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怎麽說對香香也有救命之恩，想必晚輩的話她還是能聽幾分的……”段紫謙微微一笑，“等這裏的事告一段落，晚輩就讓香香賣晚輩幾分薄麵，讓香香原諒前輩，畢竟前輩也是無心之過……”

  白老頭聞言雙目晴亮，“當真？算你小子還有些良心。”

  他剛鬆口氣，就聽段紫謙又輕歎道：“幫了前輩這個忙後，我就便了無牽掛了。若到時娘子她……”他的目光緩緩落在了床榻上依舊昏睡的秦瑤身上，帶著幾分淡淡的悲傷，“若到時我家娘子有什麽意外……我也能安心陪她去了……”

  看著難過不已的少年，白老頭一臉的同情，“哎，有我在，你家小娘子怎會有事？”

  “前輩是說……”段紫謙驚喜地抬頭，卻又似想到了什麽，一臉落寞地垂下眼眸，“前輩不用安慰我，得前輩出手相救，晚輩也是感激不盡，前輩隻需盡力就好……隻要能保住她性命便已足夠……”

  白老頭不樂意了，“你小子說的什麽話呢？有我毒聖在，怎麽可能隻是區區保住性命……”

  “前輩此言當真？”

  “自是當真！”白老頭稁爽地拍著胸脯保證，“要是不能把你家小娘子完完整整地救治回來，我毒聖兩個字就倒過來寫！”

  段紫謙終於滿意地笑了，“多謝前輩。”

  墨羽終於忍不住轉過了身去，暗中撫額。

  得，又一個被坑了還不自知的。

  白老頭終於認真地替秦瑤診脈了，但這細診之下，一雙花白的眉毛卻幾乎擰成了一團。

  “居然是惑心之術？”

  段紫謙眸色微微一閃，“什麽惑心之術？晚輩為何從未聽說過。”

  “這惑心之術還不是那個……”驚覺自己說了什麽，白老頭忽然頓了聲，隨即又煩悶地擺了擺手，“算了，跟你說這麽多做什麽？”

  說著，他又斜睨了段紫謙一眼，“不過，你家這小娘子也真夠厲害的，不僅中了毒，體內還被人下了如此厲害的禁術……能支撐到現在也算不容易……”

  “看來前輩當真是無所不知，什麽都知道。”

  這一頂高帽下來，白老頭不由得意地一揚花白的眉毛，“那是自然，這天下還沒有我毒聖不知道的事。”

  段紫謙不動聲色，“那看來前輩也有辦法解此禁術了？”

  “那是當……”驀地，他神色一變，緊接著話峰一轉，“那怎麽可能？我又不會這破禁術，哪裏能解得了嘛？”

  墨羽冷不住插話，“剛才不是還有人說，要幫我家少夫人完完整整地治好呢。結果連禁術都沒辦法解除。”

  白老頭瞪向墨羽，“我禁術解不了，並不代表我解不了她的毒。至於你嘛……”他又深深地打量了眼墨羽，“你所中禁術之深，遠超過你這個少夫人，她也許還有得救，你卻是真正無藥可救了。”

  段紫謙臉色一變，正欲說話，卻聽墨羽苦笑道：“你這個老頭不用管我，你醫好我家少夫人就行了。”

  段紫謙聞言神色黯然地垂下眼簾。

  白老頭看了眼墨羽，“難得你還是有一些優點的。”

  見墨羽沒有回應，白老頭才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秦瑤身上。

  “我且來問你，她是不是與你一樣，也吃過凝氣丹？”白老頭問段紫謙。

  段紫謙擰眉，“凝氣丹？”

  白老頭白了他一眼，“你那體內以毒攻毒的丹藥不是凝氣丹又是什麽？”

  段紫謙神色淡淡地“哦”了一聲，似並不在意自己體內的毒，“香香給晚輩吃時，晚輩並未問過名字。”

  白老頭擰眉，“這瘋丫頭也真是的，這東西怎能隨意給人吃？你們夫妻倆是要同甘共苦嗎？一個吃了，另一個也跟著吃……”

