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解開前生厄(十三)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0-12-14 21:27      字數:2569
  第一百九十三章解開前生厄(十三)

  芍藥一聽紅杏的語音兒就知道大事不妙,刷地就變了色,手忙腳亂的將蘩卿的褥子換了,用大絨被將人裹了,支靠在迎枕上,應了聲叫進,迎著門跪伏倒地待頁問虛進。頁問虛果然虎著臉進門,冷冷瞟了她一眼,擺擺手道了聲“滾!”芍藥這才瑟瑟的垂著頭轉去了外間。

  蘩卿趁這功夫,悄悄伸手,將枕頭下藏著的紫金八寶葫蘆收在了褥子最底層,麵上對著頁問虛討好的笑,話才要出口,頁問虛已經黑著臉先道:“別問了,我下午被宣進了宮!邱正剛昨日告了甄貴妃當年假孕,今日上午又並拿了謝林的一封血書為憑!聖上震怒,招我進宮,問究竟怎麽回事!不如你來告訴我一下,謝林死前隻有你在,血書是怎麽回事啊?”

  蘩卿麵上慌慌張張的成了跪姿,心裏卻一點都不害怕,問:“謝林寫了血書嗎?我不知道啊?這事兒,我去向皇上說清楚。他不信,治罪我好了。”頁問虛歎道:“行啦!無憑無據的,說什麽清楚!我已經跟皇上請罪了,他沒說什麽。”蘩卿這就笑了,眯了眼招招手,頁問虛撩起眼皮冷笑的睨她,卻就推著輪椅湊近了一些,蘩卿伸手俫住他的輪椅扶手,吐吐舌頭,道:“舅舅,那皇上打算怎麽處理?”

  頁問虛沒好氣兒的狠狠撮她的額頭,冷道:“還能怎麽處理!徹查唄!此事已經傳了開!太後出事那日,邱正剛被關在東廠,他的折子,一路經過了檔頭的手,到東廠掌印,再到司禮監,鬧哄哄的傳到禦前,連內閣俱是瞞不住的!”

  蘩卿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幸災樂禍的拍手笑,“那,甄貴妃嘞?她那日可是大大方方出了英華殿的,別人關禁閉都是受罪,戰戰兢兢,她倒滿不在乎,活的還挺瀟灑,這下怎麽樣?還笑得出來不?”

  頁問虛瞧著她的樣子就氣笑了,提溜了她的一隻耳朵好一頓數落,有的沒的,多的少的,罵的這可痛快,在外頭聽的芍藥聽的苗頭不好,趕忙就將紅杏打發了,自己也閉了門往了側間避著去了。

  頁問虛罵是罵的,教訓也是教訓的,但因方才先聽了胡先生的一通誇讚和感慨,已自消了些火下去,隨又見了各處管事才來,心下更已經暗暗歡喜了,哪裏還真能將人收拾成什麽樣子,不過就是苦口婆心的教導一番。

  隨後又說李鍥、裴據和楊曹介。

  頁問虛道:“內草場出蛇,李鍥乘機攀咬裴據,揭發他在南山草場上的營私勾當,以求活命。楊曹介不敢擅專,稟告了皇帝。”

  蘩卿睜大了眼,問:“皇上怎麽說?”

  頁問虛瞧著她,道:“你萬也想不到的。皇上先下令將裴據拿了,與謝昌雄和施厚德一並關在了內監處。駱思恭才要領命去的,楊曹介進言,說此事關係重大,請皇上考慮駱緹帥一人兼理多案之故,另派他人操辦,以堵悠悠眾口。當時我在側殿候,楊曹介這避嫌之指,實在意味明顯。”

  “駱思恭翻臉了?”

  “哪有!他請避嫌。”

  “這廝端地能忍!然後呢?”

  “哼!”頁問虛冷笑,“皇上便吩咐四衛營調選二十個親信來,在乾清宮後廡房守衛!”

  蘩卿冷冷一笑,將散發拈了一綹在手中,冷道:“皇帝一絲推諉的沒有,可見楊曹介之言暗合其心的。伴君如伴虎,禍福相依,誠然!”又問然後。頁問虛嗬嗬道:“你知道這些道理就好!皇帝多疑,此與先帝寬厚仁愛頗不同!”蘩卿聽他這樣褒貶皇帝實屬罕見,訝問:“難道還有什麽意料之外的發生不成?”

