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別急，我們去找嘉姑娘，她那麽有辦法，一定會幫我們的……”翠兒怒目瞪著遠去的馬車，一臉的義憤填膺。

  反正那個嘉姑娘什麽都知道，就連去往暗影樓別院鳳凰山莊的方向都是嘉姑娘指點她們的，這才巧遇段紫謙。

  翠兒說了半天，沒聽到回應，轉過頭就看見她家小姐正癡癡望著馬車走遠的方向，似乎已然魂遊天外。

  “小姐……”

  翠兒輕扯了扯秦湘的衣袖。

  秦湘回過了神來，直勾勾盯著翠兒，眼底寫滿了熾熱，“翠兒，我一定要把我夫君搶回來。他是我的。”

  她沒想到段紫謙生得這般俊美，那一頭與眾不同的銀色長發更增了幾分神秘尊貴，就仿佛九天降臨的神祗。

  這樣的男人應該是屬於她的。

  “姑爺本來就是你的啊。”翠兒點頭，“小姐，我們先回去吧，這裏天寒地凍、挺冷的，等我們見了嘉姑娘再……”

  翠兒話音未落，就看見樹叢後緩緩走出了一名戴著紗帽的女子。

  女子的容貌幾乎盡數被黑紗掩住，看不清本來的模樣。

  “嘉姑娘。”翠兒喜出望外，朝那女子打招呼。

  女子看了眼遠走的馬車，又看了看麵前的秦家主仆。

  “沒想到你們運氣不錯。竟這樣就碰到了。”女子低笑了一聲，語意未明。

  風太大，秦湘主仆也未聽清那女子的言語。

  秦湘急切的目光落在了女子的身上，“嘉姑娘，我剛才看到我夫君段紫謙了，可他身邊竟還跟了另外一名奇怪的女子……”

  秦湘神色黯然，“他根本就不搭理我。”

  “另一名奇怪的女子？”嘉姑娘嗓音微沉，“長什麽樣？”

  “長得跟妖怪似的。”翠兒搶先回答，一臉不屑，“滿頭銀發不說，就連眼睛也是那種恐怖的銀灰色。也不知道姑爺眼睛是不是瞎了，對那樣一個怪物竟然還舉止親密。”

  “秦瑤？”嘉姑娘忽然笑了起來，“原來秦瑤在他身邊……哈哈哈……南宮清，你看，你又被他耍了。哈哈哈……”

  秦湘和翠兒雖不明白那嘉姑娘在笑什麽，什麽南宮清，她們也不認識，但她們聽清了另外一個名字。

  “什麽？秦瑤？”秦湘失聲驚呼，“嘉姑娘，你說段紫謙身邊的那個怪物似的女人就是秦瑤？”

  翠兒似是想起了什麽，“對啊，小姐，你還記得剛才姑爺在車上叫那女人什麽嗎？好像叫阿……”

  “阿瑤。”秦湘很肯定地補了一句。

  “對。是叫阿瑤。”

  秦湘怒了，跺了跺腳，“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竟然這麽明目張膽地搶我的夫君，翠兒，我們走，追上去，把我的夫君搶回來！”

  秦湘轉身就欲離開，驀地，眼前一黑，竟直接就朝雪地裏栽去。

  “小姐。”翠兒大驚失色，伸手就想去扶，卻不想意識突然間中斷，人也軟綿綿地倒在了秦湘身上。

  雪地裏，那戴著紗帽的女子一動不動地冷眼旁觀著。

  忽有寒風吹過，卷起輕紗，隱隱露出了女子左臉頰處一道恐怖猙獰的疤痕。

  “段紫謙，秦瑤……”她低低喃念著，“我會把你們欠我的一切全都討回來！”

