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第一女官（一）

  第九節分歧下

  存知本來就在心虛，瞧她笑，就知道，壞了！忙道：“妹妹，關於灤平這事兒啊，我這突然有個想法，”蘩卿微笑不語。存知道：“你說，若指點欒夫人去堵巡城禦史疏鑒如何？”頁問虛微蹙了眉，道：“胡鬧！先別管這事。看她下一步作甚再說。”

  沈存知嘖了一聲，作勢思忖，其實在琢磨著怎麽哄蘩卿高興，隨意的伸了手去呼嚕蘩卿的頭，蘩卿麵有厭色，側頭躲閃。頁問虛瞧著倆人，道：“你先顧點兒正經事吧！沈存恕那小子蔫主意多著！那日在謝家火場不知道淘換了什麽東西。看樣子，怕毒藥的事也是他搞的鬼！你不能不提防他！”

  “我大哥呀！唉！女色這癮頭兒一上，想戒掉啊，非得一番寒徹骨。我打算寫封信給他，善勸規正。但願他能聽得進去。”

  蘩卿躲不開，隻氣的皺眉，對頁問虛抱怨，“舅舅，您管管他！都蹭我一身啦！”頁問虛懨懨的瞟兩人一眼，垂頭不語，蘩卿又道：“您說，黃家權怎麽了？黃家權出麵，那就是四海幫在在打主意了！”

  “嗯。楊氏說，是黃家權想與我們做個生意，托楊承禮做個中保。但蔣氏的眉目卻很晴晴朗朗，毫不謙虛，那意思，甄家和楊家都是脫不開的，今兒她是主角，探你母親的口風。”

  “端肅八方的大伯母，在這件事上有些沉不住氣的樣子。”蘩卿這話本是意味深長的，卻刻意淡然的說出來，顯得有些隨意。果然頁問虛和沈存知都沒跟上。

  “哼，”頁問虛道，“要說蔣氏這婦人，實在豁的出去了，女人活到不要臉皮的份上，心狠手辣遠非男人可比。她不必說話，隻往哪裏悠悠閑閑的喝喝茶，你母親就慌做了一團。立刻來跟我大鬧一場。哎！她呀，哪裏是人家的對手！”這話明白的緊，就是說，蔣氏拿了頁茜和圓通的私情來做要挾，頁茜怕的很。

  “樊氏和蔣氏，……”這是兩個自私到可恥的女人，蘩卿暗道，對她們的鄙夷不以言表，隻微眯眼瞟著燈燭的方向，輕緩道：“在老太太的小廚房動手腳，我倒不知道黃家權有這麽大能耐了！假設大伯母若沒理由要摻一腳的話，難道，是我大伯……”

  沈存知打斷她，篤定的道：“不會！絕不會。”

  蘩卿微闔目，冷笑，“那就是大伯母給你下的毒。你倒解釋解釋，大伯母為何出頭做這樁事兒啊？她可是沈家的嫡長媳。這事兒查清不難，人們的揣度也能把她淹死。與她有何好處？”

  “楊承禮是她親弟弟。這理由還不夠？”沈存知停下塗藥的手，看著她的側臉，“是不是還疼呢？怎麽沒精打采的？”蘩卿對這個理由充滿疑慮，卻說不上來為什麽，“不疼了。”存知輕輕劃開一根沾到她唇上的發絲，憐惜的道：“凡事在沒有明確的證據指向之前，最好不要放任揣度無限擴張。這樣於正確判斷無益。而且，多思勞神。憂思最傷人。心多必病啊，傻丫頭！”

  蘩卿抽出自己的手，拿了白布自己裹，對頁問虛道：“既然拿了母親的私事和哥哥的解藥做交易，那就是所謀不小了！這麽說，害我哥哥的，他們都有份。那好了，咱們有一個算一個！”又瞧著存知道：“我就是這麽小心眼兒，以直報怨遠遠不夠！非加倍奉還不能平我之怒，睚眥之仇也不共戴天！不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麽，女子我是不可能不做的，至於小人，別人怎麽認為，我完全不介意。失望嗎，解元大人？”

  沈存知暢笑出聲，“坦坦蕩蕩的女小人，算是君子了！”聲音朗朗，聽者展顏。問頁問虛：“舅舅，四海幫想從頁家手中得到什麽？”頁問虛在中毒一事上對他心存歉疚，知必不能瞞得過，就索性大方坦言：“煉金術。”沈存知訝而驚，失聲道：“我隻知道謝家有煉金術。難道，您也有礦山？這事兒不能幹啊舅舅，與朝廷爭利，不會有好下場的！”

  “一驚一乍！”蘩卿道：“舅舅，皇上見您的時候，沒有再問起我那些針的事嗎？”頁問虛搖頭，遺憾的道：“他隻對那個波斯人之死十分遺憾，問來問去，都是這個，沒往別的地方想。”蘩卿這才對沈存知道：“哪裏來的礦！你變出來的？謝家煉金用的是炭。融化了雜金，去除雜質，剩下的就是純金。真金不怕火煉，所以，一塊足金成本實分高的。這麽說吧，你說，如何才能在同等成本下，提高金產量呢？”

  “何意？”

  “能讓含金量降低。對不對？”

  “這，就是假金？”

  “不能完全這麽說。”

  存知沉吟片刻，方道：“西漢一代黃金產量豐富，野史便謂有道士進獻煉金術。便是那些煉丹製藥，求長生不老的道士做的！但那是皇帝明旨，凡人私做，是抄家滅門之罪！舅舅，難道，您……咱家有此方的！”

  頁問虛擺手，斥蘩卿：“你別神神叨叨的嚇唬他！”告訴存知：“簡短潔說：足金足銀中加的是重石。這確實不能完全算得上假金。而且，千年而下，這早不是絕世機密了！真正的秘密在如何加，誰來做。礦山礦石，這個東西曆來是皇家看重的，我沒本事搞這個。”

  “那您說的是何意？”

  “謝家是否造假我是不知道的。四海幫想從我這裏要走的，謝昌雄也曾想法設法問過我，其就是一種可以融化金屬的配方。怎麽做，我可以說給你們：將綠礬煉化成比我們尋常見的綠礬油濃一些的高硬度油質，與黏土坩堝和鹽粒子一起煉。然後，需要反複配比。很麻煩，很複雜，還不一定能成功。重要的是，大毒之物，搞不好，做的人自己都出不來丹房。實在危險。來咱家的那個波斯人，他胳膊腿都不好，瞎的右眼就是毀於此。《九鼎神丹經訣》這本書你知道嗎？”

  “聽過的。唐以前的書。失傳了。”

  “這書上有記載。一來年久失傳。二來，我總覺得，你妹妹說得對：這怕是謝昌雄的計謀。至於我家有這個秘方，是因為世宗皇帝。你知道。”

  沈存知這才從震驚中徹底回過來，開始搜尋記憶，好久方道：“您要說那個波斯人，我就想起來了。當年為了解開丹方的秘密，我曾外祖曾請了個嶗山道長。後來不成。還是那個波斯人跟著我們來到大明後，才證實是大毒之物。嘉靖四十年還是四十一年的事兒？世宗皇帝為此才賞了這個宅子。這個波斯人不是大夫嗎？怎麽跟煉金術，假金術扯上邊兒了？一專多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