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破冰之局（三）深談與坦白（上）

  駱思恭瞧著楊恒，神色間都是懷疑，“我替你轉告她。”

  “我要親自見她！”

  “那你就去北司申請探監吧！下車！長順，送客！”

  “哎！”長順應著，挑開簾子，伸手做請的姿勢，“楊公子，下車吧！我們家老爺還有事兒呢！”

  楊恒氣的眼裏冒火，看著駱思恭片刻，才道：“你讓我見她。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駱思恭的眼裏劃過一束思腹的厲色，這才緩緩轉頭與楊恒對視，將筆遞給楊恒，“什麽？”

  “我知道是誰對張棟的馬動手腳的。張鬆年都沒有查出來，我告訴你！”楊恒說著，接過筆，在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我憑什麽信你！比起你，我覺得還是張鬆年更可靠！”

  “憑我想要幫蘩兒的心，我是真心的。她們都喜歡我，可我隻喜歡蘩兒！我想幫她，也幫我自己！我想和她有個好結果。所以，我做的都會是你願意看到的。這對你也有利，緹帥大人！”楊恒脖頸上的青筋一條一條的，神情顯的堅定決絕，“沈三老爺出事了，下一個是誰，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是阿蘩周圍的人！如果不是非見到蔣桂芳不可，我不會來找你！”

  駱思恭隨手迭起記錄的紙張揣入懷中。

  “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也討厭你！你愛上我的阿蘩了對吧？你救了她，喜歡上她了，對吧？靠近她的人都會喜歡她的！我知道！”

  駱思恭臉色鐵青，嘴抿的太緊，拉成一條長長的線。

  楊恒笑了，微揚下巴，“緹帥大人這樣子，是為什麽？阿蘩本來就是我的！這輩子上輩子，下輩子，她都是我的人！”他企圖表現得像一個充滿優越感的勝利者，卻不知道為什麽帶出了一些哀傷，“告訴你，你也不懂！你們這些渾渾噩噩的自以為是的傻子！”

  “我對你的感情不感興趣！看在阿蘩的份上，有一句忠告：你今日來見我，瞞不住人。你卻言而不盡，這就是犯了忌。好自為之。”

  楊恒麵上劃過一絲急色，眯了眯眼，轉冷嘲的哼笑一聲，“想挑撥離間？嗬嗬！我勸你還是不必費心了！”

  楊恒走後，長順望著他的背影，滿臉鄙夷，“哎呦哎呦，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白糟蹋了這個好皮囊，包著一坨臭狗屎！我勒個去去去！”

  待回了書房的盥洗室，長順一邊試了試浴桶中的水溫，取了胰子等物放在手邊，一邊又忍不住疑惑的道：“爺！奴才琢磨了這半天，怎麽都覺得，這楊公子怕不是有病吧？”

  駱思恭正在浴桶前脫衣服，回頭瞧著長順一笑，“嗯，他不是有心髒病嗎！”

  “奴才說的是他這兒有病！這兒！”長順指指腦袋。

  “嗬！何以見得啊？”

  外間傳來一聲響動，長順在門縫瞭了一眼，回頭衝著噗通下水的駱思恭賊兮兮笑，“爺，奴才還是走吧！要不，侍墨姑娘那一失手砸的可就不是杯子，而是奴才的腦袋嘍！”

  駱思恭舀了一瓢水灑了長順一身，沒好氣道：“去西寧的走了嗎？”

  “嗬嗬嗬！走了走了！”

  侍墨的聲音在隔扇外小心翼翼的插話：“三爺，需要奴婢伺候您沐浴嗎？”

  長順笑的見眉不見眼，駱思恭將水瓢往他身上一砸，長順一邊躲，一邊笑著回外頭道：“爺說不必了。姑娘去歇著吧！”

  “好……那，爺的換洗衣服我都放在門口凳子上了，有什麽需要你再喊我。我就在隔壁守著茶火呢！”

  “哎！行嘞！”長順呲牙，少頃聽著門吱呀一聲閉上了，才道：“這楊恒真他娘絕啊！對女孩子不主動也不拒絕。占了便宜還覺得是自己吃虧，還要親自動手解決孽種！我艸！最絕的是，一會說要娶蔣桂芳，一會兒他媽又要和沈姑娘有未來！我去他媽的！嘛玩意兒啊這是！不是有病嗎！！”

  駱思恭笑。

  “他媽的天天弄得自己跟個神仙一樣的，其實就是個勾三搭四，濫情多愛的王八蛋！就這貨啊！霍霍了一個郡主還不行，沈姑娘那麽個天仙似的人兒，憑什麽呀！他奶奶的，整個人一隻呱呱叫的大癩蛤蟆哎呀媽呀，真是母豬都瞧不上他！”

  “哈哈哈！”駱思恭被長順的話說的心懷暢達，大笑出聲，“你呀！這楊恒可不簡單！楊承禮這些年在蘇州耍的風生水起，法寶就是楊恒！回頭趕緊找幾個人盯著！他今日幫了你家爺的大忙了，以後恐怕還有的用！千萬盯緊了！一舉一動，見了什麽人，甚至吃喝拉撒，也都要知道！”

  “您放心吧！”

  “滾下去安排吧！還有，一會兒咱們得出去，你吩咐好了，李化龍來後叫他等著我！千萬！”

  “知道！”

  駱思恭在後門被楊恒堵住的時候，巧不巧的，頁問虛也正到了阿閣樓上。

  蘩卿已經返回內室，卸了頭，重新靠在迎枕上。她隻聽輪椅的嘎吱聲便知道，舅舅此刻的臉色一定難看極了，心裏掂掇，麵上不動聲色的打發了芍藥，待聽得頁問虛搖著輪椅進了內室，便笑問：“我娘方才急匆匆是什麽事兒？”

  頁問虛說了。蘩卿道：“我哥回去，我娘必是要回去的。舅舅心裏都有數，何必在乎早晚？”

  頁問虛冷笑，“我就是瞧不慣那個蠢婦！沈放這一輩子就糟踐在那熊婦人手裏了！”

  這話不能接。“舅舅覺得方校尉如何？我覺得他可交。舅舅覺得呢？”

  “哼！”提到李化龍和方明，頁問虛滿心不悅都在外露，話都是橫著出來的，“心細如發，進退有度，前途無量！不過，你方才沒覺出什麽不對頭嗎？”

  “您是說，他關心皇後娘娘？”

  “失口外露的可都是真心！他和王家交情匪淺，如今看來，隻怕更有不尋常！”潛台詞是：若和皇後有“舊誼”，那可是麻煩事兒。

  “欸！”蘩卿卻不同意，“七情六欲，方慕少艾，誰逃的過！又是兩個風範出眾的人物，同氣相感，同質相吸，在所難免！總是沒有走到一起，那就是緣分不夠了！”

  “同愛相求！難道不是遺憾才能更升華喜悅嗎？更可況互相幫扶之恩，算是攜手了！怎能不情深意長啊？”

  “吖！”蘩卿頗有些感慨，動容的歎了一聲，“那樣的話，倒好呢！真情摯愛，始終如一。”

  “為何這麽說？”

  “舅舅啊！您以為三生石真的好大一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