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淩，快！”段紫謙急喝。

  “走，馬上跟我離開這裏。”南宮淩顧不得手臂上的傷口，對香香等人沉聲道。

  然而，眼前人影一閃，秦瑤卻是不退反近。

  她已經朝段紫謙急掠而去。

  南宮淩想阻止自是不及。

  “瑤瑤！”梁碩麵色一變，連忙追上秦瑤。

  眼見梁碩跟過去了，南宮淩緊張的神色微微一鬆，轉頭看向香香，“走。”

  “可是……”香香擔憂地看向秦瑤和段紫謙的方向。

  “沒有可是，走，丫頭。”似領悟到什麽的毒聖，臉色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一把抓起香香的手，直接就往陣外飛掠而去。

  “師父，你放開……”

  香香試圖掙脫，卻是徒勞無功。

  “小瑤……”池江玉也正打算追上秦瑤，卻被南宮淩一把抓住。

  “不想紫謙的謀算功虧一簣，馬上跟我走。”

  池江玉一怔，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南宮淩帶離了陣內。

  而幾乎在同一時刻，另一邊，南宮清已經殺到段紫謙身後。全力正在鎮壓陣眼力量的段紫謙根本無暇顧及，鋒利的長劍眼看就要貫穿他的背心。

  “叮！”

  數枚隱含勁風的銀針疾射而來，直接就打偏了那一劍。

  南宮清一劍落空，正想再度舉劍，一道身影卻直接攔住了他。

  “南宮清，你的對手是我。”

  秦瑤眼底殺機翻湧，正欲對上南宮清，驀地，南宮清身形一晃，踉蹌跌退了兩步。

  他單膝跪在地上，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不可能……”他捂著胸口，震驚地看向了還在鎮壓陣眼的段紫謙，“你怎麽可能……”

  他的傀儡，為什麽會反製於他？

  又是轟然一聲巨響！

  陣眼裏湧出的力量越發洶湧強大起來，仿若天崩地裂。

  大地震動，秦瑤身形跟著晃了幾晃，差點跌倒，卻被人及時扶住。

  “瑤瑤……”

  正是尾隨而來的梁碩。

  秦瑤卻是目光急切地看向段紫謙，“紫謙……”

  “梁碩。記住我們之間的承諾。”段紫謙連頭也沒回，自打他清醒的那一刻起，他連一眼都沒看過秦瑤。

  秦瑤的心冰涼成了一片，她下意識轉頭，想要質問梁碩，身形一僵，竟然又被梁碩封住了穴道。

  她震驚地看著梁碩。

  “瑤瑤，對不起。”

  梁碩根本就不敢看秦瑤的眼睛。

  “帶她走。”段紫謙嘶啞的聲音再度響起。

  梁碩一咬牙，直接抱起秦瑤飛身出陣。

  段紫謙終於緩緩抬眸，看向了秦瑤離開的方向，眼底劃過了一絲痛色。

  “阿瑤，對不起。”

  後會無期。

  八方煉血陣外，重傷的南宮淩帶著香香等人已在焦急等候，就連那些原本被惑心術控製的百姓也紛紛被玄色司和暗影樓的人帶了出來。

  “秦瑤姐姐和大魔頭他們怎麽還沒出來？”

  香香心急如焚，想要重新入陣，卻找不到方法。

  她剛才便發現了，出了陣，想要再回去卻總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阻擋著。

  南宮淩捂著受傷的右手，沉默不語，眼底卻是劃過了一絲淡淡的複雜。

  這是紫謙最後的安排，怎麽可能還會讓人入陣？

  梁碩抱著秦瑤出來的時候，香香和池江玉按捺不住衝了過去。

  “秦瑤姐姐……”

  “小瑤。”

  然而，他們並沒有看到段紫謙。

  香香的麵色不由白了兩分。

  “那個大魔頭呢？”香香顫聲問，心底分明已經想到了什麽，卻不敢問。

  “梁少主，麻煩你遵守自己的諾言，帶她走吧。”

  南宮淩根本就不敢看秦瑤的眼睛，他知道，這樣的結局對秦瑤何其殘忍，但這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南宮淩，你說啊！”香香不由急紅了眼。

