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臉上那熟悉的笑容，讓少年鬆了口氣，“原來是香香姑娘，我還以為……”

  香香一挑柳眉，“你放心吧！跟我在身後的那些小嘍羅，早被我解決了。也不想想本姑娘是誰的徒弟……”香香一拍手上的毒粉，臉上寫著得色。

  少年看了眼她的手，似乎有些顧忌，退開了一步。

  香香笑了，“怕什麽嘛，我可不會對你怎樣，否則，你家少爺豈不是又要傷心一次了？”

  “少爺他怎麽樣了？”少年的聲音有些發顫。

  香香唇角的笑容越發擴大，“放心，一切都在你家少爺的掌握之中。”

  覺得少年頭上的紗帽礙眼，香香一把扯掉了他頭上的紗帽。

  “現在用不著這東西了。”

  一張清秀的臉龐顯露了出來，赫然竟是已死去了多日的墨羽。

  ******

  長劍架在脖頸上的那一瞬間，南宮清的臉上掠過了一絲震驚，隨即又恢複了平靜。

  南宮淩冷冷地環視了四周一眼，“所有的人，都放下兵器！退後十丈。”

  那些影衛互相看了眼，最終都隻能放下手中的兵器，然後轉身默默地往後退去。

  “南宮淩，你究竟是何身份？”南宮清抬眸注視著南宮淩的眼睛。

  果然，他就不應該大意啊。

  這個人……可是也姓南宮。

  “你不用管我是何身份？”南宮淩輕挑了挑劍眉，“南宮清，你隻需知道，你輸了。”

  “閣下這個定論，未免言之過早。”

  隨著那句話落下，湘水畔又出現了另一隊人馬。

  一名頭戴紗帽的黑衣女子緩步而出，將段紫謙等人重重包圍。

  此時，段紫謙已經在池江玉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

  他輕拭去了嘴角的血漬，語帶嘲諷，“沒想到我們南齊的鎮南王殿下，竟與柔然諜穀的人有著如此非淺的關係。”

  “段少爺果然好眼力，也好謀算……”女子透過紗帽深深注視著段紫謙，“是我們低估了段少爺，你故意讓這個南宮淩故意透露出霧樓令在湘水畔的消息，此刻隻怕真正的霧樓令已經落在你們手裏了吧？”

  段紫謙淡聲反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我們來做了交易吧。”

  女子忽然舉掌輕擊了三下，兩名同樣身著黑衣的女子押著一名衣衫襤褸、形容狼狽的老婦走了出來。

  段紫謙眸色微微一變。

  這三個人皆是老熟人。

  池江玉此時已發出了一聲驚呼：“段老夫人……”

  原本昏昏沉沉的段老夫人聽到池江玉的聲音霍然抬首，卻不想，看到了段紫謙。

  “紫謙，救我……”

  段老夫人淒聲大喊，卻被押解她的其中一名女子死死揪住了頭發。

  “老夫人又何需著急？您可是我們紫謙的親祖母，他斷沒有不救的道理，畢竟如今的段府可就剩你們幾個人了……”女子說著，朝段紫謙溫和一笑，“紫謙，你說是嗎？”

  說話的女子正是茹夫人。

  而身邊，押解著段老夫人另一名女子便是她的侍女玉娟。

  “段府是被你們燒的。”段紫謙眸色微微暗了幾分。

  茹夫人輕輕一歎，“紫謙，你可別怪我啊。若要怪，就怪你那個爹不肯老實交代霧樓令的下落，隻有將你們逼至絕境，我們才能找到機會……”

  段紫謙忽然掩唇低咳了兩聲，“所以，你們現在是想用我祖母交換南宮清？”

  “不僅是我們殿下，還有霧樓令。”茹夫人嘴角的笑容依舊溫和，“紫謙，怎麽說，我們老夫人年紀也比較大了，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茹夫說著，突然一把掐住了段老夫人的脖頸，微微用力，“紫謙，你可想好了。”

  段老夫人臉色刹時鐵青，她目光驚懼而求助地看向段紫謙，劇烈喘著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們同時放人。”段紫謙淡淡吐出一句，目光卻是看向那黑衣女子。

