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第一女官四 破繭成蝶 三激李太後 中 三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1-01-19 20:06      字數:2617
  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女官四破繭成蝶

  第二節三激李太後中

  三

  “怎麽了?”存知不知發生了何事,正常昆出來喊他,就跟著進了去。再出來時,腳步就有些重了。

  負手踱到蘩卿身邊,與她並排而立,“‘物理有相附,疇能識其端。’事後孔明人人是,得豫先機爭幾人。”

  “你可別這麽誇我。”蘩卿說著,卻調皮的作勢飄飄然。揚了下頜朝屋裏,“舅舅還沒下定決心呢?”

  存知摸她的頭,悶悶的哼一聲。原是他自得了蘩卿的計劃之後,就一直心緒不寧。這會兒看了胡先生寫得東西,一發煩悶不住。

  蘩卿眼珠轉著,估摸著問:“舅舅看那人了嗎?難不成,他變了主意?”

  存知看著她:“舅舅的確是說了,看著這人情況有緩,再等等看。”

  “啊,我就知道!”蘩卿立刻放出一臉鬱悶不滿。隻有在存知麵前,她才能露出孩子氣的這麵,撅了嘴,愛嬌的瞄著屋裏,湊過去道:“這老頭子,總是猶豫!哼!一定是聽了胡先生的話!”

  存知一本正經的板了臉:“道極闕辜,時乃不殺。知這話何意嗎?”

  蘩卿被問住,不知道他要說啥,眨巴著大眼撓他手心兒,可憐兮兮道:“我知道這麽拗口的要做什麽,也不考進士。”

  這樣的愛嬌是存知又愛又怕的,心裏立刻就認了慫,麵上不顯,“糊塗!禦前近身,豈有能不懂大道理的!從今兒起,《書》《禮》都要老實地給我背!”

  “哦。那,你要不要給我講麽!”

  “哎!這是尚書裏的話,意思是,既然人家認了全部的罪,就不能斬盡殺絕了。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治理國家固然要法度嚴明,但有時候呢,法也不外人情。懂了?”

  蘩卿嘻嘻笑,“謝先生賜教!”

  “傻氣!”存知也笑了,“你的策略雖可行,成敗和勝數卻要看天意!修定,不僅包括慎謀,還要提前想到最壞的結果。如此,方能臨變不亂不慌。最重要的,留有餘地。就像作畫要留白,成大事者,要會心慈手軟,這是學問,是智慧!有時候,除惡務盡是錯的。就算敵人,也不要殺絕滅盡。如此,方能在勢所不虞時,有望轉圜!所以呢,舅舅百般顧慮是有道理的!”

  “哦——”

  “世無絕局。行勢往往變化多端,隨時在變。要考慮到最壞的結果。頁家當年蹈危還能存蓄,舅舅痛定思痛,比我們懂得深刻。他這樣多顧忌一點,給別人留一步,就是給自己留退步。有時候,成敗不在眼前所得利益多寡!做人呢,寧可笨一點,寧可退一點,寧可傻一點,涉世之一壺,此中!嗯?所以,別想一下子打倒誰!更別像常昆那樣,好的時候胡先生長短,現在就口口聲聲要打要殺!胡先生的話,有道理!”

  蘩卿齜牙,端端正正做福禮,道:“知道了。”

  “嗬,知道了?那說說吧!”

  “這可難不倒我,我剛才想了!”蘩卿歪頭一笑,搖頭晃腦道:“離本泄氣,分王難和。本呢,是指武清侯和李太後,王是指永年伯王家和皇後。是說,我們雖然靠攏了皇帝,但不可因此和李家背離,狡詐功利之習,不能做立身存世之術。否則,雖有鳳雛之智,不足。‘利者,義之和也。’人間正道,就是最有利有理的謀術。哥哥,對嗎?現在說吧,你真正想跟我說的,是什麽事?”

