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第一女官 三 引火燒賊 二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1-01-19 20:06      字數:2708
  第一百九十五章第一女官三

  第一節引火燒賊二

  頁問虛心中一震。看著她張了張嘴,瞬間神色有些複雜,卻道:“惠字輩的那個小和尚?白眉赤眼的,提他?是圓通那老和尚他也找你啦?”說道最後一句時,音容裏已有惱色醞釀。

  蘩卿下意識就有些回避頁問虛的臉,轉了頭去瞧屋外毒辣的日頭,“沒什麽,我想……”想字的聲兒就拉的有點長了,“我想,該到惠中的忌日了。”

  ——惠中這個名字,已經讓她愧於回想。現在,一發包含了對頁茜的心疼,本來的慚愧已經不再僅僅隻是慚愧,而升級為了痛心疾首。她對不起他們啊。舅舅說得對,他們父女,欠了他們良多。母子父女間的愛有多深,虧欠就有多深。生已帶罪,不棄恩養,她這一生,累債如山嶽啊。

  沈存知邊負手走過來,邊道:“多大事兒啊,用得著做這樣子可憐的!放心,”揉著她的發頂,“傻勁兒!我都記著呢,臘月初一照老例兒是要祭奠麽,”瞧她眼裏帶了水氣,一挑眉,俯身歪頭下來,找她的眼,“呦!小夥兒伴這麽親了就?”朝著頁問虛笑,頁問虛也笑笑。存知捏了她的臉頰,道:“臘月初八我師父在城外的功德寺有法場,正好初六出殯後,外婆的靈柩要停在那裏三天。不如,捐個醮?”

  “打醮要好幾百兩了,我出不起啊!”這個距離和親昵的法兒,對現在的蘩卿來說,有些消受不了。她不自在的紅了臉,避開頭退後小半步。真是奇怪,以前就不覺得和哥哥太近的什麽不妥當,現在卻就連大庭廣眾等等都介意起來了,甚至歹劣的想起了一個詞:狎昵,不覺羞愧惡寒,別扭的毛孔都緊縮了。

  這樣扭捏了,存知卻高興。也沒細想她的意思,認真的逗她道:“也是,那我借給你吧!名字寫兩個人的,合算下來多少銀子,你出一半就好。”

  蘩卿可就當了真。在她,這可是亙古未有的,從沒分過這麽清。頁問虛很滿意,蘩卿瞧他,噘嘴道:“我是想,在功德寺給惠中點一盞長明燈。”頁問虛的臉色就僵硬了一瞬,說了句:“不用!”自覺失言,又解釋道:“多燒紙錢便是了,寺裏沒人關照的話,點長明燈有什麽意義!”

  ——舊例,故去之人的長明燈一人隻供一盞。

  蘩卿就了然了,這是已經點過了。垂了眼瞼,十分失望,淡淡道了聲“好。”又道:“舅舅,我真不能見胡先生嗎?”

  提這個,頁問虛很不耐煩,伸手揉著眉心,哼道:“不可以!你現在不宜拋頭露麵!沒什麽事兒就給我在阿閣呆著!不叫不許出門!”說完不忘喊了存知,徑走了。這等於關了她禁閉,蘩卿不由黯然。

  沈存知卻更高興了。想到這傻丫頭以後多少事兒都得找他出頭辦,滿心就都是想笑。再看頁問虛冷颼颼的背影,就沒忍住露出了笑。什麽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啊?這就是。

  不提舅甥兩個分頭忙活。單說蘩卿。

  最善變的就是老天爺。一整天兒晴空萬裏,暖陽如三月,才到擦黑兒卻突然就開始落雪。一飛起來就是漫天的鵝毛大片兒,飄飄灑灑的活脫脫司寒青女在端了盆往人間傾倒。

  天陰的像要蓋下來,蘩卿卻渾然不覺。上燈的時候了,她依舊在臨床的大炕上窩著打盹。頭一點一點的,漸入佳境,涎水都要洳出櫻唇。紅撲撲的白臉兒憨態可掬,指教看得人都想伸手揉兩把過癮。

  正對麵兒的火盆邊兒,存知正籠著驅身上的寒氣。撓心撓肝兒的崔嵬,心尖兒都化成盛放,含苞的漾開到嘴邊兒和眼裏,等不得的光點濃的化不開。

  芍藥看得心都涼了大半截。能怪誰啊?她是個女人都動心動魄的,眼前這個活脫脫一個愛魔怔了的主兒!她這不是給自己找死呢麽!

