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恐懼

  武仙心髒嘭嘭直跳，似乎馬上就要跳出他的胸腔，雖然他早已知道會麵臨這樣的一個過程，但事到臨頭，他內心的恐懼依舊無法承受。

  「要修煉陰陽破滅轉生神光就必須要經曆這一步！先毀掉凡眼，以陰陽氣塑造出一雙神眼，如此才能功成，才能具備破滅轉生的無上威能！」武仙心中大喝，可是他不敢大聲喊出來，他不敢讓人知道他已經瞎了，他還是在怕！

  「可是如果失敗了呢？」

  武仙回想秘籍上的記載，修煉失敗雙眼將無法修複，因為雙眼已經被陰陽氣徹底摧毀了，除非雙眼再生！

  「我隻是肉眼凡胎，如果失敗了，雙眼根本不可能再生出來，我這一生就全完了！」武仙心髒像是被一隻手掌緊緊捏住，呼吸也漸漸凝固：「我還有許多的事沒有做，我還有許多人沒見！」

  「義父的遺願我還沒有完成，我還沒有看到師弟真正轉世，我還沒有救出師妹，我還沒有讓那些師兄師姐轉世，我還沒有向諸神複仇…」

  武仙喃喃自語，聲音越來越大，他已經不能控製自己。

  「師弟！」言心輕聲呼喊，他不知道武仙身上發生了什麽，甚至不敢大聲言語，唯恐觸動了武仙。

  武仙臉頰上冷汗滑下，他的道心幾乎已經失守！

  「嘭！」

  武仙的道心徹底失守，種種恐懼湧上心頭，一捧火焰在武仙身上燒起，熊熊燃燒。

  火焰漆黑，整朵火焰猶如骷髏頭骨，武仙被骷髏咬在口中，身上精氣開始源源不斷流失！

  真氣如江河決堤般四處傾瀉，眨眼間便流失三成！他的肉身也不在光滑明亮，絲絲熒光向外流淌。

  而沒隨著他真氣與精氣的外泄，他身上的火焰燃燒的更加猛烈，骷髏火焰已經將武仙完全吞下！

  「心魔！」言心大吃一驚，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武仙身上的黑色火焰，正是魔氣被心火點燃，那個骷髏，也代表著他心中的恐懼！

  「我來祝你斬滅心魔！」言心豁然起身，嗆的一聲拔出仙劍，仙劍上劍芒躍動，當即就要像武仙斬過去！

  「錚！」

  就在言心想要出手時，一聲劍鳴傳來，一柄虛幻劍影陡然出現，倒持在武仙頭頂！

  元神道劍噌的一聲越出識海，高懸武仙頭頂，元神道劍上劍氣流轉，劍身高高揚起，似有人握住這柄劍一般！

  同一時間，武仙丹田中靈根躍動，枝椏搖搖晃晃，綻放出陣陣聖潔神輝，這是聖心九照的氣息！

  元神道劍猛然斬下，劍氣劈在武仙腦門上，穿過他的肉身，斬過他的身軀。這一劍好像劈在他的魂魄上，一劍斬過武仙懼意全無，心中唯有勇猛剛進！

  一陣神輝從丹田湧出，將少年的身軀籠罩，驅逐隱藏在內心的黑暗，將他失守的道心穩固。

  在武仙道心失守時，他積累下來的底蘊開始爆發，元神道劍斬去恐懼，聖心九照穩固道心與根基！

  流失的真氣漸漸回複，失去精氣的肌體也在漸漸光滑明亮，盞茶功夫，武仙便已回到巔峰時期。

  「師弟身上發生了什麽？那把劍是怎麽回事？那道光又是什麽？」言心愣愣看向武仙，將仙劍收回劍鞘，發現這個師弟身上隱藏的秘密實在太多太多，他根本看不透。

  武仙心神寧靜，不再患得患失，什麽失敗之後的種種困境，都是虛幻，他絕不可能失敗，因為他絕不能失敗！

  「呼呼！」

  陣陣陰陽氣湧入武仙眼中，左眼漆黑如墨，右眼赤紅似火。

  「不夠，遠遠不夠！」武仙突然低語，就在言心驚愕目光中，武仙緩緩起身，走出洞穴，來到山穀中。

  言心大驚，頓時就要走出洞穴將武仙拉回來，然而他剛走出洞穴便被陰陽氣侵擾，陰陽氣向他體內竄去，打亂他體內平衡，讓他陰陽失調，水火不濟。

  「師弟快回來！」言心慘叫一聲，急忙鎮壓體內紊亂陰陽，呼喊武仙返回洞穴中，免得如他一般遭受折磨，生不如死！

  武仙止住步伐向後看去，輕聲笑道：「師兄放心，我沒事的，你不要再出來了。」

  武仙想了想，向言心走去，將他扶回洞穴，又轉身走了出去。

  言心看向武仙雙眼，嚇得臉都白了，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的眼睛太過恐怖，如神似魔，已經不是凡人的眼眸！

