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迷幻香（一）

  駱思恭對王璜的升遷很頭疼。他和王思於感情不好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應付麵子功夫這種事，以往也並不覺得有什麽。但如今有了喜歡的人，突然就覺得有點做不來。尷尬又難受，想想就覺得惡心。

  他想和離，他開始新的生活，他再也無法忍受寂寥的漫長人生。

  此刻的亦莊客棧，黃家權也正在聽駱思恭與王璜的事。

  男子說完了駱思恭與王家結親的舊事，嘲諷的道：“那位透露消息給我的老大人說，當初呢，王璜的閨女相中了駱家的三公子，這事在後宅閨閣可不是什麽秘密。後來這事做成不久，駱奇下了野，駱三中了武進士，王璜一路三升。人們就都以為王璜是慧眼識人，相中了駱三是個人才。他們翁婿一直相處融洽，雖對結親的事兒諱莫如深，卻使得人們越發認為，他們彼此就是一對忘年的知音，傳的就都是佳話了。”

  “……”

  “其實，我打聽清楚了了！王璜起初是不樂於做伯樂的。他的庶出大妹子當初私通駱奇，生了駱奇的長子。這事兒一度是個才子佳人的段子，但據王璜當年的貼身侍婢講，她主子和那個庶妹要好，一直認為是駱奇引誘她妹妹在先，因此，對駱奇很有些保留的看法。王家和駱三母子從來都是麵子上的和睦。”

  “……”

  “王璜的閨女相中駱三，駱懷遠自己從沒怎麽主動過。據說當年迎親的時辰都晚了的。拜天地過了吉時，駱奇在婚宴上就撂了臉兒。都是不吉利。這麽講的話，我個人的看法是，王元馭和駱三，不過是對皮笑肉不笑的搭伴翁婿。表麵上看著和和氣氣，內裏，保不齊就是各有顧忌而已呀！”

  “顧忌甚！你可別信了別人的扯犢子吧！一個內閣輔臣，一個錦衣緹帥。多他媽美的事！結了親就是一家子，利益共同。誰家沒本難念的經啊，好不好的能咋地！哪家老夫老妻不是沒話可說的多！現在，整個大明朝堂巴不得都在他們翁婿掌握了，兩人牽手，左右逢源。有幾把什麽不樂意的！別聽那些文人扯臊！真他媽能扯鹹淡！照老子看，都是閑的！”

  “那是你那麽認為！”男子嘿嘿淡笑搖頭，“王璜從來是疼烏及屋，為了自個閨女的名譽和地位。駱三呢，是不得不沾著一份恩義，享受著錦上添花的榮耀。我告訴你二哥，我花了大價錢，買了王家知情的下人老媽子，她說啊，打成親後，駱三就老沒進過他夫人的房！這賤人若真是王綠萼的話，”男子瞧了瞧睡死過去的綠萼，撇嘴道：“該就是王璜豢養的家妓了！”

  黃家權微怔一瞬，呲牙八卦的道，“嗬？真的啊？老丈人送小妾給女婿？這倒是樁新鮮事啊！看來，我把她送給你比預想中的還要有用？”想了想，百思不得其解，奇怪問：“王璜長得那麽個樣兒！那那閨女，不會她娘的是個母夜叉醜八怪吧？都說王璜是自己過的，我一直就懷疑王璜那老娘們是個醜的！”

  男子不是沒想到他會說這種話，但還是被酒水嗆住咳了一聲，擺擺手，“你是想不通！我跟你也說不明白！什麽時候見甄國泰？”

  黃家權知道自己又被鄙視了，也不在意，“我的人遞了帖子，那孫子他媽這幾天閉門謝客！準兒是從江南弄回來幾個美女，昏天黑地起不了床呢！”

  男子冷笑，心道：真是棍子找棒槌！“二哥，甄國泰那廝我勸你還是離遠點兒好，那人走路發飄，今年下，我瞧著腰眼兒都虛了。我看呐，他準得早折在女人身上！”又道：“他回不回信兒都無礙，你隻管盯緊。不出兩天，我保準兒叫他自己乖乖上門找上你！”

  “你有把握？”

  “哼！瞧好吧！送上門的東西受了嗎？”

  “嘿嘿嘿！”黃家權笑的猥瑣又幸災樂禍，“幾把在船上還不消停呢，夜夜笙歌。你說得對，早晚他們作死！”

  “問你東西受了嗎？！”

  “嗨呀，行行行，急什麽！你想想能不要嗎！好色到他這份上的，不貪財才怪！”

  “貪財好色，好得很！”男子扯開一個冷冷的蔑笑。

  京城頁家

  頁問虛對駱思恭道：“謝家當時有詐屍，那個情況，據我看，應該是人將死未死的時候，遇到大量女屍粉和西域鈴蘭香熏，身體的一過性反應。並不是鬧鬼。”

  “哦？”駱思恭一直在查這個，之前也問過頁問虛，頁問虛三緘其口。今日變了主意，原因不待言，“我不太懂。”

  頁問虛微微點頭，沉吟道：“別說是你，我自詡看過天下草藥無算了，都不太懂的。謝家的事，真是頭緒太多。你之前提及，我說了一些，另有一些，不是我不願講，而是我真不確定。不確實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敢講，萬一牽扯起來，於事無補倒是其次，害了你就不好了！”

  “確實，謝家的事，真是千頭萬緒。我的私心也是不想你們牽涉其中的，所以之前也就是一問。你別忘心裏去。今日若是因為蘩卿的事謝我，其實大可不必，我呢……”

  頁問虛不待他說完，緩緩道：“欸，知恩圖報的心我頁三自然是有。但若隻為這個，還有別的辦法。我和謝昌雄是相交了十幾年的老朋友，他的事，我不會隨便說。”

  “……”

  “今日呢，你的來意我知道了。我願意知無不言。隻是希望你有取舍，不要以我的片麵之詞為據就好。”

  “這個自然，都是要講證據的，無藝放心就是。”

  “我呢，是個愚陋的人，有眼無珠，以往不識表弟乃珠玉在淵，人中俊傑，是以多有怠慢。今番呢，隻是恨往日親近的少了。”這是願深交之意。

  駱思恭眉眼俱笑起來，起身拱手一禮，喜道：“哎呀，無藝怎麽說了我想說的話了！不瞞你，我一向佩服表兄為人，早有親近之意，隻是以往朝野相隔，多有不便。今後同朝在列，還望表兄多多指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