  他知道，那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

  黑衣女子掩在麵紗下的紅唇微微一勾，“段少爺果然痛快。”

  她舉手一揮，茹夫人便依命令放開了段老夫人。

  與此同時，南宮淩也收起了長劍。

  段老夫人跌跌撞撞往段紫謙急步走了過來，“紫謙，你爹呢？你爹他……有沒有出事？”

  似是經此一變，打擊過大，素來冷漠的段老夫人變了許多。

  她目光急切地看著段紫謙，眼底滿滿都是對段元成的擔憂。

  “祖母放心，爹他沒事。”段紫謙神色淡淡地回答。

  他與這個祖母素來不太親近，更何況這些年來，二人之間的隔閡並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隻是血脈之親卻是無法舍棄的。

  “那就好，那就好……”

  段老夫人似是鬆了口氣。

  忽然，段紫謙目光一頓，他看到南宮清竟朝冰棺走去。

  眼中殺機立現，段紫謙正欲阻止，手臂上卻是一沉，竟被段老夫人一把拉住。

  “紫謙，你想做什麽？”

  被段老夫人這麽一阻止，南宮清已經走到了冰棺麵前，將躺在裏麵的秦瑤給抱了出來。

  “阿瑤……”

  段紫謙眸色劇烈變幻著。

  那些黑衣人重新將段紫謙等人包圍。

  黑衣女子冷冷一笑，“段紫謙，你以為，這一次你們逃得掉嗎？”

  卻不想，段紫謙薄唇一揚，忽然笑了，“南宮清，你竟然再一次親手殺了絳雪。“

  段紫謙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南宮清神色陡變。

  黑衣女子驚覺不對，立時反駁道：“清兒，別上當，她不是絳雪。”

  南宮清低頭看了一眼懷裏毫無生息的秦瑤，神智似微微恍惚了片刻。

  “她……不是絳雪……”

  他艱難地開口，似想說服自己什麽，可原本清明的腦海又莫名開始混亂起來。

  “她就是絳雪。”段紫謙一字字地道，“南宮清，你看清楚了，她就是絳雪。五年前，你已殺了她一次，五年後，你竟又殺了她一次。”

  南宮清身子微微一晃，麵色蒼白得可怕。

  “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殺她……我沒有……”

  他眼中漸漸漫上了一縷猩紅之色，身形更是搖搖欲墜。

  “絳雪沒有死，我沒有殺她……我沒有……”

  他反反複複重複著這幾句話，神色越見瘋狂。

  “清兒！”

  黑衣女子眼見他狀態不對，正欲阻止，卻不想，原本躺在南宮清懷裏、氣息全無的秦瑤猛然睜開了眼睛。

  寒芒閃過，一柄匕首架在了南宮清的脖頸旁，鋒利的刀鋒割破了他的肌膚，滲出了點點血絲。

  原本死去的女子竟死而複生。

  秦瑤從南宮清的懷抱裏跳了出來，但手上利刃始終緊握。

  “南宮清，你還我命來。”

  秦瑤冷聲開口，仿若從地獄深處爬回來的厲鬼。

  南宮清卻像是癡了一般，目光緊鎖著秦瑤蒼白卻生動的臉，“絳雪，你還活著……原來你還活著……”

  他仿佛根本就感受不到架在脖頸上的利刃，滿心滿眼隻有那個死而複生的女子。

  黑衣女子怔住了，半晌，她終於回過了神，“秦瑤！你對他做了什麽？”

  秦瑤紅唇微勾，“不過是勾起了他一些不太好的回憶罷了。”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局。

  她對南宮清下迷迭散，是故意被識破的。

  絳雪是毒聖的關門弟子，而南宮清曾跟她識辨百毒，他自然是識得迷迭散的味道，卻不知，那所謂的迷迭散，並不是真正的迷迭散，那其實是毒聖改良過的幻心香。

  她一直在用幻心香迷惑著南宮清的神智，為的，就是此時此刻。

  她知道，南宮清的背後一定藏著另一隻黑手，為了引出這個幕後者，她可是費盡了心思。

  秦瑤目光冷冷望向那黑衣女子，“若不想他死，讓你的人全部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