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第一女官 三 引火燒賊 六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1-01-19 20:06      字數:2312
  第一百九十五章第一女官三

  第一節引火燒賊六

  蘩卿站在敞開的衣櫃前眼神悠悠,躊躇不決。

  手指腹上不斷的傳來柔滑細致的觸感。蹙花織金的緞子絲滑纖凝,針腳密密實實,線理縱橫勾俏:蹙金雲霞孔雀紋的霞帔,金線繡雲霞孔雀紋的褙子。三品命婦裝紋和四品命婦裝紋大同小異,唯一的區別是,三品孔雀六隻,四品五隻。

  她雖按二品俸祿行走,但命婦大裝卻隻能用四品。可這一套上的孔雀頭,是六隻啊!

  欺她年少無知,外祖母不在,她就是瞎子聾子了?

  她是穿還是不穿呢?

  “小姐,您萬萬想不到誰來了!”芍藥腳步匆忙的推門進來,見她還沒穿好,稍愣,卻也不怪不疑不問。

  蘩卿回頭道:“不是說五成兵馬司的指揮室羅崇文和巡城禦史疏諫嗎?難得你這麽緊張,難道,來了大人物?”

  “可不麽,國舅爺來了!”芍藥兩步過來扶了她手臂,一手探著額頭,關切的問:“可是不舒服嗎?少爺又說了一遍,不叫您前頭去。要不就別去了,好像有點熱乎呢!”

  蘩卿瞬間定了心,拍拍她手,將櫃門關了,笑道:“王琅來了,那我可得去!”舅舅才去了武清侯府放過風,她就推脫不見人,一個小小的兵馬司使還罷了,堂堂國舅,她算哪根蔥!坐了穿衣鏡前,撿了兩個貴重些的發簪備左右插戴。

  芍藥覷這意思,麻溜的去取命婦佩戴的孔雀金釵匣子,口中無多少勸諫之意的笑道:“才傳了昨晚鬧病,原就該休息的!”

  蘩卿朝她眨眼笑,道:“總是要出去讓人瞧個眼兒,好知道我沒裝病呀!”摁了她的手不叫插戴命婦佩飾,道:“都不用。”指著自己選的幾個玉釵叫插戴。芍藥很詫異,蘩卿不瞞她,撿了深一些的一根白月紅絲釵比著鬢角插下去,整著流蘇道:“沒拜過聖恩,沒叩過皇後娘娘,不裝不算錯。裝了卻指不定要被挑出個大毛病來!”

  芍藥沒深想,將另一根綠玉的點珠釵綰到鬆山特髻上,笑道:“還是您想的周到!這大晚上的火燒眉毛,原也是常服便好了。”

  頁問虛書房這把火,火勢不大,火焰挺高。

  說火勢不大,是指在駱思恭這個緹帥來了後沒多久就滅了。說火焰挺高呢,是因為,這數九寒天兒,鵝毛大的雪花兒方休不歇的,幾近半夜三更的時分,它鬧出的動靜委實不小:若說五成兵馬司的正副指揮使與巡城禦史是正管,都算職司之內。分管兵馬司的國舅王琅也算合該正官,被驚動也不稀奇,那麽,當蘩卿趕到前廳的時候,一眼兒看見客位次手坐著的那個人,她可就淡定不了了。

  甄國泰!哪兒都有這坨老鼠屎!“呦嗬,沈姑姑來了!”涎皮賴臉的聲音,老遠都能聽出吸溜吸溜的音兒,蘩卿暗啐了一口:惡心!正襟垂頭,施施然跨步進門,先向客位正坐上的王琅見禮,“下官沈氏,給國舅見禮。星夜勞動國舅大駕,不甚感愧之至!”

  王琅狼目微闔,鷹鼻兩翼輕張,虎唇兩擺,略抬手道了聲:“嗬嗬嗬!職責所在,姑姑別客氣。請起!”

  轉向甄國泰的時候,自稱不變,隻肯稱他做甄大人。甄國泰略有不喜,卻隻淡笑,嘴角微撇,翹著二郎腿看著餘外等人與她見禮。

  駱思恭與她品階同,俸祿雖略低,卻權勢過甚,因此各自平禮相還。為表示恭敬,蘩卿笑了一聲“大金吾表叔,您受累了!”贏得他哈哈兩聲笑,口稱一聲:“嗯,小丫頭,別客氣啊!”不倫不類,卻是一禮相還,顯得親戚之間更親近之意。

  巡城禦史是個年約六十的黑麵高個瘦叟,滿麵方正,眉稀目清。他低於蘩卿的品階,第一次見如此佳人,略有拘謹,蘩卿卻不敢受他的大禮,略側身以避,並以平禮相還。為親切示好,口謝一聲端公大人。疏諫果然就對她印象大好,與頁問虛笑誇了兩句。

  甄國泰覷她如此態度有別,臉色可就不大好看了,劍眉輕挑,星目帶笑,上下打量蘩卿道:“聽說禮部的成文已下,難道這些人還敢拖怠聖命不成?”

  王琅和疏諫自然都瞧見了蘩卿身著的常服。這樣見國舅,自然有些不妥的。駱思恭掃著她,眼裏不禁有些思慮和擔憂。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分人而異。她違製升遷,正在風口浪尖兒,小心謹慎尚且不夠,怎麽會有如此紕漏?

  蘩卿躬身道罪:“尚未謝恩,不敢大裝。聖旨到的時候,下官還在昏迷中,因此,禮數未周。請國舅和諸位大人見諒。”說著就要向王琅磕頭,“欸!”王琅止住了,“聽說姑姑身體不適,不必如此。”卻也不接這常服見禮的茬子。

  頁問虛視急一瞬,斥了蘩卿兩聲,以做訓誡。卻依舊沒人接這話茬子。

  駱思恭微微蹙了蹙眉,略略垂了眼瞼,正想著這中間有蹊蹺,怕事難就此了,就要說句話呢,就聽廊下騰騰疾步之聲近。

  坐下都是在等信兒的,幾雙光亮的眼立刻都凝聚向了門口。

  果然就是五成兵馬司的來報:“稟國舅,稟緹帥和諸位大人,頁太醫,放火的賊人已經抓住了。”

  王琅啪地一拍桌案,“什麽人?我倒要看看,敢在天子腳邊兒放火的,是什麽個賊子!羅崇文人呢?”

  “稟國舅,是個太監。”

  “真是太監!哪兒的!京城如今不缺的就是閹人,別是那些自宮的夯貨!”

  “此人自稱是裏草場裴據裴公公的貼身侍監。”

  “裴據?”王琅略顯吃驚,餘光下意識瞧了甄國泰一下,“不能吧!裴據的下屬都在待查呢!誰這麽膽子放個待查的罪監出來?”

  頁問虛瞧眼臉色鐵青的甄國泰,蹙眉十分惶恐的道:“哎呀,這可不是小事兒!再說,某自問一向並不與裴公公有罅隙啊!不能吧!不能!定是弄錯了!”

  “我擦!”甄國泰冷笑的啐一口罵,騰地站起身,“嗬!什麽魑魅魍魎也敢冒個名,誰借了他這麽大的膽子!我倒要好好瞧瞧,他收了誰的指使!”

  王琅起身道:“甄大人別著急。一定是弄錯了!”吩咐回話的力士道:“叫羅崇文嚴加看守,好好審問!問不出結果,他這指揮使別當了!”

  疏諫和駱思恭都跟著起了身,疏諫道:“不如帶過來,我們瞧瞧?兩位國舅大人,意下如何?沈姑姑和頁太醫,二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