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第一女官 三 引火燒賊 五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1-01-19 20:06      字數:2628
  第一百九十五章第一女官三

  第一節引火燒賊五

  “若美麗是原罪,那麽,危險莫大於此。”駱思恭又想起王璜,前兩日送年禮,他老丈人特意辭了當日的公務,在書房候他,“懷遠,皇帝好色,遇此女不跌退避,為何,天知地知。你我不知。老夫善勸之情,即為翁婿之親,更為隱誌相及,憂喜相關。因此,自謂懇切無私。望爾三思三思,慎歟慎歟。我等既登廟堂之高,纓緌在帽,就當以天下為公,為社稷謀福,為天子分憂。汝天子信臣,豈能明知異其誌而妄為,豈非不智!千金之子戒垂堂,事關此女,明哲保身才是上上策。望你聽之!”

  王璜這些話,言簡意深,十分有力。所謂事不過三,第一次,他安排了邱正剛。第二次,是借了曾廣賢的口勸說。他都聽了。這一次,他親自出麵,是希望自己當機立斷,一次扯完。當然,駱思恭也知道,這是警告了。

  他當時沉默著半晌,指著中堂的鬆樹說:“那株女蘿,並不是想好了才依附到鬆樹上去的。所以,您認為,它是不知道退路嗎?”再指指王璜書房的八哥,道:“大雁南飛,今年和明年,老路新途。這些豢養的金絲雀隻能望而卻步罷了。”

  王璜當時許久未語。駱思恭不認為,他是聽懂了的,畢竟,他們完全是兩種人,畢生所求根本不可相提並論。

  王璜這人,此生就像朵雲彩,隨風來去,不縈不停。他怎麽可能懂得,對他駱三來說,此生何短,合心合意的人失而難再,要放棄,非但不舍,更且不智。

  所以,沈存知,就讓他見鬼去吧!

  ——嗬嗬!到了這一步,他們之間,誰也不必再瞞誰。自己在後巷的酒樓開了包房,瞞不過這小子。而這王八蛋,方才為何要拚著惹急了她,也定要弄出那麽個動靜,他也心知肚明。芍藥是個小人。除了向他示威,這小子還想告訴他這個吧!

  狹路相逢,智者勝。沈蘩卿成熟遠在年歲之上,她和沈存知在一起的場景,看似沈存知處處遷就,實則,是她委屈轉圜在下拖就。沈存知明白這點嗎?那麽,他的勝算在哪裏,他自己知道嗎?今日看來,他未必不懵懂哇!

  一個毛頭小子,沒見過女人,沒經過風月,哪知道這人世間能長久做得夫妻,並非隻夠纏綿繾綣就可以。密愛過稠,不如涼薄。

  駱思恭咬了咬牙,倏地睜開如岩帶電的雙眼,射向屋裏,誓從心起:平生不雪今日恥,誓不為人!沈存知,咱們走著瞧!

  正想著,突地一半聲尖利的叫嚷撕裂黑暗,劃破寂靜的長空,“抓……”駱思恭猛地回頭,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蘩卿正和沈存知相對而坐,聞聲亦騰地站起,向著聲音的來向,不無憂慮的道:“這麽早?會不會有差?哥哥,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存知一展衣擺,跟著慢慢起身,繞道窗邊推開窗戶,極目道:“不錯,是前院。”蘩卿走過去,他便攬了她肩膀,低聲在她耳邊道:“我去看看。你別忘了把機關鎖打開,隻是,要記得小心避著芍藥。”

  芍藥推門進來,正瞧到這一幕:存知的唇擦著蘩卿的耳朵咬,蘩卿猛地一回頭,倆人幾乎鼻尖兒相對,四目相接,不知道在對望什麽話。

  芍藥刺了下眼,略垂了頭道:“小姐?說前頭有賊了。老爺傳話來,叫您待在屋裏,哪兒也別去。”抬頭瞧了存知一眼,欲言又止。

  存知抱了抱蘩卿,拍拍她的後背,邊往外走,邊吩咐道:“好好守著你家小姐。門關好了,誰都不能放進來!”最後一句話在和芍藥交錯的時候說出,微微一撇眼淡淡的掃過兩汪洞深,無端覷的芍藥心頭猛跳了幾下,心底涼颼颼一片,趕緊微笑福禮道:“少爺放心。”