  段紫謙沉默，手心卻是微微握起。

  阿瑤從未跟她說過吃凝氣丹之事，而香香更是絕口不提。

  究竟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白老頭並未注意到段紫謙麵色的異樣，隻是沉沉歎道：“這凝氣丹藥性可是霸道得很，雖能暫時壓製傷勢，提升功力，但其副作用極大，而每個人的副作用也不一樣……比如你……”他抬頭看向段紫謙，目光卻落在了他受傷的腹部，“你的副作用是加劇你對疼痛的感知對吧？而你家小娘子呢，則是頭痛。”

  說著，他又是一頓，眼底劃過一絲複雜，“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也許真是天不願絕她性命。凝氣丹雖有副作用，給她留下了頭痛的毛病。偏巧這頭痛又剛好對惑心之術產生了克製作用，所以，她並沒有被完全控製……也算是因禍得福……”

  白老頭深深注視著秦瑤蒼白的臉頰，“據我判斷，你家這小娘子至少給人施過兩次禁術，第一次可能因為施術者功力較淺，再加上被凝氣丹藥力克製，沒有成功，但多少還是留下了隱患，所以第二次施術成功了，不過，明顯這第二次的施術者比第一次那人要強上許多……”

  聽白老頭這番話，段紫謙不由想起了夜魅染給阿瑤施術那一次。

  那時阿瑤就說過，雖然她有抵禦心法伴身，但還是差點被控製了，隻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被她逃過了？原來是因為阿瑤體內的凝氣丹。

  “看來前輩對這所謂的惑心之術很是了解……”段紫謙略有深意地看向白老頭，“前輩，這禁術……”

  “哎，你可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白老頭不等段紫謙說完，就急急擺手。

  段紫謙也不追問，隻是一臉悲傷地看著床榻上昏睡的秦瑤，歎道：“前輩方才果然是安慰我的。沒事，晚輩知道，畢竟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就算前輩沒能實現承諾，晚輩也不會……”

  段紫謙話還未說完，白老頭就氣急敗壞地跳了起來，“什麽能力有限？你小子怎麽說話的？我白老頭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治好你家這小娘子！”

  段紫謙一臉的為難，“可是前輩不是解不了那禁術……”

  “什麽解不了？誰說我解不了？我……”話音剛落，白老頭就後悔了。

  他能把說出來的話再吞回去嗎？

  段紫謙薄唇微微一揚，“君子一諾，重於泰山。想來前輩也不會砸了自己毒聖的招牌的。”

  “你誆我？”白老頭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他這是被這臭小子給帶陰溝裏去了。

  “晚輩並沒有強迫前輩。”段紫謙神色淡淡。

  白老頭氣得白胡子亂顫，“你……你小子，好啊！算你狠！下回別栽我手裏！哼！”

  “前輩放心，隻要治好了我家阿瑤，晚輩一定會帶前輩去見香香。”

  白老頭這回連眉毛都開始發顫了，“你……你……”

  這臭小子現在是拿香香來威脅自己了？

  虧他剛才還以為這小子純良無害呢？錯覺！一切都是錯覺！是他瞎了眼！

  “前輩，救人要緊。”段紫謙微笑著提醒，“否則毒聖二字倒過來寫，讓人看到了，就不太美好了。”

  白老頭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先忍了。

  不就是解除惑心之術嗎？

  這姑娘所中禁術其實中的不是太深，並不是最可怕的那種，再加上陰差陽錯下凝氣丹副作用的克製，對他來說還是挺好解的。

  “你們都給我出去！”

  白老頭將段紫謙和墨羽給趕了出去。

  這一回段紫謙倒是沒說什麽，順從地與墨羽站在門外等候。

  “嘭！”的一聲，房門被惡狠狠地關上，顯然白老頭被段紫謙氣得不輕。

  墨羽摸了摸鼻子，“少爺，他真的能救少夫人嗎？”

  段紫謙微微垂下眼簾，“若是他不能，恐怕這世上就無人能解了。”

  能一眼識破惑心之術，並說出這個禁術之名的人，這世上並沒有幾個。

  而深知其緣由的人，都是與當年那件事有關聯的人。

  他追查這惑心之術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可能與當年之事有關的人，這一次，他絕對不會這麽輕易放棄這條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