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粉墨（三）

  焦師爺斂眉思索片刻，道：“主子，沈姑娘的事，老朽看，您還是先放放吧！”

  甄國泰罵了一句髒話，道：“焦師爺，你說，這丫頭究竟能不能死？皇帝究竟信不信那姑娘已經失節？我有點兒看不懂了！”

  “老朽覺得，該是信了。否則，直接封個妃嬪不是簡單的事！”

  “那這是……”

  “這個呀，”焦師爺搖頭歎，“君心難測，主子，天下何處無芳草，您何必非吊著這一株花呢？”

  “嗬嗬，我今兒跟你說句實心話，我呀，得過且過，美色上呢，我是不戒了！不為了享受，誰他媽苦心追求榮華富貴呢！那丫頭，我委實中意的很，必定想要得到不可！”

  隻是這事兒焦師爺也沒底，沉思了一會兒，才謹慎道：“老朽還是那句話。若想求個一夕之歡，或可計量。若想長久，老朽沒有十足十的把握。”

  “若沈存知和楊恒的事兒都抖落出來呢？老子把她弄成個破鞋，中不中！”

  “這倒不妨試試。不過，還要看是否對大事有利。”焦師爺想了想，恭恭敬敬道：“目下，老爺子的意思，是要以大事為主。上次貴妃娘娘就不高興了，咱們得顧忌著些。主子您說呢？”

  甄國泰啊了一聲，不甘心的狠狠道：“他媽的！老子還就不信了，露水夫妻老子也認！皇宮又怎樣！擋不住老子！”

  焦師爺嚇了一跳，“主子，沈姑娘升了尚食事小。穢亂宮廷可非同小可！鬧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您三思啊！”

  “哼！事在人為！走著瞧！”甄國泰不耐煩的道，“這個你別管了！說說，你方才提的申家那千頃良田，你打算如何……？”

  “嗬嗬，”焦師爺笑笑，湊近甄國泰，低低道：“這趟江南之行，難道，主子還看不出來，陛下的心思嗎？”

  甄國泰疑惑：“焦師爺何意？”

  焦師爺提醒道：“陛下缺……銀子！”準確的說，不是缺，而是貪。甄國泰若有所思。焦師爺眼光晶亮的瞧著甄國泰，道：“陛下富有四海，自然不能占地。但貴妃可以啊！”

  甄國泰被焦師爺的主意興的瞬間茅塞頓開，撫掌而笑，“對呀！哈！我知道了！怎麽沒想到這個！好好好！”起身在原地轉了幾圈，複回身道：“另外還有一件事……”

  焦師爺笑接道：“主子想說的。可是，五小姐和王簡修的婚事嗎？”這事兒，甄國泰一向沒和師爺提。

  “哎呀，知我者，焦師爺也！”甄國泰歎道，“這事兒我還真有點兒拿不定主意。”

  焦師爺眼珠動了動，“讓老朽猜一猜，若說錯了，還望主子見諒。”

  “誒——，焦師爺這話怎講？你我相交多年，有話但講無妨。”

  焦師爺捋著右側的半撇胡子，瞧著甄國泰的臉色，欠了欠身，道：“老朽猜，主子可是因為王璜書房裏那幅畫，所以，對和王家聯姻心有顧忌？”

  甄國泰乜斜著焦師爺，笑了笑，“是的話，你覺得如何？”

  “主子，就算證實了，那樊姝彤就是當年的乾清宮掌事的姑姑王阿於，又能如何？”焦師爺道，“甭管這王璜和沈蘩卿究竟有什麽關係，那丫頭終究姓沈，這一點改變不了。您難道還擔心王元馭以此為借口，阻止兩家聯姻嗎？”

  “難道不會嗎？”甄國泰看著焦師爺，“王璜是個笑麵虎。他那夫人趙氏在兩家聯姻的問題上積極得很，他卻自始至終不表態。我覺得，他是在等時機呢！若拖到彈劾申萬年的事兒鬧開，王璜準會一口回絕。現在有王秉臣和他爭奪內閣首輔之位，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標榜自己的機會。那幫孫子們，拉攏人心最好的辦法，一向是誹謗我甄家。可他拿我的臉做筏子，我卻還得伸過去讓他打！不瞞你說，這事兒，我真有點兒後悔了。”

  原來是擔心兩家聯姻不成，害怕王璜在關鍵時候拍板說不啊！焦師爺心裏有了底，拱手道：“這還不容易。軟的不行，我們就來硬的！速戰速決。”

  甄國泰眼睛一亮，“如何個硬法？”

  “在下聽聞王璜和他母親感情很深。可以從王老夫人那裏下手。”

  “之前也探過她的口風。那老太婆沒有話呀！”

  “王璜想踩著咱們上位，既不得罪申萬年，又穩坐首輔之位。破解的辦法，也簡單。可以請貴妃娘娘在皇帝麵前透露透露這個事，皇上對這種小事一定是不會說什麽的，我們就可以借機放出風去，說皇上對此事是默許了的。”

  甄國泰挑眉，“可彈劾申萬年就是一半天的事兒。現在，皇上剛死了舅舅，皇宮又這麽多事兒，說這個不太合適吧。”

  “所以說，這事還在貴妃娘娘身上。手段嘛也多的是。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自然是不好說話不算話的。”焦師爺意有所指，“那西南來的迷幻香……可使身體最大限度的放鬆，多少用一些，對身體無礙，反而有益處！”

  甄國泰的劍眉一聳，緩緩垂下了眼瞼。

  焦師爺知道他動了心。甄貴妃是個沒主意的，一切都聽家裏安排。甄國泰同意，這事兒就算成了。想著，心中暗喜，繼續道：“過一陣王老夫人80大壽，到時候我們再請成國公夫人出麵說和。當著滿堂賓客的麵，已經滿城風雨，人盡皆知的事兒，又有老國公夫人的麵子，那王老夫人哪裏還能拒絕呢？有王秉臣在，王璜對我們，總是有所顧忌的！”

  “看來得抓緊這一兩天了。”這句完了，沉了半晌，甄國泰又緩緩道，“還有，樊姝彤是張毅的寵妾，萬一這沈蘩卿是張毅的骨血呢？皇帝當年清算了張家滿門，對張毅有切齒之恨。若皇帝得知，沈蘩卿是張毅的閨女，依師爺之見，這事兒能成嗎？”

  焦師爺道：“嗬嗬，主子覺得，皇帝不會有此懷疑嗎？”不會這麽懷疑的是王八！焦師爺心裏覺得甄國泰忒也過分迷戀了美色了，不想管這事，卻不敢明著回絕。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甄國泰想到什麽，又有些不相信的問：“你的意思是……皇帝心存疑慮……所以，才…？不會吧，依照皇帝愛恨分明的脾氣，若他懷疑是張毅的孩子，早下手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