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破冰(六)暗鬼下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0-12-14 21:26      字數:3284
  第一百九十章破冰(六)第四節

  暗鬼下

  “不錯!”駱思恭覺得蘩卿的臉色不好看,不覺多看了兩眼。見皇帝垂目一無所覺,隻得也做個不覺狀。

  蘩卿這會兒隻顧得上集中精力,快快道:“綜上所述,這個人必須具備以下條件:

  第一,他可能隻是一個人。但也不排除是兩個人的可能。不過,必須滿足是同夥這個條件。是一人的話,他自己本身就是賭博集團的首領人物。若是不同的兩個人,另一人的職務和身份暫時毫無方向。

  第二,兩人中至少有一個是男子。或者,都是太監,卻能滿足每日容易得到男人**這個條件。

  第三,他們在宮中供職,其職務必須保證滿足三點要求:其一,能夠接觸外宮事務,還能不為人覺察的容易與謝家取的聯係;其二,根據**來路可以初步斷定,他每日都有閑暇出宮,或者能接觸自由出入宮廷的太監。或者,就是能接觸皇帝貼身伺候的太監宮人,也或者,他本身,就在皇上身邊。其三,他能輕而易舉的接觸東廠。

  第四,五年前,二人中,至少有一個人,能自由出入慧妃的寢宮。連伺候慧妃身邊的鐵姑姑、鐵姑姑等俱不知道,或者毫無察覺。(或者甘願為他保密,並連高成這樣密切注視慧妃的人,都抓不到他的把柄。)

  第五,他們中有人十分熟悉頁家的情況。有辦法知道頁家的許多事。

  第六,他們都,或者,至少一人在緹帥周圍。應該就在緹帥的熟悉者或朋友之中。”

  範圍已經很小很小,十分小了。

  駱思恭的眼前不停地閃著一張臉,待她話畢,笑問:“難道不是還有一條,銀針?他能輕易得到那樣工藝高超的銀針。銀針,這一條很重要,難道沈姑娘不認為?還是說,你心裏對銀針的來處已有看法?”

  駱思恭有深意,蘩卿哪裏不知道!她不提銀針,可不是不想提。

  駱思恭此刻卻下意識並未多想。當然,他的話也不為試探——本來麽,顯而易見的事兒,這姑娘在懷疑自己對銀針做了手腳。他隻是有點兒生氣,拿他做中,卻不跟他說實話!有好不及,有事兒也該不及才對!說好了是夥伴,這姑娘怎麽失信!

  “嗬嗬!”蘩卿也心情不好,一笑,幹幹脆脆的道:“回緹帥大人的話,銀針的來處,奴婢已經交代的很清楚!不說的,就是實在不知道的!說起來,奴婢的銀針曾落入緹帥手中,您又不是沒見過!再者,奴婢也說了,奴婢丟過一根針。這兩點線索,想來,不用我說,您也會仔細查!”

  駱思恭被噎了一下,訕訕一笑。生氣了?該生氣的是他吧!嗬!

  蘩卿接著就說了那日針刺李化龍的經過,最後,以一段精辟的分析結尾:“本來,謝林和高成都是劉惠的人,謝林一死,人們自然會聯想到甄貴妃。二皇子所用的香燭有毒,已經不是秘密,皇上已經下令徹查。二皇子無虞矣!高成謝林死而瞑目。

  蟒蛇和銀針一事連同謝林綁架案連在一起,自然該從此畫上句號。操縱賭博謀利的是高成,揭開二皇子身世的是謝林。謀害二皇子的是甄貴妃。皆大歡喜,簡直完美!

  然而,意料之外的,偏偏二皇子他出事了!謝林當時第一懷疑的應該是甄貴妃,因為反其道而行,越能洗清嫌疑。所有的人都不會相信那種情況下甄貴妃不會出手,她出手才最安全!奴婢說的話正和他意,因此,並不是奴婢口舌厲害,而是謝林正在同樣想罷了!他這才留下了那份血書。”

  “也證明,謝林並不知道毒蛇的出處,否則,他就該懷疑那一切都是局!從而招供說出那個男人是誰!”

  駱思恭一挑眉,樣子在蘩卿眼裏十分欠揍。她現在隻想早點兒結束,忍著,沒好氣道:“謝林明明知道,也猜到一切都是局,還是會決定賭一把的!為什麽?——萬一那男人的計策成功了,他就不白死!

  反正他必死無疑。說出那男人,也不見得能動搖什麽!還不如不說!

  再說,”蘩卿冷笑,“到最後才發現自己被騙,幡然悔悟?哈哈!緹帥很愛看戲吧?骨頭硬的一定倔強。不怕死的,視死如歸!軟骨頭的,還用得著等到最後?”

  “……呃……”皇帝閃了駱思恭一眼。

  “遑論他死在眼前,而我們信不信他,還是個問題好不好?他說了,我們就能信嗎?可信度是需要證明的!這期間,夠他死一百次了!東廠那地方,再等幾天,還用那人親自動手?總是要死,甘心受那罪,謝林腦子有病嗎?”