  駱思恭急速的從後牆翻出,長順正在黑暗裏望眼欲穿,看到他,喜得奔上來。駱思恭拉了他就往前街走,遠遠的就看到頁家門前已經圍了看熱鬧的往裏窺。走近些,便聽出,頁家的院子裏已經嘈雜了起來。嚷的嚷,叫的叫,跑步穿梭的蹬蹬聲及門而聞。似乎還起了火,一簇濃煙從某處騰空而散,隱隱閃著火光翕動跳躍,明明滅滅的,仿佛要燒起來。

  駱思恭有點緊張起來,在頁家放火,會是誰?

  倆人在頁家前門遇到正跑出來的曾廣賢,“廣賢?”曾廣賢見到他十分意外,“誒?哥?正要去通知你呢!”駱思恭睃目鎖眉,望著那股黑煙的方向問:“發生了什麽?”

  “前院守門的家丁方才聽到頁問虛的書房有異響,過去瞧時,那廝他媽真缺德,為了脫身,居然放了把火。”

  “頁問虛書房!”駱思恭吃驚於歹人如此膽大,隱隱卻也就有了些方向。三人邊說邊往裏走,守門的家丁瞧見駱思恭,正要上前來,常昆正指揮者櫃上的夥計分列在藥方四周守衛,回頭瞧見他們,趕忙迎了上來,“呦,緹帥大人,您來了?”

  駱思恭的鷹目瞧了瞧他指揮著的人,再從他身上轉過,瞧向前院四下雜拉拉定住瞧過來的仆役下人,逡巡一圈後,漫不經心的負了手,指著那倆守門的喝斥道:“火燒眉毛了,守什麽門!白吃飯的東西!救火去呀!”四下散著的仆役這方被喝醒,呼啦啦雜亂的動起來,駱思恭這方冷冷的乜著常昆,道:“偌大頁家,刁奴欺主,還以為隻是傳聞呢!”

  常昆心下大愣,麵上慌忙的賠笑跟著他大踏步往書房的院子走的步子,駱思恭走了兩步,發現他跟著,又停住,淡淡道:“對了,問你個事兒啊!”

  “緹帥您講。”

  “戌時已過半,你家著家丁都不下工的嗎?”

  常昆一笑,躬身道:“家裏前店後廠,藥房的夥計都下工了,這是方從後麵成藥作坊上調來的。”

  駱思恭哦了一聲,“你小子到時仔細!”

  常昆心裏詭異的疑怪,卻不知道緹帥這都是什麽意思,點頭哈腰的賠笑而已。

  木構的建築最怕的就是走水,頁問虛書房外的火苗雖然不算廣布,被雪壓著又多懨無力,似乎隻有竄天的黑煙十分嚇人。但屋內卻完全不是那個樣子,壁爐,炭盆,連著絲綢紗幔,油香染料帶著筆墨賬本,紙張更是無算,呼啦啦一下子都起了火,一個連一片,眼看著似乎就要收拾不住。

  駱思恭瞧見頁問虛推著輪椅在當院兒呼和,臉黑如墨,聲音都嘶啞了,不覺少愣,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圍著指揮救火和幫忙救火的還有兵馬司的人,當值的領隊瞧見駱思恭進了院子,趕忙這邊來。駱思恭看看那人,對回頭以目光相迎的頁問虛道:“你這書房都是寶貝,這會兒損失不小。”

  頁問虛皺眉瞧他一眼,轉開頭,呼和著窗戶邊的一個下人道:“不長眼的東西,將那雪推進去滅火!”

  兵馬司的人趕過來行禮,駱思恭道:“看清什麽人了嗎?”

  “回緹帥大人,沒瞧清,”從懷中掏出一塊白毛巾,微微推開一步,邊雙手低奉,邊覷著駱思恭的臉,道:“從他跑路的地上撿到的。”駱思恭的眼一下子就黑深了,抿了嘴看一眼頁問虛。曾廣賢隔著三步開外都聞到了那股騷味,呸呸的吐了一口唾沫,罵了句:“他媽的!閹狗!收起來!收起來!抓的人去了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