  頁問虛歎道:“可不怎地!司禮監隨後送了內閣新寫的呈報,卻是前頭聽說了邱正剛一事,廷尉周正、少卿明道,刑部尚書餘有,侍郎盧錫安,四人一並合奏,請求邱正剛所奏二皇子身世一事,該由刑部查實。並彈劾駱思恭有刻意彈壓,匿報不實之嫌。”

  蘩卿嗤了一聲,頁問虛又道:“熱鬧的還在後頭,禮部尚書王秉臣和吏部侍郎趙文臣,以及工部幾人,隨後先後遞交奏章,卻是彈劾駱思恭會同邱正剛,刻意引發此事。並暗指這是閣老王璜在為打壓三皇子造勢。”末了瞧著蘩卿,冷笑道:“瞧著吧,這事兒才開始呢!”

  蘩卿心中暗掇,臉上稍做蹙眉便扯了開,擺手道:“管他作甚,吵吵去唄!”事到如今,生米成了熟飯,頁問虛也不審她此事了,又問劉秋麗那條子她如何看待。

  蘩卿毫不猶豫的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見怎知她說什麽!”又問:“舅舅,劉秋麗此來,定然是為謝嘉樹無疑的。您說,這會不會是樊嬌搞的鬼呢?你瞧今日這事兒辦的,可像是有人在替她出主意咧!”

  “樊嬌!”頁問虛覷迷了眼,咬牙切齒的念道,“如果真是她攛掇的話,那她的目的可也就顯而易見了!”蘩卿不解,頁問虛冷笑道:“這世上的女人,一生起伏,永遠都以男人為形式表現。丈夫兒子,父親兄弟,不過如此!這樊嬌可不一樣,代表她這一生的兩個男人,就是謝家兄弟兩人。哥哥是愛人,弟弟是丈夫,三人行的糾纏到了現在,算得上山窮水盡!”

  蘩卿聽出這話裏有話,“怎講?她被休棄,難道不是謝昌盛的意思?不是謝家人都同意的?留下謝家的一脈根苗。難道還另有隱情?”

  “哼!她被休原是謝家人都同意不錯,但隱情卻也是有的!”

  蘩卿越聽越糊塗,“什麽意思?”頁問虛道:“謝昌盛是有外室的,謝昌盛在外有子。這事兒樊嬌可不知道!”蘩卿表現出來的吃驚實則是失望,“什麽?這……呃,倒也,倒也……合理。”又道:“舅舅,您究竟要說什麽?您是覺得劉秋麗這一來有什麽蹊蹺呢?不妨直說啊!”

  頁問虛哼一聲,垂了眼瞼道:“我懷疑,樊嬌總是不想讓謝昌雄死的。”蘩卿怔了一下,卻是沒懂頁問虛的深意,一心隻是在想方才收到的信,暗忖:原來,她要留下的那個人命是……謝昌雄?想著,隻問:“她想辦這事,支棱劉秋麗又為哪般?”

  頁問虛瞧了她一眼,也搖頭,道:“誰知道!”想了想,又絮絮叨叨的道:“她和謝昌雄不是一般的關係。從小廝混,兩小無猜,指星摘月,自謂世間無疾苦,人生從此全始全終。未料少長多情,以至失貞,卻遇兩家風雲突變。一個雖然背棄前盟,朝夕二德,另娶他人,但同床之人卻非黽勉同心的心頭肉。另一個先有被拋棄的打擊,隨後便是廣廈千千的豪富娘家,在一夕之間,大廈傾頹,家破人亡,坍塌成斷壁殘垣。從此後,兩人雖然經常能見,但咫尺之間,隔山隔海。一個百般回護,以求諒解。另一個心性大變,以為背棄之禍,一生難解之結,全賴那廝一人所賜。直到一場青焰將過往一把焚燒殆盡。你說,一個女人,恨消散,愛未期,她的一生起起落落都趕著一個男人轉,她能舍得這人死嗎?百般轉圜,她也是要留下他的!”

  這話裏有許多意思,蘩卿靜靜的聽著,想著,突然就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