  “……”

  “更何況,我們都說了,那人不一定是一個人哦?對不對?”

  駱思恭麵皮僵硬,他生平最愛的就是這張臉麵。“這……”

  蘩卿道:“這一點什麽意思,您別問了,我不知道,也說不清!請您別怪我不禮貌,因為,我實在很難受。”說完向皇帝磕頭請去,“皇上,奴婢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您若沒有其他事,奴婢想出宮。請陛下恩準!”

  皇帝今夜本不打算放她離開的,但看她此的氣色實在不佳,廉白頰紅,身體微顫,這是已經發燒了?“秋銑!”

  秋銑是個人精,停了片刻才告進。

  皇帝指指蘩卿,“找兩個太監,送她回去吧!”想了想,又道:“還是派個侍衛跟著吧!駱卿,你找個信得過的跟著送回頁家!”前腳出禦書房,後腳可不能就出事!

  “是!微臣遵旨!”

  蘩卿腳步虛浮的出了門,深一腳淺一腳的晃悠悠下台階,指望身後的人能上來扶一把也好,她急於想靠個什麽東西!

  可是人家沒那義務。

  好在文華殿的台階不算高。

  駱思恭跟著一極一極下到禦階底,才伸手俫人,想問問感覺怎麽樣,看清一張不耐煩的小臉兒,一張嘴就變了,“為什麽要告周康!這麽做是小人之舉,皇帝會懷疑你的人品!”

  “緹帥大人是物傷其類吧?”蘩卿一箭直射把心,邊說,邊淡淡地扯開自己的袖子,輕輕撣了撣。

  駱思恭說完就後悔了,他的忍性似乎就越來越差了。

  其實,好容易看見人,本來很高興。但這一晚上,怎麽這麽鬧心——頁問虛這鳥人,他原來是陰陽人嗎?他要利用這孩子報仇嗎?這不是扯淡呢嗎?

  看著她撣衣袖的動作,霎時就爆了!什麽意思?“啊……那個,行,抱歉,我禿嚕嘴了!你還好嗎?”

  什麽態度!這分明是不情不願啊!“今晚揭了您的短,抱歉啊!”

  哈!搓火——“那個,頁問虛開賭場,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憑什麽?!“小本生意,沒什麽好說的。”

  這——“嗬嗬,……哎呦,賣藥、放貸、開賭場,搞情報,你舅舅這小本生意,是不是概不賒賬啊?”

  跟你有關係嗎?“好說好說,要是緹帥來賭一場麽,另當別論!”

  我×!

  “哦,對了,忘了恭喜緹帥——甄貴妃保下常平,所以刺了我一剪刀的那事兒隻能到那個送死的太監和得罪了你表妹的高興姑姑那裏結束吧?”

  “差不多吧。”

  “倆個枉死鬼,替罪羔羊,遮住了大家的麵子!緹帥這事兒辦的實在是漂亮!既保住了表妹,還平衡了各方,又替她向貴妃娘娘遞了根橄欖枝。”

  “欸……”駱思恭覺得此刻的自己就是被掐住七寸的蛇,那麽想軟又幹硬的,“……”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緹帥您,在向甄國舅暗送秋波?您這是也看上那個銀礦了嗎?謝家露出來的踏天財富的確令人終動容。這樣,您有什麽想法,可以跟我說。能幫的我一定幫。我這人養性還在修煉中,有不到之處,您見諒吧!”

  意思是:想翻臉直說!裝什麽正義淩然!本姑娘人品如何,怎麽做人,用不著你來教訓!

  裏外不是人——駱思恭被這番衝擊波打的找不到北,譬如迎頭突起一股強風撲麵,他被刮得半晌上不來氣兒。“你,你,死丫頭……你怎麽翻臉不認人呢!”

  “嘿嘿,大侄女,晚上好啊!”笑嘻嘻的聲音打斷了他,卻是曾廣賢。

  曾廣賢方才就在禦前守衛,得了秋銑的命令,帶著兩個小太監從台階上邁步下來。天交亥時,本該當空的月亮和星星今日不巧歇班,四下顯得分外暗沉,黑漆漆的,他似乎一時並未瞧清駱思恭臉上的不好看,也未覺察氣氛十分微妙。

  蘩卿的臉就像四月的天兒,轉頭就噗嗤一聲翠笑,聲音有氣無力的,卻依舊虎倒架不卸,“稱的老死的早啊,你可小心!”

  “不怕不怕!來來來,叫一聲叔叔,我勻你十年陽壽!”

  曾廣賢走近,向駱思恭行個禮,“哥!”蘩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哼!我叫你十聲,你是不是連下輩子的命也賒出來了!我方才沒把你招出來!心放到肚子裏吧,少陰陽怪氣的!”

  “嘿嘿嘿,”曾廣賢笑,“哎呦,你大叔叔我膽小怕死麽!多謝大侄女高抬貴手!瞧你凍得這樣兒,哎呦,怎麽還哆嗦上了?別怕啊,叔叔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