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線索二 ——慧妃之死 完(四)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0-12-14 21:26      字數:3195
  第一百一十二章線索二

  ——慧妃之死

  完(四)

  駱思恭直凝著邱正剛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再三盤算了該如何做事,才心事重重的轉身返回。

  曹髦在房門口等著,一邊將捧著的一疊棉物放到他手中,一麵聽他低聲吩咐:“讓外麵準備好馬,一會兒帶上楊立明,我們三人去一趟頁家。你先去和南側門的守衛打個招呼,今日南門哪兩個衛當值?”

  “走南門?多費事!金吾前衛和羽林前衛。”

  駱思恭微皺眉,“張著網等我們鑽的人,也想不到我們敢走正門!東門兩側處也都打好招呼。到時候相機而動。額……就是這南門,神機營好辦,五軍營啊!也隻好避著些吧!”守南門的羽林前衛隸屬五軍營,想著,又冷笑道:“劉守有是左都督,我說呢,誰請得動他親自坐鎮!這可得多大代價!果然來者不善!”

  “咱們是得當心,皇帝可剛下了旨意的。”頂風作案,監守自盜,罪加一等。

  駱思恭淡淡點頭,“嗯。叫李化龍一會兒和廣賢一塊,守著我這我屋子門口。”

  曹髦有片刻吃驚,旋即摸摸後腦勺,憨憨的笑,尷尬地扯臊:“哥你腦子真快!我,我剛才還想著,一會兒打發他自己個兒去得了!”指的是駱思恭本來要他今晚帶李化龍去會賓樓的事兒。

  看樣子,就算沒公務,李化龍也沒答應和曹髦去胡鬧。他都知道是自己不想讓他和蘩卿相處,他也是認了真的。曹髦不好講明。駱思恭笑笑,不以為然的道:“棉褥子是新的,我車上隻有被子。除了他,你哪兒弄這個去!”李化龍是世子,一向優渥舒適慣了,隻有他才會在值房留這麽幹淨的被褥!曹髦雖不傻,但卻是實誠人,做不了謊。他夾在自己和李化龍中間為難,駱思恭豈能不知,騰出一隻手,拍拍他肩膀,歉意的道:“玩兒的事兒靠靠吧,以後補償你們!你替我跟他說聲謝謝。”曹髦滿臉愧疚,道歉道:“對不住啊,哥!”駱思恭擺擺手,推門進屋。

  蘩卿已經將那些先前被他胡嚕到地上的東西都撿了起來,一一擺好,又重新收拾擦拭了桌案。這會兒正靠立在後窗邊,散了長發,以手梳理。眼睛瞧著外麵,神情有些深邃幽遠,是在思索什麽。聽到駱思恭進來,也沒回頭,懶懶的道:“昨晚甄家開的是北門嗎?”

  “嗯!甄國泰的錦衣衛銜兒掛在神機營,他管的是金吾後衛。昨晚守北門的有他的人。”駱思恭將被褥放在搖椅上,走過來關上窗戶,“不冷嗎?”轉身打橫抱起人,“昨晚的情況亂,連王家也傳了話。”

  “你回稟了陛下嗎?他說什麽?夜半私開宮門,這可是重罪啊!”

  “我估計,他今晚去坤寧宮總會說這事。”駱思恭返回桌案後坐好,將人置於膝頭,手撫著伊人的長發,湊頭聞聞,再親親,輕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等著我犯錯,好幸災樂禍吧!”

  “你別忘了今天直廬!”蘩卿看著駱思恭的眼,“出去好辦,就怕半夜回來……。你不要大意!”蘩卿覺得他突然目光如炬,就想從他身上下來,他掐著不許,“我以為你有話說呢,這樣才好說話!告訴我,剛才在想什麽?”她又不敢大動,就道:“站著說也行。給你弄髒了怎麽辦?”

  原來樣樣都擔心他了?男人湊近親了親她的臉,“沒事。你弄的,我還會留著呢!”

  蘩卿刮臉,“不羞!比城牆還厚!”

  “嗯。小蝸牛,終於知道了!我叫了粥。東廠這邊的廚子不怎麽樣。好歹吃一口,得吃藥呢。帶好吃的給你,想吃什麽?”

  蘩卿能體察到他的不放心了。“我想吃我外婆做的糕糕。南瓜糍粑。”

  “嗯。”怪不得沈存知要稱她是嬌嬌,這忍著委屈的黏糯真是“嬌”的精髓在釋。

  “你打算怎麽辦?宮中管香料的是內府供用庫,是國舅李炳順。二皇子的問題若出在香上,那麽,這明顯是陰謀!人家早就算計好的。自損八百必定傷敵一千。再往下細說,分領香料後製作加工的宮廷匠作局,有太醫院,有司禮監,還有尚衣監。”邊說邊擺著指頭數,覺得實在不容易,微微歎氣道:“我剛才在想這個呢!別的局還有沒有工坊我就不知道了,可就這幾處也了不得啊!別處別提,光太醫院下轄的製作香料工匠就有五百六十多名!這還是十幾年前的人數,誰知道現在!司禮監和尚衣監還不是更多!關鍵是,室內燃的香不同於下賜和打賞到外麵的,都出自司禮監。內廷自用的,三個地方都有。司禮監有李鴻英,太醫院有李曉忠,尚衣監……我就不知道了,想搗亂迷惑人太容易了,不好落實到關鍵人物身上啊!她可真狡猾!”

