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女官四破繭成蝶

  第四節出位僭寵險陂傾二十三

  劉姑姑晚上是不能留在蘩卿屋裏的，她邊伺候著蘩卿躺下邊和她說話。將一盞小燈放在床頭，特意取了個罩子蓋上。蘩卿的嘴巴蓋在被子裏，隻留鼻子以上的部分露著，手抓著杯子邊兒，歪頭道：“姑姑，你好細心。”沒有說謝字，但謝意十分真摯單純。

  “偷偷告訴姑姑，你有點怕光，是不是？”劉姑姑挑眉笑了，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十分柔和可親。

  “哦！”蘩卿在被子裏一拱一拱的點頭，毫不掩飾莫名的驚喜——知道她不認識綠色的人，隻有外婆、舅舅、母親和哥哥，但連她不認識紫紅和怕光都知道的，就隻有哥哥一個。他們都是從不會跟別人提一半句她有秘密的人。因為這個，她瞬間覺得對劉姑姑的喜歡特別多，伸出手抓住劉姑姑的袖子，笑眯眯的由衷道：“姑姑，我好喜歡你！”

  劉姑姑越發覺得她像個孩子，“還小呢，怎麽進這吃人的地方啊！”笑歎一聲，“睡吧，我走了。”

  蘩卿拉著她不放，“姑姑不回答我的問題嗎？”

  劉姑姑愉悅的笑出了聲，“瞧小姐這問的！阿布方不是說了？秋公公是受了頁太醫關照的啊！他們是好朋友吧？”

  “那倒是的。”

  “再說了，孫嬤嬤是誰，這宮裏還有她不知道的？”

  劉姑姑離開乾清宮後，立刻避開人去了坤寧宮。

  皇後還沒有睡，逸景帶著她進來的時候，皇後正坐在床頭做針線，看樣子是個肚兜。劉姑姑瞧逸景眼圈紅紅的，拉了拉她的手。逸景朝她笑了笑，搖搖頭，立刻轉身出去了。

  皇後心情很好，一直都神情恬靜的聽著劉姑姑說話。

  劉姑姑一邊回著她所知的蘩卿那裏發生的所有事兒，視線無意中瞄一眼皇後的手。

  皇後對女紅不是特別在行的樣子，做幾針，就會歪頭看一眼旁邊的字，對照一下。還要征求一下旁邊秋姑姑的意見，“怎麽樣，一樣嗎？這個字是不是沒拓好？”

  秋姑姑微笑著比照一下，誇幾句，有建議的時候，也隻是委婉的指點，聽著就像皇後自己想出來的主意似的。

  皇後就越發高興了，興致很高。

  伺候在一旁的壹心看著，替公主抱不平，“您對大皇子真好。公主都穿過娘娘做的小衣服呢！”

  皇後笑了笑，“她穿你們做的一樣的。”片刻才覺察到劉姑姑的話停了，抬起頭問：“怎麽不說了，沒了？”

  劉姑姑道：“回娘娘，沒了。”

  皇後放下繃子，端正了神色，“呃，本宮問你。依你之見，這個姑娘，如何？”

  劉姑姑謹慎的道：“娘娘的意思是？”

  “和甄貴妃、榮妃她們比呢？性子，或者其他，你想到什麽都可以說。”

  這樣可就不能隨便了。

  劉姑姑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奴婢發現，她大部分時候其實都是很隨意的。雖然聰慧，卻不愛挑剔。有點懶散，愛嬌。心性吧，不對，應該是習慣吧，有點單純？”

  皇後沒懂這習慣單純是什麽意思，壹心押著劉姑姑的話音兒先笑了一聲，惹得三人都看她，她躬身福禮，嗤一聲，對皇後道：“娘娘，劉姑姑一定是被騙了！沈……沈姑姑，可是沒眼睛都能算得過睜著眼的人的，湯文海那麽聰明的人，還不是讓她耍的團團轉！可不能信的。”

  秋姑姑無奈的歎氣，“你又知道啦？”暗暗瞪了壹心一眼。壹心不甚情願的低了頭。

  皇後眼珠凝著窗外，片刻，對劉姑姑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又拿起了繃子繼續繡。

  秋姑姑這才給壹心使了個眼色。叫到外頭，好好說教了兩句。

  壹心有點不服氣，哼哼道：“姑姑，您是不知道，湯文海的娘親說了，他們根本瞧不起他們娘倆！難怪周秉文不願意，還得龍靈那個樣子，是什麽省油的燈了！”

  “越說越沒邊兒！”

  “是真的，姑姑，您可別被她表麵的樣子給騙了！他們進京前先提的周秉文，為這事兒才帶著沈蘩卿來的呢。她跟那個駱緹帥不清不楚，是失了貞潔的，周秉文不願意做那活王八，才又輪到問他們家。”

  “這都是湯文海的娘一口之詞。信不得。說了多少遍了，怎麽不聽呢？”

  “姑姑，我看您就是偏袒她！我那天可聽到了，您跟皇後說了一句，認識她娘……”

  “住嘴！”秋姑姑唬的趕忙捂一心的嘴，“真真你這張嘴，叫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俠氣是好的，但不能不分青紅皂白！記得，這話可不能亂說了！否則，大家都完蛋，知道沒有？別以為是坤寧宮的大宮女就能僥幸！皇後也保不住你，嗯？”

  “記……”壹心是頭一次見秋姑姑冷臉黑成這樣嚇唬人的，嚇得臉都變了，秋姑姑喝道：“好好說，記住沒有！”

  “奴婢記住了！”少頓，壹心終又支吾著，半是求半是不忿的道：“您真的不知道，姑姑。頁家可孬了。這麽半拉撂著沒音沒落的撂著湯文海，連人家鐲子的定禮都收了！可又開始扯掛會寧伯府了！您說說，有這麽辦事的嗎？一個姑娘，就說長得天姿國色吧，到底是破了瓜的破鞋，這是要許幾家呀！又是世子又是緹帥的，既然要攀高枝，何苦不放了湯文海，弄得逸景姐姐整天以淚洗麵，真是氣死人了！剛才不是又哭了？自己姐妹，奴婢好心疼的。”

  秋姑姑知道她沒壞心眼，全是實心話，戳她腦門，“傻丫頭！這些事兒咱們外人都不知道內情的，不要亂說。給人利用，連皇後娘娘都得跟著遭罪。尤其是沈蘩卿和駱緹帥、李世子的閑話，萬萬不能從我們坤寧宮傳出去，知道嗎？”

  “奴婢知道的，姑姑。”

  壹心雖然冒失，今兒才在皇後麵前說了那麽一番話，自然是豁出去了要為逸景掙個幸福的。“你呀！”秋姑姑很無奈，卻自然也是願意成全逸景的，歎一聲，拍拍她的肩膀，“算了，別管了。我試試。”

  壹心噗通一聲跪倒，趴地上就磕頭，“姑姑，姑姑，奴婢替逸景姐姐謝謝您。”

  “去外間隔扇哪兒跪著吧。避著點兒人，就說弄髒了皇後的繡品。”

  “是，姑姑。”

  秋姑姑擺擺手。返回屋裏的時候，皇後的臉色有些涼，輕輕放下手中的繃子，問道：“什麽事瞞著我？日子不短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