  “若要破八方煉血陣，隻有啟陣之時破壞陣眼，否則陣法反噬，會讓整個建康城陷入萬劫不複之中……”一直沉默的白老頭沉聲開口，“段家那小子，想必是抱了同歸於盡之心了吧？”

  秦瑤僵在梁碩的懷裏，眼底一片死寂如灰。

  “解開我的穴道。”她淡淡地說。

  “可是……”

  “我讓你解開。”

  梁碩無奈，隻能放下秦瑤，並解開了她的穴道。

  “瑤瑤……”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千言萬語湧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秦瑤慢慢轉頭看向了南宮淩。

  “為什麽？”她問。

  這根本與原計劃不符。

  在段紫謙被南宮嘉帶走之後，南宮淩就悄悄來找過他。

  南宮淩告訴他，段紫謙雖然受製於惑心術的反噬，但他的血卻可以讓段紫謙清醒，這也是段紫謙以身為餌，深入敵營的籌碼。

  就算他真的神誌被完全吞噬，南宮淩也有辦法讓他清醒過來。

  在南宮淩與她道明一切後，他們便聯手合作，順著南宮清原本的計劃，將南宮清引到這八方煉血陣中。

  要破陣，隻有啟陣之時破壞陣眼，縱然危機重重，但他們都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她更是抱著和段紫謙同生共死的決心。

  隻是她沒想到，到了最後一步段紫謙竟要讓她離開？

  “對不起，秦瑤，這是紫謙最後的交代。”

  南宮淩的話，讓秦瑤整個人如墜冰窖。

  “我的血隻能讓他清醒片刻的時間……”南宮淩苦笑，“惑心術的反噬確實無法可解，若能解，南宮清便不會用到這樣毀天滅地的陣術。”

  秦瑤臉上迅速失去了血色。

  “所以呢？他選擇自己承擔一切？”

  忽然，秦瑤笑了，她笑得前俯後仰，聲嘶力竭，但眼角卻有淚水不住地滑落而下。

  他騙了她！

  這個混蛋騙了她！

  心口很疼，腦海裏更像有千軍萬馬在踐踏，無數的影像洶湧而來，那些被強行封印的過往也隨之慢慢揭了開來——

  她看見冰天雪地裏，紮著可愛的丸子頭、手上還抱著一隻毛茸茸的肥兔子的小女孩，對著雪裏地一個目光死寂的漂亮小男孩伸出了手。

  “喂，你怎麽趴在雪地裏？這樣不冷嗎？”

  “你是不是很冷啊？來，讓我家小白白給你暖暖身子。”

  “不準拒絕。你都快要凍死了，我可不能見死不救。我爹說了，救人一命勝……勝什麽來著？算了，不管勝什麽，反正我不準你死了。你生得這麽漂亮，我一定要把你帶回家，當我的弟弟，我一直想要一個漂亮的弟弟！”

  “我才不是你弟弟。”在小女孩絮絮叨叨了一大堆之後，男孩終於找到了力氣反駁。

  然而，小女孩漂亮的眸子卻是一瞪，“我說是就是！在我們家，我說了算！現在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了。走，我帶你回家！”

  當“回家”兩個字落下，也在那一刻，她看見男孩的原本絕望死寂的黑眸裏燃起了一點點的光，即使那抹光亮很微弱……

  畫麵陡然一轉，她看到盛開的梅花樹下，一對粉雕玉琢的小童正逗弄著一隻雪白的兔子。

  此刻，雪上裏那個原本被絕望死寂吞噬的男孩，眼裏多出了一絲從未過的生機勃勃。

  “你怎麽就那麽喜歡兔子？我看你八成是兔子精轉世的。”

  “你才是兔子精。”

  “以後我就叫你小兔子吧。”

  “不要叫我小兔子，我是你姐姐。再叫我小兔子，我就叫你小謙謙。”

  “小謙謙？真難聽。”

  “小兔子也不好聽。”

  “那我叫你阿瑤好了。”

  “阿瑤？阿瑤聽起來還蠻好聽的。”

  梅花樹下，女孩笑顏如畫，男孩的眉眼間卻染著一抹暖人的柔色……

  秦瑤嘴角微微一勾。

  果然他們倆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啊！

  隻是後來……

  “噗——”

  秦瑤捂著胸，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眼前一黑，整個人便往後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