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破冰（四）女屍粉上

  且說芍藥聽得蘩卿問存知家去後都吃了什麽的話，心下一咯噔，快語道：“方才羅公子在那兒，跟我說，聽說少爺胃口不好，老太太便叫小廚房熱熱做了些湯飯，吩咐伺候少爺吃了早點歇著。少爺隻吃了半碗，直說惡心了，就放了。再後喝了幾盞茶，點心拿來又端走，就什麽也沒用了。尋常東西不至於惡心……您，您是何意……”芍藥拿暖袋的手抖了一下。

  蘩卿搖搖頭，“羅師兄怎麽來了後院？”

  “三老爺叫在小竹林那塊兒接著些二小姐。”

  “他是特意跟你說的，還是娘問了才說的？”

  “我追著二小姐說過話要走，羅公子這時候說的。我就聽了一遍才往回來。”

  “原來如此。羅師兄甚好！芍藥姐，我這懸心的緊，你先叫個靠實人跟過去，看看那邊的情況，若我舅舅要查驗我哥昨日回去後吃的用的，麻溜的報個信給我知道。今兒前頭櫃上還有誰看著？”

  “應該隻是羅公子。這兩天家裏事多，三老爺叫竹林南門尋常都鎖著。鑰匙就兩把。”

  “就叫就叫羅師兄去，別人若問，你就說是舅舅留了話的。”

  芍藥將灌好的暖袋塞進蘩卿手裏，邊取了大迎枕墊在蘩卿身後，再將被子拉起來，蓋住她胸口往下的位置，口中邊勸蘩卿不必著急，“咱家是毒祖宗，給少爺的吃喝動手腳，這不是犯傻嗎？再說，沈家好容易出了少爺這麽個會念書的，老太爺寶貝得緊。這會兒回去，八成是要自己親自過問少爺的功課，定是要同吃勤問的！這時候誰能伸的了這個手？就算是大夫人犯蠢，但這麽明目張膽的，我看也不能！”

  蘩卿滿心擔憂，淡淡道：“甭管怎樣，照娘的脾氣，生氣鬧一場是肯定的。事不宜遲，快去！告訴羅師兄，就說都動了，千萬仔細些！哦，對了，你回來的時候別忘了問問送倆孩子回來的是誰？”

  “啊？哎！”芍藥覺得蘩卿的話她一個字也聽不懂，卻也隻得雲裏霧裏的轉身，麻溜的跑走了。

  頁家的馬車過去沈家的時候，拍了半天門才開。頁問虛沒說什麽，頁茜就冷笑著滿身都是諷刺，迎麵一腳踹翻了迎上來的門子。

  楊氏的丫鬟受了楊承禮的賄賂，將此節報上來的時候，就添油加醋地說三夫人是如何打進門的。

  楊氏的眼泡有些浮腫，在迎枕上懶靠著打盹的神情顯得煩躁不寧。聞言眉頭深皺，冷笑的吩咐身邊的另一個大丫頭，“去告訴二舅老爺吧，就說我知道了！至於事兒能不能辦得成，我不敢講！我公爹那人他比我了解！還有，告訴他，再這麽折騰，我這日子可別過了！頁茜有抬氣的兄弟，問問他可能一樣做！不能，就給我消停兒的吧！”每個字都顯示著不滿。

  被點到送信的大丫頭有點猶豫，“夫人，這，不好吧！”可別真翻臉了呢！

  “去！”

  “是……”

  沈家院子黑漆漆靜悄悄，隻有一處有燈火，頁家兄妹直奔過去，果然就是沈存知住的，月洞門上寫著“聽竹”二字。

  一進院門就看見阿貴在當院罰跪，而沈放和沈修年的跟班兒已然都在廊下。

  阿貴看見倆人便磕頭，“老爺，二小姐，奴才今兒晚上鬼上身了，差點兒被黃湯灌死！沒照顧好少爺，奴才該死！您們打死奴才吧！”

  頁問虛耳朵豎著，火氣也豎著，聽明白了不說話。頁茜又隨一腳踹翻人，冷哼了一聲：“死催的東西！人鬼不分！連去門口接人都不知道了？”

  阿貴想說我哪裏敢起來呀！有嘴難言，一時滿臉皺巴像糊了雞屎。倆人撇了他匆匆往屋裏奔。

  廊下的小廝喊了一聲，沈放和沈修年剛進屋，又都出了來，在屋門口和兄妹倆打了個對臉兒。

  “無藝來了！”沈放也是眼瞼微腫，一副剛醒的乜迷糊樣子裏，含著幾分著急的鎖眉端肅。

  兄妹倆無語，直奔內室。沈修年是個憨粗的，在身後眉眼沒高低的絮叨，“剛看了一眼，存知正發汗呢。”

  頁問虛進去先打眼一看床上，沈存知已經滿身虛汗，牙關的的發顫。乍一看是發燒出汗的樣子，第二眼細細一瞧，嘴唇和臉卻都有些微不可查的青黑。

  丁香正在喂他喝水，府醫坐圍在床前。

  “老爺，二小姐！您們可來了！”見到頁問虛和頁茜，丁香才鬆了口氣，噗通一聲跪倒磕頭，正錯過了頁茜剜肉一樣想盯吃她的那一眼。

  沈修年的話還在繼續，“這麽個出汗法兒，怕一會兒就退燒了。”

  沈存知本迷迷瞪瞪的時而清楚時而糊塗的，罅開眼縫兒，先瞧見直奔過來的頁茜滿麵急色，瞪著丁香恨的要吃人的樣子，心裏無奈奈，低低叫了聲“娘！”轉頭罵丁香，“不懂事的！大半夜鬧的人心惶惶做什麽！跪著別起來了！”

  頁茜路上止不住掉淚，見了人反而不哭了，聽他這麽說，渾身立刻都是大寫的冷笑，“早晚讓你氣死！沒章程的東西！以為罰跪就完了！大冷天的風熱！可千萬別讓我找出緣故！”

  “娘——啊！不是……”

  “都閉嘴！”頁問虛煩的緊，大喝一聲，抓起沈存知的腕子把脈，蹙眉半晌，吩咐臧棣：“去煎藥。你親自去。”說著抬手寫了藥方，臧棣瞧著大吃一驚，“師傅，是中……”還是女屍粉？怎麽可能？誰啊膽肥了，敢給存知下黑手！這可麻煩了！

  這一句可捅了馬蜂窩，轉過彎的頁茜當即就血灌腦門，一巴掌先把丁香閃了個眼前發黑，“當初跟我保證的盡心盡心，你就是這麽盡心的！賤貨！妖也是你，鬼也是你！”罵著，眼睛卻直射沈放。

  沈放明顯也是吃驚不小，“什麽？沒弄錯？”

  頁問虛氣的嗬斥臧棣：“就你話多，滾去！”

  “是，師傅！”臧棣一縮脖子，飛也似的就跑走了。

  頁問虛又嗬斥頁茜：“瞪那麽大眼幹什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小呢！”頁茜氣的不行，卻不敢還嘴，“該幹什麽不幹什麽！把這壓死人的被子去了！把被褥換了！其他人，都給我滾出去！”

  頁茜暗氣暗憋，錯眼兒瞧著府醫要貓走，隨手掀起那三床被子，嘩啦啦就都翻了過去。這一個成心，將那府醫一個趔趄砸倒，白花斑駁的人了，爬到地上半天起不來。還是沈修年過來扶了出去，賠情賠錢的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