  這樣活潑潑的可愛姑娘,真叫人萬般疼愛都不夠。存知笑歎一聲,攬了她在身前,手指從禦賜的中堂一圈緩緩指過,循循善誘,十分有耐心,“喏?前庭寬闊,有雕梁畫棟;後庭清幽,有名花貴樹;兩廂廊廡蘇繪,環繞直通小花園。書房雖被火未及修葺,隻正楹的兩個梁柱就夠奪人眼球,”他最後指著那黑漆黃鬆木的柱身停住,“來,念念。”

  蘩卿就口念那端端正正鐫的一聯:“履中蹈和常舉正,敬誠持節礪厥心。這個對聯有學問呢,一定是高人寫的。”

  “此乃先帝手書,隆慶二年,當今立做太子後,下工部官刻的。”

  “二年?”蘩卿不知此節,心下一動,哇了一聲,訝然道:“那怎麽沒有印章呢?”眼珠一轉,迅疾的反應過來,一拍手道:“是了!原賜手書自然在祠堂供著。這樣不刻寶的恩典,也是求來吧!所以,所以說——啊!李太後乘機賜了月城建祠堂,其實也算不上……”

  存知一刮她後腦勺,“又胡扯!”寵溺的薄斥道:“是恩典!一方庭院,竟有兩代帝王下賜的痕跡!再加上你,和後院那個親王製的“無盡阿閣。”點著她額頭道:“說傻氣就真的傻的冒了泡!怎麽弄!”

  到了這一句,她哪裏還不明白存知是想告訴她什麽,“當初的聖寵,足窺一斑啊。”

  少頓,複正色,長太息道:“哎,舉正!嗬,中正才能‘由豫’,中正啊,說起來容易!”霎時肩膀一耷拉,飛揚的心這時才踏實到地上,興奮兒勁兒全收盡,唉聲軟求道:“哥哥,以後沒你教我,我真的會變傻的!你一定要好好考啊,去了翰林院或通政司,我們就有機會見麵了。我要天天都看到你,好不好?”

  她這其實是撒嬌攪纏,不作真。存知沒有正麵答,“怎麽這麽會磨人!”顯而易見的,就算中進士是板上釘釘的事,翰林院待三年,他也是要避嫌的。她在宮裏的地位越高,他就得離哪裏越遠。

  “你嫌棄我了!嚶嚶嚶~”

  低頭看看懷裏貓一樣的小姑娘,存知愛到惆悵,在她耳邊道:“無獨陳太後的孩子是誰,以及圓通的身份存疑,事情發展到現在,暴露出來的漏洞還有呢,你知道吧?”

  “我知道的,哥哥。”

  “芍藥不可能是陳太後的孩子,這個呢?”

  “嗯,知道。我故意那麽說的。”

  “小精怪!說吧,你想幹什麽?”

  “咯咯,我想看看,李太後會怎麽待芍藥!”蘩卿側頭與存知對視,將兩汪清泉閃閃波澈的光清的對著他眨,兩張臉隻有毫厘之距,存知凝聲閃目,由不住的心猿意馬,親一口,眉目傳意道:“說正經事呢,別這麽看我!說,你懷疑什麽?”

  “哼!又是我錯!”蘩卿不開心,倏地轉過頭,“隆慶二年,當今已經立為太子。潞王出生,李太後風光無限。陳太後名為皇後,實則後宮的地位已經被架空了。這種情況下,她就算生了個孩子,又有什麽?這是其一。

  其二,李太後真要顧忌,為何不索性除掉。從懷孕到生產,機會多得是,何苦要這麽費事!除非,她能從中達到什麽目的,或者這個孩子本身就是必須留下的!這兩個可能,都存在更深的隱秘底事。比如說,”

  蘩卿四下看了看,扒著存知的肩,越湊近一分,低低道:“首先,李太後隆慶二年就得了婦科病,這麽多年,太醫院沒人知道她這病。怪不怪?

  其次,上次外婆進宮,開的方子都沒有過太醫院,都是周師伯私自拿的!怪不怪?

  現在,你想想周師伯在外婆被關的那時候做的事,他會不會是因為怕呢?這幾天跪靈,他連二道院都不進,為何?湯文海上次還送我鐲子呢,這次也不來問問我,她娘也是。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