  駱思恭特別喜歡看她動腦筋的樣兒,調皮又乖巧,像個精靈一般。這樣帶著發愁的可憐,無比鮮活,還都是為了自己,實在可愛。看著,心旌就搖蕩起來,貼過去,低低道:“甄貴妃身邊有人指點,萬長義不算什麽,榮婉厲害。甄家養著許多謀士,不是吃幹飯的。這事照你說的這樣,根本是死路一條。”

  “那怎麽查呢?誰在給二皇子的香燭裏下文章,查實得到下輩子了吧!”

  他道:“沒事。大不了被擼了職,隻要你在身邊就好,我這輩子什麽都不做了,天天就這樣陪著你。”

  “我說正經的呢!”蘩卿悶悶道:“得想個萬全的法子。而且要快!簡單直接,一擊致命。不能拖啊,拖就中了敵人的計了!”

  “真是傻丫頭!”駱思恭撫著她的長發,“好好想!算我考你的!等我回來就交卷。答對了有賞!嗯?”呼吸都是灼熱的了,蘩卿這才知道他成竹在胸了,覺得他是在提示自己,想思考下,卻被他灼熱的呼吸燙的心亂如麻,嗔道:“討厭……哦嗚嗚……”尾音被卷入男人的嘴裏,消失在了男性氣息張狂急切的包裹中。從確定關係的那一刻起,蘩卿就沒想過要拒絕他了。遂閉眼環住了他的脖子,自己湊進去。這樣一來,情形就有點兒失控。換氣的時候,兩人已經撕扯的不像話了,嘴間黏出了長長的唾線。情熱正熾,駱思恭捧起懷裏的芙蓉麵,定定的要瞧進肉裏一般,悠悠道:“對不住!~我,我負責,行嗎~?”

  蘩卿感覺到了他熱切的欲望中包含的複雜情愫。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了情愛中的愛。愣怔怔地瞧著他,訥訥道:“人……各有命。我,我不怪任何人。是我自己的責任。”說著垂頭,咬了咬嘴唇,低低道:“我……總是說到做到的,我……我不怕。”不怕什麽?其實她也說不清。但她就是覺得該這麽說,覺得他能懂。“不怕嗎?”駱思恭心肝兒顫動,再次深深的吻了上去。

  深情又綿密。

  “扣扣扣”有節奏的敲擊響了許久,駱思恭才慢慢回過神。蘩卿對他的瘋狂有點兒接受不了,噘著嘴道:“你就不知道著急嗎?火燒眉毛了啊,還有這麽多不正經呢!”

  “我一看見你就隻能想到這一件正經事,怎麽辦?我好像什麽都幹不了,沒心思做!”

  蘩卿其實知道男人的情話都不可信,但還是總被他撩的忍不住麵紅耳赤,一扭身從他身上起來,複拉起他,好好檢查了一番衣裝,確定沒有痕跡,才道:“快去吧。帶我的衣服哦!別忘記。隨便說說就行,就說我求著你的,想聽聽蘇舜才怎麽打算。還有,”停下想想,搖頭,“算了。你乘天黑再去一趟京城製香燭聞名的劉家和李家,跟他們打聽打聽製香的事兒。看看究竟怎麽才能做手腳。也許就是個線索。”

  駱思恭笑應了聲。他其實知道蘩卿方才那個“還有”之後想說什麽,轉身往外走,“還有,……我說著玩兒的,……東西都不要緊,你早點兒回來!”走到門口的人呼啦又掉頭回來,抱著人囑咐道:“我會跟沈存知說,讓他別擔心。你放心。”從口袋裏掏出昨晚沒收她的那兩根銀針,放到她手心,“好好想,交白卷要打屁股的!”

  蘩卿紅了眼睛,垂頭嗔道:“你好囉嗦!”“嗯。就囉嗦你!”駱思恭瞧著心愛的姑娘,雖知道她心裏惦記別人才哭,卻仍然覺得愛如潮湧,柔情萬千。依戀難舍中,竟覺每跨一步都是漫長的分離了。

  在以後幾十年的歲月裏,他每每想到這一刻的難分難舍,都覺得,分明是隱含著預言與暗示的神咒。“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和靖先生的黯然離殤,於他的今夜,則是差一點的死別,與從此後久遠的遙望。

  ——未識多情人,不恨此情多。早知嚐盡相思苦,哪如當初未曾遇。

  (其實想今天完結慧妃之死這小節的,結果寫得寫得就多了。我好像特別拖遝,特別多愁善感?……嗬嗬~寫別人的愛情,寫得我自己好感傷。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