  女子彎下腰，兩手分別拎起倒在雪地上的秦家主仆，隨即消失在了皚皚白雪之中……

  馬車依舊在雪地裏行進著。

  秦瑤倚在軟榻上，抱著手爐，微合著雙目似在閉目養神。

  從把秦家主仆丟下車後，她便再也沒有說過話。

  段紫謙已經把該解釋的都解釋清楚了。

  他告訴秦瑤當初她是假冒秦家大小姐身份嫁入段家的，也告訴秦瑤其實她的生父叫秦滄海，她是霧樓的少主，當然，他也沒落下他們這些年來所經曆的一切過往……

  秦瑤一直沉默地聽著。

  她知道，這些事她肯定經曆過，因為她相信段紫謙不會騙她。

  可此時，她卻沒有太多的感覺，就如同在聽著另外一個陌生人的故事一般。

  親身經曆的記憶與從旁人的嘴裏聽來，完全是兩種概念。

  更何況，她就算是想起了什麽，恐怕也無法激起她太大的反應。

  如今，她唯一有些反應情緒，可能就隻有段紫謙了吧？

  段紫謙把前因後果說得七七八八了，這才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秦瑤，“阿瑤，所以，這什麽秦家大小姐真的跟我沒什麽關係。”

  秦瑤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向段紫謙，“你什麽時候恢複的記憶？”

  難怪她老感覺他看她的眼神變了。

  原來他早就想起了一切。

  “就在前幾天。在去忘川酒館打架的前一天。”段紫謙老實交代。

  “原來是這樣。”秦瑤收回了目光。

  見她反應平淡，段紫謙不由有些失落。

  他一把抓住了秦瑤的手，“阿瑤，你是不是還在生氣？這一切都是誤會，除了你，我沒有任何別的女人。”

  秦瑤淡淡丟出一句，“我沒生氣。”

  段紫謙神色微滯，“你沒生氣？”他低低重複了一句，幽深的目光裏閃爍著莫名的情緒，“阿瑤，有別的女人想要搶你的夫君，你竟一點感覺都沒有？”

  秦瑤挑眉，“你剛才不是怕我生氣嗎？怎麽現在我說不生氣，你反倒不高興了。”

  段紫謙動了動嘴，想辯解些什麽，卻又無從辯解。

  他當然是怕秦瑤誤會什麽，這才急著解釋。可此刻秦瑤卻告訴他，她沒有生氣，那又說明什麽？

  說明她根本就不在意。

  他被別的女人覬覦了，阿瑤卻連醋都不吃。

  想到接下來自己將要做的事，段紫謙的心忽然涼了幾分。

  若他真那樣做了，阿瑤……恐怕……

  秦瑤疑惑看著突然間情緒低落下來的男人，“怎麽了？”

  段紫謙回過神，將秦瑤手再度抓緊了些，卻是滿臉不悅地挑了挑眉，“別的女人當著你的麵叫我夫君，你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接受了？”

  “你在意她？”

  段紫謙想也不想地就反駁，“怎麽可能？在今天之前，我根本連見都沒見過她。”

  “既然你不在意，我又何必在意？”

  段紫謙：“……”

  突然覺得好有道理，他竟然無法反駁。

  可……又總覺得有什麽不太對？

  “那個秦家大小姐，你最好派人去查一查。”秦瑤的聲音打斷了段紫謙的走神。

  “嗯，我會安排下去。”

  秦湘主仆的出現確實有些太過巧合，但剛才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主仆不會任何武功。而且秦家找回真正的千金，這件事早已傳遍了整個建康城，他也早已知曉。隻是以前，他對這件事並不上心。

  因為對他來說，秦家本就無足輕重。

  “人或許沒什麽問題……”秦瑤微一沉吟，“但或許背後有什麽推手？”

  她雖不記得很多事，但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並不簡單，就像三個月林世玉救了她那件事一樣，她也隱隱覺得這件事另有蹊蹺。

  “這些事，交給我來辦，阿瑤你不必費神。現在，你要做的事，就是陪我去那個地方。”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裏？”

  “以前你曾經去過。”

  “以前……”秦瑤微微失了神。

  段紫謙輕歎了口氣，伸手輕撫上秦瑤蒼白的臉頰，“阿瑤，你什麽時候才能想起我們之間的過往？”

  他們曆經風雨，共闖生死，若有這些刻骨銘心的記憶，阿瑤或許還……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秦瑤覺得段紫謙的情緒不太對。

  “我沒瞞著你什麽。”段紫謙撇嘴，卻是輕捏了捏秦瑤的臉頰，“我就是不想你和那個林世玉接觸，這才把你帶出來，離他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