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第一女官四 破繭成蝶 三激李太後 下 一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1-01-19 20:06      字數:2363
  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女官四破繭成蝶

  第一節三激李太後下

  一

  皇帝在乾清宮暖隔的書案後坐著,看著宮人將新沏好的茶放下。他在吃早飯前就聽說頁家昨兒出了事兒。卻直到早膳畢了,才與秋銑提及。

  秋銑本受了頁問虛所托,要將事情的原委,掐適當時回稟的。窺伺皇帝意閑神幽,八方不動的樣子,深藏如虛,不禁惴惴墜墜,靈機一動,臨時他改了主意。作勢一臉不知情的道:“啟稟陛下,奴才也是方才剛聽說的。正待詳問具體才敢回稟陛下,”又問:“要不,奴才這就去?”

  “你打算去哪兒啊?”皇帝淡淡的,似乎調侃,秋銑卻敏感的聽出了他語氣中那絲深藏的冰冷和伺意,停了停,皇帝隨手端起茶杯,“說是張僧監的人?”邊問,邊不緊不慢的撇茶水上的浮沫。

  “是啊。”秋銑難覘其意,心裏忖度著,“聽嚼舌根的說是。可也真是奇怪,好端端的張僧監的徒弟他去頁家也罷了,怎麽會接觸到浴屍的東西呢?”

  皇帝露出個無聲的淡的不得了的笑,“是啊!說到點子上了!張僧監的徒弟,雖說不是像那些道士,要煉丹製藥的,但他又怎麽能不知道水銀的厲害?弄到死的地步,真是蠢貨!該死!”理智到冷酷的話,語氣輕慢,帶著睥睨不屑。

  耀眼的陽光從窗棱的白紗透進來,照在他赭黃常服的盤龍上,打在他頭頂的網巾上,勾描著他五官中一絲一毫的細微變化,襯托出天賜神秘的氣宇軒昂的王者氣質,仿佛有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已經看透了一切的銳利,掩藏在這光耀的難言中,令仰望者自慚形穢,不敢直視。

  秋銑有點忐忑了——想著皇後派人捎來的話,一發連貴妃私自派人出宮的事兒也不敢提一絲了,越發溫和的笑道:“還是皇上的龍目,一眼兒就瞧透了!老百姓說啊,鹽從哪兒鹹,醋從哪兒酸,總是得打頭上捋。張僧監的徒弟犯蠢,丟了小命兒,想來,張僧監也是不願意看到的,要不,奴才還是將人傳來,問問?”

  皇帝劍眉尖兒微挑,眉峰一跳,低頭吹一吹茶水。網巾孔鑲的米粒大小的水晶珠子,和盤龍身上結線彩絲合著的純金明線,隨著他聞啜的動作,緩緩的一動一閃,在耀目的反光中點點生輝,直直點入了秋銑的眼中,刺的他竟有些發疼。

  這——不是這意思?

  天子喜怒難察。這風雲暗動的時刻,伴君如伴虎。最戰戰兢兢的就是他了,偏偏這頁老三還不消停!可坑死他了!

  皇帝淡淡哼一聲,放下茶杯,似終於下了決定,聲音清晰而快速,“張僧監這會兒一定在太後那裏,去問問吧!順便,看看太後,看她老人家,嗬,”笑笑,一字一字道:“……怎麽說。她老人家若問朕的意思,你就說,”眼底晶芒一閃,“此事無論如何,朕都先聽她的!”

  哎呦!秋銑覷此情狀,暗道了聲:媽呀,這話皇帝可不輕易說!壞了壞了,要有大事兒了!應了聲,急急忙忙就往慈寧宮來。

  一進院子就感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異樣味道,不覺暗訝暗疑。龍珠微笑著迎了門出來,秋銑一瞧,得了!一準兒沒錯了,這是太後正等著呢!真出大事兒了!心裏一動,麵上就笑了笑,明知故問道:“我找張僧監,他人呢?他徒弟死了,他連個麵兒都不露,在哪兒躲著呢?”

  “就知道你得先問他,闔宮都知道你們關係要好!”龍珠笑道,迎著他往裏走,目中卻視著裏麵遞過來一個眼色,輕輕搖頭,口歎道:“可別提了,他也是意外,這會兒正在求太後恩典。可得力一個徒弟,急的他什麽似的。”

  跟應和著龍珠這話似的,在外間等著通傳的時候,秋銑隔門就聽到了張僧監苦求太後的聲音:“太後,雖說生死有命,但我那徒弟一向善良本分,從無逾矩之事,這個奴才是可以擔保的!一朝無辜遭此橫禍,莫名其妙,一定是遭了人的算計,殃及池魚了!實在蘇公公該給奴才個交代才是!”

  蘇舜才無奈無奈的哭腔,反駁道:“雜家也知道,張僧監死了徒弟難過,畢竟情同父子,恩逾兄弟。但這事兒,確實攤不到雜家身上,張僧監既然說是受了算計,那可是心裏有數,可不能這麽埋汰雜家啊!雜家是去宣太後的旨意的,辦完就回來了,一絲沒耽擱,這是有證人的。他非要跟著出去的,怎麽就不見回了來,雜家還以為他,…另有事兒,幹嘛去了呢!也沒敢問呢!”越說越抑揚頓挫,言下之意,張僧監另有任務,與他無關。

  李太後剛聽明白了原委,合思著半晌,正要吩咐蘇舜才去乾清宮探探皇帝的意思呢,就聽龍珠報說秋銑來了,眼底一緊,疑慮合思一閃即過,一發冷了臉,冷了聲音叫進。

  秋銑迎門就見蘇舜才當地跪在太後腳邊兒,樣子頗抖索,尖鼻子就聞出了冰渣子混合著尖銳刺辣的“陰謀”味道,腰眼兒躬的越發彎了,“奴才奉皇上命,來給太後請安。皇上問您的眼睛可好些了沒有?囑咐您,天冷了,要注意保暖,將養身體。凡事交給奴才們去辦,少操心。他正過問著國舅的案子,不得空,過兩天來給你請安。”邊諂嗬嗬的行禮問安,邊就偷空瞄太後。

  李太後聽秋銑提起李炳順的事兒,臉哪裏還能好看了,“哼,難為他還記得有個冤死的舅舅。行了,叫他不要惦記哀家,自己注意保重龍體。”又問了皇帝的飲食起居,宣了誰侍寢等事。秋銑順著太後的意思說話,一一清楚的答了。李太後聽他說皇帝“這幾日沒有招人侍寢。”臉色才大緩了下來,露出欣慰之色,道:“嗯,知道不叫哀家懸心就好。”又誇秋銑,“乾清宮你管的好,這才對了!皇上龍體要緊,少讓那些不懂事的歪心貨往皇帝跟前躥騰!”

  又囑咐了幾句。秋銑一一應了。太後才問:“你是為頁家死了倆太監的事兒來的?皇帝怎麽說?”

  秋銑瞧老太太一提起此事,一張臉立刻又整了,就知道不妙。這老“菩薩”從來慈眉善目,這樣子嬗變多臉兒的時候可少有。

  趕忙打起精神道:“皇上才剛一聽說,立刻就打發了奴才來問您的意思。皇上說了,總是都要先聽您的!”

  “先聽?”李太後道:“張僧監的大徒弟昨兒不明不白的死了。翊坤宮的太監先是當街胡說八道,到晚上也死了!大半夜的鬧得闔宮不安!哀家怎麽聽說,這還不算完,一早上的,兵馬司的又去頁家抓了個人?這事兒皇帝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