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我隻有你了……你不能再離開我……”

  ——“阿瑤，我心悅於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便心悅於你。我想我們能成為真真正正的夫妻……”

  ——“阿瑤，我的目的是你。從一開始就隻有你。”

  ……

  秦瑤終於握不住手中的天龍刃，她痛苦地伸手抱住了幾欲裂開的腦袋。

  “好痛！我的頭好痛！”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正在外麵趕車的墨羽聽到動靜，連忙停下了馬車。

  “少爺。”

  墨羽掀開車簾，看到幾欲發瘋的秦瑤臉色不由一沉。

  秦瑤此時痛得渾身發顫，眼前發黑，恨不得剖開自己的腦袋將裏麵那把利刃取出來。

  “阿瑤。”忽然，一雙溫暖的臂膀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身子，她聽見那個人低聲對她說：“你是秦瑤，是我的妻子。是我段紫謙這輩子唯一深愛的女人。”

  她是秦瑤？

  不，她是絳雪。

  不，不是，她不是絳雪。

  越想越混亂，越想神智越模糊，她再也無法忍受頭上傳來的疼痛，她一把狠狠地推開了段紫謙，然後跳下了馬車。

  一切發生地太過突然，墨羽還未及反應，秦瑤已衝向了前麵的官道。

  “阿瑤！”

  她聽見身後那個人在焦聲呼喚她，可她並不想停下來。

  腦海裏錯亂的記憶和不斷加劇的疼痛讓她心中的殺意越來越濃，可她……不想殺那個人。

  一點也不想殺死他。

  神智開始模糊，此刻不僅整個腦袋像要裂開一般，就連肩頭的蝶形胎記那裏也是一片火燒般的劇痛。她跌跌撞撞地往前飛奔著，昏沉間，也不知撞到了什麽，狼狽跌倒在地上的同時，她聽到了一聲低弱的呻吟以及怒罵聲：“痛，撞死人啦！現在的年輕人走路都不長眼睛的嗎？想撞散我這一身老骨頭啊！”

  黑暗侵襲之前，她隻來得及看見一張驚怒加交的老者的臉龐，然後便失去了知覺。

  “阿瑤！”

  緊隨而來的段紫謙衝了過來，一把將昏過去的秦瑤抱進懷裏。

  “阿瑤，你醒醒！”

  可惜，懷中的人沒有絲毫反應。

  段紫謙心頭一沉，伸手一探秦瑤的鼻息，臉色更為蒼白。

  秦瑤的氣息幾乎微弱得探不到了。

  當下段紫謙也顧不得旁邊還躺在地上的老者，扶起秦瑤坐好，然後抵住她的背心，為她緩緩輸入一股真力。

  “少爺！”

  墨羽也趕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敢隨便打擾。

  運功療傷時最忌諱被人打斷。

  “把人撞倒了都不扶一下！你們想活活撞死我這個老頭子嗎？天理何在啊？”

  墨羽這才發現就在不遠處有一名衣衫襤褸的老人，還躺在路邊痛苦呻吟。

  “老人家……”墨羽連忙跑過去把那名老人扶了起來，“對不起，我們家少夫人病了，她並不是故意撞您的。”

  墨羽一邊扶著老人起來，一邊致歉意，但老者的臉上依舊餘怒未消。

  “病人又怎麽樣？病人就最大了嗎？那我這個已經餓了兩天的、半死不活的老頭子，不是比你們誰都大？最近也不知走了什麽黴運，先是被一個仇人坑走了所有的家當，現在餓得半死還要被人狠撞這麽一下。哎喲，我的老腰……”

  老人一邊扶腰，一邊大聲哀嚎，但墨羽一門心思卻都在段紫謙和秦瑤身上，根本就沒空安慰這個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老者。

  “你小子沒聽到我說話？”

  老人終於受不了被無視的感覺，伸手強行扳過了墨羽的臉。

  “我現在餓得半死，又被你們家少夫人狠撞了這麽一下，你說吧，怎麽賠償？”

  墨羽連忙掏出錢袋，全塞進了老人的懷裏。

  “快拿去，這些錢足夠治你的傷了。”