  武仙走到山穀深處，這裏的陰陽氣匯集如瀚海，陰氣如騰蛇，陽氣如蛟龍，皆有百丈長短，各自匯成一團，在山穀中遊來蕩去，四周陰陽氣皆受其牽引，四處遊走。

  騰蛇與蛟龍時而銜首而遊，時而咬向彼此尾巴，好不奇異，言心看到滋滋稱其，而武仙雙眼已瞎，什麽都看不到。

  武仙雖然看不到這幅神奇景象，但卻感受得到，他走入龍蛇口中，承接最猛烈的衝擊。

  龍蛇撕咬，猛然將武仙掀了起來，咬住他的胸口與雙腿，不斷拉扯，天旋地轉。

  「他娘的，也忒難受了點！」武仙奮力掙紮，直感到五髒六腑都要被搖了出來。

  「啪！」

  龍蛇突然張開大口，武仙吧唧一聲摔在地上，摔的他頭昏眼花！

  龍蛇向對方撕咬，將武仙壓在身下來回碾壓，讓他死去活來。

  「娘蛋的欺人太甚！」

  陰陽氣不過一團死物而已，便將他折磨成如此模樣！

  武仙大怒，雙眼放出黑光與赤芒，他試圖將兩條龍蛇煉入眼眸中，如果功成，那修煉神光所需要的陰陽氣就完全足夠了！

  「轟！」

  龍蛇鬆口，又咬向彼此尾巴，又將武仙壓入地下狠狠碾壓一番了！

  「你大爺的，我生氣了！」武仙從地坑中爬了出來，灰頭土臉，衣衫已經破破爛爛，大怒道。

  「轟！」

  陰陽氣席卷，將這少年拍飛出去，少年在空中翻轉，跌落到遠處石堆上，被碎石掩埋。

  少年怒吼吼衝了回去，轉而又被拍飛，跌的更遠。

  「師弟到底在做什麽？」言心愣愣看著武仙奔來跑去，不見絲毫疲憊，反而跑的更歡了。

  武仙不知跑了多少次，鞋子都跑飛了一隻，他的眼睛越來越詭異，一隻徹底漆黑，另一隻呈赤血之色！

  「都給我過來！」武仙大吼，眼中光芒閃爍，黑紅二色的目光爆射出數尺之長，在空中嗤嗤作響，猶如劍罡！

  龍蛇不由自主向武仙飄去，騰蛇灌入武仙漆黑左眼，蛟龍則進入赤紅右眼之中。

  龍蛇身軀飛速遊動，眨眼間便全部進入他眼眸中，山穀中最大的一團陰陽氣消失，頓時平靜許多，恰在這時，陰陽氣已經噴發兩個時辰，山穀中殘餘的陰陽氣紛紛向地穴回縮，不一會便消失的幹幹淨淨。

  言心睜開雙眼，卻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邁步向他走來，武仙搖搖晃晃，左眼漆黑如墨玉，右眼殷紅如血鑽。

  武仙搖搖晃晃一路摸索走回洞穴，盤坐在角落裏，雙眼閃爍光芒，依舊在煉化陰陽氣。

  賀雲與青虛返回洞穴，言心急忙起身，想要將武仙的異樣告知二人。他剛要開口，陡然發現青虛競與武仙一般模樣，甚至眸中色彩比武仙還要濃重！

  「師叔你…」言心大驚，忽然想到二人修煉了同一門絕學，然而天底下什麽樣的絕學會如此詭異！

  言心細細打量青虛，青虛雖然行動自如，看不出什麽異樣，但他依舊能感知到青虛已經瞎了。

  言心躊躇，看了看賀雲，賀雲搖頭，示意他不要多嘴。

  青虛走到來到武仙身前，看著正在靜靜修煉的少年，臉上罕見的有些羞愧。

  「師兄，我發現我真的不配做他的師尊。」青虛輕聲道。

  賀雲來到青虛身旁，疑惑問道：「師弟何出此言？你先前曾說過，為人師上我不如你，我不會教導言心，為何現在卻這般說？」

  青虛稍微退開幾步，唯恐打擾到武仙，道：「我這一生隻顧忙活自己的事，這個徒弟根沒怎麽上心，他有如今的成績全是依靠他自己，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青虛歎息一聲，道：「我對他太過放心，什麽事情都讓他自己去做，就連修煉這破滅轉生神光也是任由他自己摸索，我太過執著於自身了。」

  「修煉這見鬼的陰陽破滅轉生神光，連我自己都險些無法承受其中的痛楚，何況是我這個徒弟。」

  「我一直都忘了，他隻是個孩子，他的年紀比言心還要小。他隻有十八歲，不該經曆這麽多的磨難。」

  賀雲沉默片刻，道：「師弟你先前不是說這是給他的磨礪，是讓他茁壯成長的機會嗎？」

  「是。」青虛點頭，苦笑道：「可我不知道這其中竟會有這麽多的痛苦，我堅持過來尚屬不易，他又是怎麽堅持過來的？我險些害死了他！」

  「師弟不必過於自責，武仙他不是撐過來了嗎？」賀雲笑了笑，道：「最起碼證明他比你強，你以後少在他麵前自吹自擂！」

  青虛失笑，盤坐在武仙身旁，沉默片刻後，也開始煉化陰陽氣。

  賀雲搖頭走開，言心急忙跑了過來，詢問二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賀雲看了看言心，心中有些沉悶，突然問道：「言心，假如為師不在你身邊，你該當如何？」

  言心笑了笑，道：「師尊你怎麽會不在我身邊，不管你去哪我都跟你去！」

  賀雲點點頭，心裏打定注意，待到回到蜀山後一定要將言心好生操練一番，想著那做寶塔中的妖魔鬼怪，暗道也是一處寶地，與言心很是般配。

  夜色深沉，賀雲又指點言心幾句，意興蕭索之下便將言心打發一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