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西南與西北

  蓮花教下有幾大幫派，四海幫是一個，樊家的商會也是一個，另外三個都是西海蒙古的部落，都是流寇，勢力不足四海幫，是以在教裏對樊家的威懾不夠。各幫派頭目分別是蓮花教的護法，隻有樊家因養出頭一帶聖女的原因，沒有做過護法。

  “×！”老九聞黃家權的話，罵了個髒字，陰鶩的冷眯眼想了半晌，才道：“這明擺著是那黃帽子的老喇嘛和樊家勾結好了，想霸占教會，架空我們！大哥怎麽說？”

  “我沒回去呢。隻大哥捎了話來。”

  “說甚？”

  “大哥那性子文文弱弱的，你不知道？”

  “怎麽說？”

  “說也沒事！”黃家權拉長了音兒，學著四海幫大哥那鐵鏽般的嗓子緩緩道：“聖女空懸，早晚都是個事兒。也可能是那黃帽老和尚是看著沈蘩卿不容易搞到手，所以先安撫一下樊家的。樊家的商會畢竟有大用的，又和瓦剌與東蒙上層有往來，咱們要靠著他們的馬匹等物，暫時也不好得罪。看著吧！”

  老九冷笑道了聲：“換聖女呀？好咧！”覷迷著眼兒給黃家權出主意道：“大哥的話你先聽著。二哥，你呀，先抓緊躥騰著楊應龍拱上火，等西海的仗打起來，西南也亂了，我自有道理！”

  “你想幹什麽？”

  老九陰覷覷的片刻未語，少頃才神秘的道：“別問了！咱們哥倆拴在一起的，你怕什麽！管你不吃虧就是！”

  黃家權點頭，“欸？我說，”想了想才不可置信道：“你是說，大哥那意思是，那老禿驢想換聖女？不能吧?西山青鸞轉世三代，這可是當年他們黃帽派的老喇嘛親自算的。多少人信著呐！說換就換？太不莊重了吧？幾把戲法兒不怕裝，就怕繃不住漏了！”

  叫老九的男子黑著臉又沉默了，片刻才道：“遼王那些舊部最近聽話嗎？又鬧幺蛾子了嗎？”

  “×！”黃家權一提這事兒就生氣，“聽說謝家要上島，他們都不願意！你想想，能少鬧慌嗎？”

  駱思恭麵上笑著應和頁問虛的話，內心卻對他的固執十分無奈。他認為，頁問虛並不是對局勢毫無判斷力，而可能隻是對國家大事漠不關心。這就沒不好辦了，一笑，一邊琢磨著，一邊反問：“蠱毒？……”

  頁問虛擺擺手，示意不必在意這個，“這東西不過縱欲之物，那兩個土司應該也就是圖它來錢快，又暫時沒有打入內地。想掙這錢，又懼於某人的威懾，不敢在當地私自製作轉售。因此才找上我。想借著頁家的名頭，通過頁家的藥鋪、關係以及作坊發財。至於他們害怕的是否楊應龍，就不得而知了。”

  “不必這麽細細分算。你就想吧，”駱思恭點點桌麵，“這東西不管是否楊家弄得，隻要有，就一定會落到楊應龍手上，他是西南的土皇帝！厲害不厲害，有沒有用，無藝，我並非不同意你的說法，控製一個人有沒有用，那得看控製的是誰啊！”

  駱思恭說著起身，激動的在原地轉了兩圈，看著頁問虛道，“而且，無藝呀，你是不知道這楊應龍叛亂的厲害。我告訴你，你方才不是提到西海蒙古嗎？你看啊，”他在桌子上用茶杯比了一個地方，指著道：“這是四川，這是雲南，貴州，這是湖南，湖北。這是吐蕃，這是西海！”

  “西海虜寇……去年東蒙犯邊，李魁副總兵殉國，這我知道。”

  “西海去年損失慘重，那一役我們何止歿了一個副總兵呐！火落赤土蠻的丙突那廝狡猾的很，自他爹順義王去世後，他和他那個後媽就憋著擾邊沒放鬆過，今秋一度出了鬆播，打到了四川邊境。天冷之前，他們大肆劫虐了好幾場，勢頭非同往年。”

  “朝廷如何主張？”

  “嘿嘿！內閣多數主和。兵部和科道主戰。”

  “仗還是能不打就別打。”

  “還不止這些！……你再看，南越在這裏，西南各屬國在這一片。南越往外，都是島嶼。就是海南諸島。”

  “……”

  “隆慶開了海禁後，南方一帶的海寇聚結在了海南這邊的老巢裏，這幾年不動，靠著暹羅諸國，不怕養不肥。這邊，”

  “……”頁問虛的臉色在駱思恭提到海南諸島的時候驀地變了。

  駱思恭自然注意到了，指指青海以北，用手劃了個大圈兒，“再看這邊，西南西北從這裏溝通連接。西海往外是新疆哈密，瓦剌一帶。”

  “……”

  “無藝，西南西北，自來難有歸順的時候。那裏地域遼闊，民風彪悍。惡匪叢生！若勾連起來，一定會有大亂子！我自認是個屍位素裹之輩，不必提什麽為蒼生計這樣的大話，眼睜睜看著四亂大起，戰火紛紛，也是做不到的。這樣的苗頭，隻希望它早日被掐滅，……”駱思恭停了停，笑看著頁問虛，略帶懷疑的一字一頓問：“我相信，雖然頁家曾身負不白之冤，但無藝你是個醫生，更不願意看到戰亂，對吧？”

  頁家有過不幸，但這並不能成為一個國之子民樂於本國陷入戰火塗炭的理由。這有點激將的意思了。不過，對這一點，頁問虛心無愧疚，肅然道：“他們曆來各自為政。勾連沒聽說，不會吧！”

  這想法多簡單！“你不知道！”駱思恭道，“俺答汗死後，西蒙諸部落逐漸做大。衰微的東蒙各部看著河洮這塊肥肉，紛紛南下。而遠在阿爾泰山的瓦剌各部，特別是準格爾部，都盯著邊貿的大小互市。蒙古人向來活絡野蠻，十多年來又與吐蕃各教派，特別是黃帽教派連接甚密。東，則與海西三部落聯合共進退。”

  說著以手在整盤上麵一劃拉，“無藝，你看不出來嗎？西南一動，西北也不保險。他們不必勾連，互通消息就行了！你二師兄不是被調去西北做軍醫了嗎？去年九月，東蒙古巴爾虎部進犯西海，我西海在王爾溝戰役歿了多少將士，你知道嗎？”駱思恭伸出一隻手，來回翻，“五千軍士，喪失殆盡！……頭一陣內閣送的呈文裏，有一項。這幾年進駐西海的東蒙部落你知道有多少嗎？二十九個！‘搶番掠漢’日益猖獗，西海戰事連綿不斷，月月頻發！偏偏這個時候，楊應龍也有了動靜，這豈是偶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