  可怎麽辦?

  瞧著那蔥根裏拿著的繃子突地一出溜,又跌了一點兒下去,眼看著就隻剩下被指尖兒勾著的那一小丟丟。暗暗念了句阿彌陀佛,作勢躡手躡腳的提步,其實是想,索性取下來得了,大家誰都別守著這活罪死捱吧!

  存知正入神兒呢,視線裏倏地卻就多出個餘外的人,厭煩的擺了擺手,恨不得隔著空間推人一把出去呢!芍藥隻好垂了眼瞼,識趣兒的往外退,眼裏瞧見存知兩腳互撮著甩下了靴子,隻好又過來,輕輕撿了。偷眼兒抬頭瞧,見存知正抬袖子聞自己,驟然飛出去,帶了她一個屁堆兒跌坐到地上,卻趕忙捂了嘴,怕發出聲兒。愛到卑微如此,她不由紅了眼兒。

  存知是眼望著那繃子突然就往地上掉了,才飛身過去的,伸長的胳膊撲著,好歹在它落地的那瞬間接了住。再抬頭,卻就對上了一雙迷迷糊糊地玻璃眼兒。

  蘩卿眨了眨眼,才確定沒瞧錯。騰地坐起身,問芍藥:“來了沒?”她整個下午都在等謝之畫。窩在臨窗的大炕上,靠做針線強打著精神兒支棱。芍藥道:“許是有事絆住了。”

  蘩卿看她臉色僵硬,就問怎麽了,芍藥道:“沒事兒,磕的有點兒疼。”蘩卿就嗯了一聲,看了看燈燭,訕訕的露出不開心,這才撅了嘴對存知道:“娘呢?見過沒?”又問:“事兒呢?是不是都辦完了?”存知這個氣啊,坐過去,捏著她的下巴刮鼻尖兒,“好啊,都輪完了才到我!小沒良心的!”

  蘩卿這才想起來關心他是怎麽避開的頁問虛和頁茜的雙耳目的,存知暗搓搓指了指頂樓,蘩卿驚訝道:“你,你翻牆進來的?你什麽時候去關的總閘?”

  同樣在說阿閣機關閘門的,還有長順。

  出頁家後門是條斜街,緩彎兒處有個酒樓,把角兒斜斜與阿閣遙遙對。三樓側轉的一間包廂內,駱思恭正在聽長順回稟打探到的頁家的事兒,“頁問虛去了醫學,見過提舉大人出來,在天橋街正碰上了要回府的申首輔,申大人遂邀請頁問虛去喝茶,頁問虛就說,哪裏能讓首輔大人破費。遂一塊在街邊兒停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沈閣老家來人,倆人就分手了,攜手下台階,相談甚歡的樣子。”

  “偶遇?”

  “沒有避人,八九是偶遇。申萬年身邊兒的暗樁沒說過他們提前有約會。”

  “別猜,讓她好好弄清楚!”

  “是!”

  “沈存知呢?”

  “去了趟前門,找塗文和秋銑了。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的什麽。”

  “嗯。浣衣局後街那院子整理的怎麽樣了?”

  “挺好啊,您……?”啥意思?

  “買來的那幾個丫頭,訓練的怎麽樣了?”

  “哦,這個啊,有倆小的挺利索了。另外那幾個十來歲的倒差著!”

  “那倆好的,如何?”

  “啊?哦!”長順愣了下,笑了笑,又歪著嘴回憶了半天,才道:“倆都十歲。一個好看些,一個長得一般。好看的個子矮。一般的個子高些,力氣也大。”

  “哪個比較憨傻?”

  “缺心眼兒啊!”長順笑了,這次答得麻溜,“好看的那個!傻著呢!”忍俊不禁,“上次我過去,老鴇叫人伺候我,這孩子直不楞登就上來扒我衣服,還挺利索,好懸沒嚇死我!”

  駱思恭冷了臉,踹了他一腳,“缺德玩意兒!帶頭壞規矩我第一個罰你!”長順不跌道罪,又保證絕沒有對幼女下過手,駱思恭又踹他兩腳才解恨,“屬什麽的你!”嗬嗬恨笑道:“去去去,就她了,送過去吧!讓她好好伺候,若被發現了,也別緊張。直說是我的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