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迷幻香（二）

  見頁問虛突然一改以往在謝家的事兒上表現出的中立態度，駱思恭就知道他今日必有重要情況想說。自己這慢火緩攻的做法是見了成效了。心中暗喜。

  “懷遠客氣了！快坐！”頁問虛回禮，二人相視一笑。片刻，頁問虛又道：“二皇子這事，依我之見，牽連恐怕小不了。”

  “是啊，我現在啊，日日膽戰心驚，隻怕稍有閃失，就難逃其責。”

  “豈止是你。好在以後我們能守望相助，彼此斡旋。都不怕的啦！”

  這是正中下懷的話，駱思恭雙眼閃亮，“無藝肯幫我，求之不得啊！那我不客氣嘍？”

  頁問虛擺擺手，道：“我說了知無不言，定然作數。”

  駱思恭點頭，疑道：“我不明白，為何二皇子的事，會牽連表兄一家呢？二皇子出生的時候，無藝你早離開京城了，不該啊？”

  “一言難盡……有謝家在其中，都是說不得的事！”

  “也是……頁家算得上是謝家的九族之列了。”駱思恭凝神思忖著說了這麽一句，頁問虛心底一動，不待他說什麽，駱思恭便轉而低問道：“謝昌盛的夫人姓樊，謝家大火那日，我仿佛聽說她叫樊嬌。……是樊家家主樊越的女兒。算起來，也是樊姝彤的主家小姐了。無藝覺得，謝家和這個“樊”有沒有什麽扯不清的掛連？他們的事，你清楚嗎？”

  “實話說，樊家和謝家的事，我是真的說不清。隻知道他們兩家是老交情這一點。這不，以為你知道些的，就想跟你打聽一下相關的事。”

  駱思恭點頭，“這麽說，我還比你多知道一些。咱們交流一下，的確彼此有益。我查到的都可以告訴你。但不知道，你想知道什麽？”

  頁問虛很謹慎，“我這一團亂麻呢。你也知道蘩卿的母親樊姝彤和萬曆四年的往事，我主要還是擔憂這個。”

  頁問虛明顯有所保留，沒說十成十的實話，駱思恭想了想，道：“這個麽，謝家和樊姝彤並沒有什麽直接的牽連。但和樊家就不好講。從這個角度來講，你的顧慮是有道理的。而且，我覺得，應該說，你很有先見之明。”

  “這麽嚴重？”

  “怎麽跟你講呢？”謝家和樊家的關係本來就在調查中，駱思恭不可能將全部掌握的情況都告訴頁問虛，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有點兒沒頭緒。

  “不如還是順著說吧，或者說著說著就有了頭緒。”

  “也好！”駱思恭將頁問虛的話在心裏轉了個彎，看來，在樊家的問題上，頁問虛並不隻是有顧慮不好說那麽簡單，他是根本沒想過講自己知道的講出來？想著，邊道：“那好……，謝家當日的‘詐屍’，你的意思是，就如同回光返照？你方才說的那幾樣東西，有那種效果？包括謝家當日的藍色虛火都與這有關嗎？”

  頁問虛長長的“吖”了一聲，慢慢思腹著道：“……藍火的事兒呢，我是真的不懂。不過，可以給你個建議。你呢，不如向謝家的那些老礦工打聽打聽。最好去找找謝家那些曾在礦上出過事，幸存下來的礦工或家屬。私下問問吧！也許會有收獲。”

  “哦……？這個我倒真沒想到！雖然費些事，但是呢，嗯……我懂了。”

  “至於說，女屍粉與西域鈴蘭，這兩樣東西呢，”

  “……”

  “若加入蕪花和米囊子精油等，可以製成一種迷幻香。”

  “迷幻香！治什麽病？”

  聽駱思恭問迷幻香的藥效和用途，“嗬嗬，”頁問虛笑的詭秘，“治銀子多的病！”

  “這……什麽意思？”駱思恭未解，揚眉問。

  頁問虛覷他一眼，“有個傳言，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

  “……？”

  “從去年起，這種迷幻香便在西南一帶豪族之間很盛行了。尋常要百金一粒。”

  “這麽貴！”駱思恭眼底劃過一道銳利疑惑的亮光，又眯了眯，盯著頁問虛問：“……可以說的具體點兒嗎，你見過實物？”

  “具體地說，有丸，還有香和散。有口服的，也有噴撒的。配酒服食的最貴。”

  “配酒？那怎麽服？煮酒嗎？”

  “大概？我也不太清楚。不好打聽。說做出來的人自稱是茅山老道，三粒以下不賣。一次購四粒以上，才肯告訴用法。用過的卻大都緘口不提。”

  “這麽神秘？西南？是你在那邊的掌櫃遞來的消息？”

  “不。這都是豪富上流才能夠得著的東西。我的鋪子都是大眾的藥草，哪裏知道這些。”

  “那是？”

  “是貴州有兩家土司，我們生意往來四五十年了。他們的家主曾多次提到這種東西。希望我製作。都被我拒絕了。就在來京之前，我自己設法弄到了一些，先給我的狗和蛇試了試。”

  “哦？怎樣？是什麽東西？”

  “還沒弄明白。我那大蟒蛇有幻覺，精神的很。黑毛的藏獒狼犬，卻當場就爬了。有點兒奇怪。”

  “這……你家那狗跟頭狼似的，當場就爬了是什麽意思？”駱思恭已經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了。

  “嗬嗬，”頁問虛笑的很冷，“肢體不穩，迷旋無力。神誌不清，徹夜嚎求，而且，好像還會對記憶產生些影響。服食期間見過的做過的，似乎都忘記了。我覺得該是種很厲害的縱欲之物，舍不得糟蹋我那愛寵，隻喂過它們兩次就停了。”

  “這麽厲害？那要是人用了此物，不是別人想讓他怎樣就怎樣了？”

  “關鍵是他醒來後可能會什麽都不記得了！不過，也不好一言蔽之。畢竟動物和人總有所不同。”

  “貴州，你確定？”

  “自然確定。”頁問虛挑了挑眉。

  “吖！”駱思恭拍拍腦門，慢慢收住緊張興奮的情緒，緩道：“他們這是想跟你合夥做這個生意？既然已經作為一種奢侈品在西南流行，那麽，他們為什麽還要另尋合作者？”且問且想，眼中忽地掠過一絲了然，微頓後，用了試探的語氣，卻眼色篤定的問：“啊！嗬嗬嗬，難道，售賣這東西的是西南土皇帝——楊應龍？”

  ——什麽迷幻香，分明是一種可以控製人的毒藥。楊應龍在做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