  原本以為老人拿了錢立刻就會走，誰知他眼睛一瞪。

  “你這是什麽意思？又是什麽態度？打發老乞丐？我才不要你的錢！”老人又將錢袋塞回了墨羽懷裏。

  此時墨羽見段紫謙臉色越漸蒼白，而秦瑤卻依舊沒有絲毫反應，終於按捺不住焦急的心火，冷目瞪向老人，雖沒說話，卻是殺意十足。

  老人跳腳了，“好啊，撞傷了人不賠禮道歉，反而還凶我這個老頭子？既然你不講理，我就找你那個什麽少爺去……”

  老人說著，就想去拉段紫謙。

  墨羽一驚，想阻止老人，分明已經抓住了他，可也不知發生了什麽，手上一滑，老人如泥鰍般掙脫了他的鉗製，人已竄到了段紫謙身後。

  “別碰他……”

  墨羽出聲已是不及，老人已一手揪起段紫謙的衣領，就往後拖。

  “噗——”

  被突然打斷，段紫謙真氣一岔，不由捂住胸口張口吐出了一大口鮮血，神色即而敗灰，根本沒力氣掙開老人那一拖。

  而秦瑤則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少爺！”

  墨羽怒極，也不想細究那老者是何方神聖，一劍就朝老人刺了過去，然而劍鋒還未沾到老人衣角，那老人已如鬼魅般拖著段紫謙躲到了另一邊。

  “快放下我家少爺。”

  墨羽又驚又怒，想把段紫謙救回來，誰又曾想，他竟無論如何也追不上那老者的步伐。

  不知對方是敵是友，墨羽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終於，段紫謙緩過了一口氣，反手一掌拍向老人的命門，迫得老人鬆手後退，段紫謙這才掙脫出鉗製，然而身形一晃，幾乎站不穩。

  “少爺！”

  墨羽及時扶住了段紫謙，看他一臉蒼白，心中殺意頓生，冷目看向那老人，“傷我少爺者，殺無赦！”

  老人雙目一翻，“他本來就要死了，又不是我害了他，你找我算什麽賬？”真是好心沒好報，剛才他可是在救人呢。

  “你……”

  墨羽正欲執劍刺去，卻被段紫謙拉住。

  段紫謙捂胸低咳著，氣息極為不穩，“墨羽，不得無禮。”

  段紫謙心中明白，眼前這老者雖然衣衫襤褸落魄，滿頭白發，臉色也似乎因為幾天未進食而略顯疲態，但那雙眼睛卻如同利刃，顯然是個武林高手。

  “這才對嘛！”老人似乎還挺滿意段紫謙的態度，“剛才要不是我拖開你，你還沒救下你這個小娘子，自己的命就先搭上去了，別以為你用藥強壓住了自己的傷勢，以毒攻毒，就能不管不顧地亂來，你知不知道……”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段紫謙連忙打斷了老人的話，心中卻暗自吃驚。

  這老人一未診脈，二未詢問，竟直接就說出了他的情況。

  “少爺，他說什麽用藥強壓住傷勢？什麽以毒攻毒？”墨羽心中升起不安之感。

  “沒事。我們先把少夫人帶回去。”段紫謙推開墨羽的扶持，將秦瑤抱了起來，往馬車走去。

  “少爺……”墨羽心懷忐忑地跟上，卻聽身後老人大聲叫道：“你這個小娘子已是劇毒攻腦，神智混亂，頂多撐不過三天。”

  段紫謙腳下一顛，差點壓不住胸膛裏不住翻騰的氣血。

  毒？

  阿瑤什麽時候中了毒？

  段紫謙麵色蒼白地轉過身，“前輩可有辦法救治？”

  “有。”老人得意洋洋地一揚眉，“這世間還沒有我解不了的毒。”

  段紫謙看著老人，眸底神色微微一閃，抱著秦瑤朝老人鄭重行禮，“請老前輩救我家娘子一命。”

  “又沒有報酬，我為何要救？”老人繼續翻白眼。

  “那請問前輩要多少報酬？”

  老人撫著長須，假裝正經地思考了半天，“那這樣好了，在醫好你小娘子之前，我這幾天的衣食住行，你全得包下了。”

  段紫謙微怔，倒是沒料到報酬如此簡單。

  “好。前輩以後的所有的衣食住行都由晚輩負責。”

  老人嘿嘿一笑，“別急，我話還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