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女官四破繭成蝶

  第四節出位僭寵險陂傾二十一

  芍藥眼裏的光在挑起的高等下照中熠熠閃光，邊倒了一杯端過來給蘩卿，邊回答她的話：“是秋公公給的。”

  龍珠信以為真，訝然的推開芍藥遞來的另一杯，“你別喝！”搶過蘩卿手中的那杯，騰地站起身放在一邊，“好啊，我去問問他，安的什麽心！”

  “沒事的，龍珠姐。”龍珠不聽蘩卿的話，顧自而去。芍藥尷尬無措的愣怔在那裏，不知道發生何事，訥訥道：“阿蘩，怎麽了？是，是皇上賞的啊。”

  蘩卿道：“你碰到皇上了？”

  “是。”

  蘩卿招手叫她過來，拉近坐在身邊，低聲道：“在哪裏碰到的皇上？有人看到你了嗎？”

  芍藥惶恐無措的不迭搖頭，“沒有。我就沿著走廊兩頭走了一圈。又往門口的方向走了一段，就……”

  蘩卿想了下，道：“是我的錯，沒跟你說清楚。我現在是在禁閉，是重犯，政治犯。”

  “政治……可是你不是住在……”

  “不是住，是關押。暫時。”蘩卿肯定的回答瞬間麵無人色的芍藥，看著她滴溜溜轉動的眼珠，“為什麽龍珠能進來？她是李太後的難身！是立了功的。尋常妃嬪都要給她三分麵子的。”

  “啊……”

  芍藥眼裏瞬間劃過的神色，蘩卿知道，那叫後悔。拍拍她的手，“放心，龍珠姐姐若怪罪你，就不會來找我了！”

  芍藥急的就要跪倒，蘩卿拉住她，“你聽著。翠環都進不來，劉姑姑能來，是秋銑的大情麵。但劉姑姑的名頭，這會兒一定在乾清宮雜役上。絕對不是跟我的。姐，乾清宮內圍，就是皇上的臥室。這裏連皇後貴妃都不能隨意出入。這裏一眼望不到頭的連間床房，都是皇上最私密之地。連秋銑都不能私自走動。任何人隨意亂入一步，都是斬立決的不赦之罪。記得了！”

  “我知道了，阿蘩。”

  “來，那你告訴我，皇上怎麽會好好的要賞你牛奶呢？”

  芍藥有點支吾，“皇上問奴婢叫什麽，又問了老夫人的事。奴婢，也不敢不答呀。皇上很唏噓，正好秋公公來說牛奶溫好了，貴妃在等，皇上就說，讓秋公公賞給奴婢一些帶回來。”踧踖的道：“奴婢以為，那意思，就是賞給小姐的呢！還替小姐謝了恩。”

  蘩卿略想了想，“那就是說，皇帝是單獨碰到姐姐的了，且隻有秋銑知道。秋銑的意思，是內闈裏貴妃來了。皇上說的是賞給一些，跟皇上要喝的不是一碼事。啊——那就無妨的。”拍拍芍藥的手，靠著床頭閉上了眼，懶懶道：“你和劉姑姑先喝吧。”

  這牛奶，蘩卿終究是沒喝。

  龍珠很快就腳步匆匆的回了來，乜著劉姑姑和芍藥倆人都退下，才挨著蘩卿坐下，肩膀挨著肩膀，嘴巴對著耳朵，撞死親昵的磨嘴皮子，實則哼：“這個秋銑，讓他問問牛奶你能不能喝，你猜他說什麽？他居然跟我說，他不敢！啊呦，什麽人呢，你說！不敢你就讓芍藥帶回來一大壺啊！這不誠心害你麽！我饒不了他！”

  芍藥注意著折扇縫，看到蘩卿和龍珠二人親昵的情狀，心裏有鬼，心裏難免墜墜。劉姑姑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芍藥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說話？”待走開些，跟她打聽香蘭：“上次我去教小姐禮儀，那時候有個不愛說話的丫頭，長得方麵闊耳的，一臉福相，她……”

  “香蘭啊，”芍藥眼角瞟一眼裏頭，有點心事重重的隨便應付了幾句，想了想，又順便問起了宮裏的其他事。劉姑姑也是心裏有明鏡的人，倆人各有心思，各位所圖，隻麵上閑扯著半拉嘴罷了。

  裏頭龍珠看看了天色，欲告辭，最後附耳蘩卿告誡道：“番石榴掉果兒那事，一定是鬼。一定是她在門口等的時候，偷聽到了裏麵的話。要說你的丫頭，都是咱們自己人，心眼兒多一點未必不好。但我看，她第一個，背著你得了太後的眼，從慈寧宮回來卻做啞巴不說，這就是私心。第二個，方才端了牛奶進來，先提秋銑，不提皇上。咱們皇上雖然多情，寵愛甚多，但第一麵就賜了牛奶的可不多。再則，她給你，你喝了，錯的是你，得仁義的卻是她。就算她頭天進宮，不知道你什麽都不能吃，這個話我卻端端不信！你可別忘了，她是怎麽進得宮。哼，頭一天就得了二聖的青眼，我告訴你——有人指點！這人，你信得過了！”

  蘩卿心道——當然芍藥是有人指點，否則，還非要帶她進宮做什麽呢？口中歎一聲，“芍藥姐是我外祖母的高足。和我一起長大。姐姐再這樣說，我不高興了。”

  龍珠蹙眉，瞧著她吳儂軟語的溫柔，眼底都是晶亮。“你以為我是挑撥離間！”

  蘩卿挑眉看著她，反而越發笑眯眯的，拉著她的手，使勁兒的拍了兩下，“我們都是自己人啊。周瑜打黃蓋，那是同盟同誌的默契。姐姐，說是不是？”

  龍珠其實是自己心裏下意識存著挑撥離間的羞臊，才不覺疑鄰盜斧，一下撂了臉，“醜話可都在前頭的，以為你是個能聽得懂人話的才說呢。別等出了個娘娘，你才後悔。”

  蘩卿瞧著她笑，“我不後悔。”眼珠一轉，突地低低道了聲：“姐姐，你說，若整個宮裏都知道你來看我，卻吵了架回去的，會如何？……沒準兒，我還能幫你個忙！”

  龍珠微愣，“什……”麽字尚未戶口，蘩卿已經咯咯咯的促狹的笑起來，嘖嘖嘖的刮著她的臉，很故意的揚聲道：“欸？姐姐氣勢洶洶的去找秋銑，他就老老實實聽訓了？啊呦，這可不像我認識的秋銑呢？”狀似費解的道：“好像禦前與各宮的大宮人，是不許私下相交的吧？姐姐還是要當心些。”

  龍珠和蘩卿對視，啞然色變，轉身就走。

  劉姑姑和芍藥聽到裏頭話音兒不對，趕忙跑進來。

  劉姑姑迎門拉住龍珠，急的低低勸求：“姑姑別這樣走啊，都是鬧著玩兒的，別當真啊。奴婢給您磕頭！”

  蘩卿作勢起身，“姐姐，怎麽真生氣了？”

  芍藥錯身奔過來，“哎呀，小姐，你起來做什麽。”急的趕，交錯的時候，帶了龍珠個趔趄，勉強對她笑道：“姑姑，我們家小姐不是張狂的。您定是誤會她了。”

  龍珠聞言，乜了蘩卿一眼，好生個陰陽怪氣道：“嘖嘖，大小姐麽，德容言工，張狂的是我嘍！”

  芍藥白了臉，噗通一聲跪地，“奴婢沒有這意思，姑姑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