地,但他心裏未必是信任李太後的。否則,也不能到處拉攏,到處點火,那日李懷玖能混進慈寧宮,表麵上是喬莊成甄國泰搜查的人混進去的,但他一個人太監,居然沒有被一群侍衛察覺,一定是有人掩護啊。我方才詐了一下,蘇舜才居然怕了!”

  駱思恭很吃驚,“居然是他!”

  “沒想到吧?今兒一叫就來,你以為他是為什麽?”

  “他忌憚你和你舅舅。你叫,他當然得來。”

  “這隻是第一。”蘩卿抓起他的手,蜷其一根手指,再扳著數下去,“第二,他受了皇後之名,想說服我做皇上的妃子麽。第三,他本來就在各種空子的鑽,是為了找機會,給自己找生路麽。方才我一提到李懷玖是他放進去的,他就怕了,立刻說,他握有太後的把柄。我猜,那是假的!是他想穩住我,怕我告發他啊。誰想,卻是犯了急躁,反而露出了破綻。你說是不是?”

  駱思恭道:“不錯,他若有李太後的把柄,上次高遠出事,他就死了。高遠不可能不攀咬他的。”

  “不錯。而且,我方才可特意向他透漏了我有萬長義把柄的事。”

  駱思恭的眼珠一凝。

  蘩卿嘿嘿兩聲,繼續道:“你現在說,他還會不會放過這個踩我一腳的機會?”

  “落井下石,借刀殺人,小人必為。還能示好萬長義,何樂不為。確實有理。”

  “嗯。”蘩卿卻話鋒一轉。“然而,我怕,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有片刻,似乎駱思恭身上的時間靜止了。倏忽一笑,“難道,你是想……將計就計?”

  “哼,”蘩卿冷笑,“我給萬長義一個一箭雙雕的機會,我就不信他不動心。蘇舜才必死之人,李太後留著他是為了在最合適的時候送他上路。萬長義卻迫不及待的先替她辦了,她不生氣才怪。”

  三激李太後,胡先生之死和香蘭出走仿佛沒起到太大作用。看來,香蘭不是李太後關注的對象,看來,她跟事情沒太大關係了,是誰都無所謂。

  李太後當初送到武清侯府的那兩個孩子,女孩兒肯定是芍藥無疑了,男孩兒是誰,看來暫時不需要管。

  想著,毫不猶豫的說出真實的看法,“蘇舜才一死,能在謝家的事上做武清侯替罪羊的最後一個人也死了。我就不信,李太後還不急。等劉守有被查,證明甄家是有意為之,李太後心頭的火苗該著了吧?”

  駱思恭道:“太後生了氣也不會拉皇後和貴妃閑鬥這幹架的!都是她兒媳婦。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是她孫子。你別忘了,還不一定呢。四皇子那兒還沒病好呢。鳳梨下毒的事,王家依舊嫌疑很大!”

  “話可不能這不絕對。我敢說,若蘇舜才出事,李太後絕對會沉不住氣。你不信?”

  駱思恭搖頭,“沒法兒信嘴說的。拭目以待。”

  “哼!榮婉雖本性謹慎,但萬長義膽大,甄貴妃狠辣,她們不會放著好好的機會不利用,而看著我好好受了戒的。你瞧著,魯甸會犯慫是一定的。但有人不會讓她退縮,今兒這場準不準,就從魯甸想縮頭縮不回去這兒看起。我們來打個賭,敢不敢?”

  賭注是十聲狗叫。在駱思恭的夫人麵前。

  駱思恭對這個賭注有點兒猶豫,但依然希望這是必輸之賭。

  心中的忐忑和憂慮隨著法會漸漸開場越來越甚。但直到奉旨先帶校尉迎了列位的高僧就坐,被他派去盯梢的曹髦才從外頭進來。

  他立刻迎了上去,二人轉到背靜處說話,他有點迫不及待的問:“怎麽樣?”

  曹髦道:“嘿,熱鬧了!”

  “魯甸出事了?”

  “可不咋的。‘不慎失足’落水……”

  “落水!”

  “哥你別搶話啊。落水是落水了,還裝暈了。不過,未果。”

  “噢?那現在呢?”

  “已經被榮婉帶離了六所下處。”

  聽到是榮婉親自去的,他才在心裏“吖”了一聲。對蘩卿的話始信三分。

  蘩卿的內心當然也並不如她表新出的那麽篤定。

  但在她見過芍藥之後,心裏的緊張就所剩無多了。

  在駱思恭帶著侍衛們領這五六位老和尚進入禦花園列位置就坐的時候,蘩卿正在絳雪軒前的假山旁和芍藥說話,“姐姐,你昨兒在慈寧宮怎麽樣?”

  “這不要緊。阿蘩,太後一見我,就打發了其他人,問我你的事。你知道是什麽嗎?我怎麽覺得不好啊,嚇壞我了。阿蘩。”

  “別急,慢慢說。太後問我的什麽了?”

  “你在楊家壽宴中毒後的症狀;頭一陣李懷玖逆亂,你暈過去之後的症狀;還有的癸水情況,血份如何。”

  “你怎麽答的?”

  “我,我,”芍藥四顧一下左右無人經過,忐忑不安的我了好幾聲。蘩卿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沒事,你照實說就好。知道什麽說什麽。”

  芍藥這才放了心,道:“我就是實話說的。”聲音有了哭腔,“太後十分威嚴,我腦子一下就蒙了。完全是空白的。一五一十講,還隻犯磕巴呢!哪裏還想得到別的。阿蘩,你是不是早知道太後要我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