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姐、姑爺，我先繼續去打探池大夫的下落了……”

  穗兒轉身就欲離開，突然一物從身後拋了過來，她下意識的反應是伸手接住。

  定睛一看，竟是一個小布包。布包裏有放著一個小玉瓶，還有一張紙條。

  “這……”穗兒不解。

  段紫謙淡聲道：“我昨天讓人在某些賊人身上放了點東西，你拿這東西去試試……”

  秦瑤一點就通，“穗兒，昨夜玉娟並不在茹夫人身邊……”

  穗兒似明白了什麽，立刻拿著布包退了出去。

  段紫謙輕挑了下眉峰，“還算聰明。”話落，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秦瑤一眼，“阿瑤身邊的能人果然不少。”

  秦瑤神色淡淡，“相公過譽了，比起相公來，我身邊這些人難登大雅之堂。”

  段紫謙輕笑：“阿瑤還真是看得起我……”

  話音未落，他突然眉心又是一蹙。

  “你沒事吧？”

  秦瑤正想過去一探究竟，卻不想腕上被人一扣，竟直接就被拉入了一具溫暖的懷抱裏。

  *******

  段府上下找池江玉幾乎找翻了天，可池江玉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不知所蹤。

  “夫人，昨夜之事難道真跟池大夫有關？”走廊上，玉娟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池江玉失蹤的時機委實太過巧合。”茹夫人微一沉吟，本就冷沉的麵色又冷了三分。

  玉娟聞言不由脫口而出，“那東西豈不是……”

  話音未落，就被茹夫人一個眼神阻止。

  “奴婢多嘴。”玉娟垂眸。

  不遠處，穗兒神色匆忙迎麵而來，似是沒看到前頭的茹夫人和玉娟，不慎直接撞到了玉娟的身上。

  玉娟“哎喲”一了聲，“穗兒，你走路沒長眼睛啊？”

  穗兒連忙往旁邊退了一步，卻暗中握住了手裏的東西，神色惶恐地低頭：“啊！玉娟姐對不起！我們小姐急著給姑爺找大夫，我也是無心的。”

  茹夫人柔聲道：“玉娟，算了，想來穗兒也不是故意的。”

  穗兒臉上露出了感激之意，“多謝夫人多謝夫人！穗兒還有命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穗兒朝茹夫人行禮，轉身急急離去。

  茹夫人看著穗兒遠走的背影，若有所思，“看來清風居的人真的很著急找這池大夫……”

  “聽說昨夜少爺似有病發的預兆，現在急著找池大夫醫治……”

  茹夫人冷笑，“病發？誰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玉娟，記住，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比他們早一步找到池江玉。”

  “屬下明白。”

  玉娟領命而去。

  ****

  此刻寂靜的清風居內，秦瑤已被段紫謙鉗製，並坐在了他的懷抱裏。她眸色一涼正欲掙脫，側頭卻見他麵色蒼白、眉心微擰，似在隱忍著什麽，心頭不由一軟，一時間竟僵在了那裏，也忘記反應。

  “對嘛，這樣才是我的乖阿瑤……就這樣讓我先抱一會兒……”

  段紫謙閉著雙目低喃著，臉上的神色很是疲倦。

  秦瑤強按下心頭異樣，“你若是累了，就先躺下休息一會兒。”

  段紫謙沒應聲，抱著秦瑤的手也沒有放開，就這樣靜靜環著秦瑤的腰坐在床頭，閉目養神。

  秦瑤隻覺渾身不自在，她一時間也說不清如今跟段紫謙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係？

  說他們是夫妻又不是夫妻，說是單純的合作關係，卻又屢屢發生了親密的行徑……思緒紛亂間，門外，忽然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小姐。”

  是穗兒。

  “進來。”秦瑤起身，想掙脫段紫謙的懷抱，卻不想被抱得越發緊了幾分。

  “相公，先放開。”

  秦瑤咬牙。

  其實，以她的身手要掙脫段紫謙很容易，但看到他疲倦蒼白的臉色，也不知為什麽她竟然下不了那個手。

  腦海裏忽然想起了那人曾經告誡她的一句話——心有軟肋，才會受人所製。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依舊改不了這個毛病。

  穗兒推門而入便撞見了二人相擁的曖昧場景，不由神色僵了僵。

  “如何？”秦瑤還未出聲，倒是閉著眼睛的段紫謙先開口了。

  穗兒心神劇震，這一刻，她竟莫名感受到了一股高高在上、充滿壓迫的氣場……下意識地，她便想也不想地回答了段紫謙的問題，“我按姑爺紙條上所寫之法試了一試。”說著，她攤開了手掌，裏麵赫色是一枚綠色的丹藥，“這顆丹藥接觸到玉娟便變了顏色，那看起來昨夜夜闖東廂閣的人就是玉娟無疑了！”

  秦瑤看著那枚變色的丹藥，輕輕搖頭，“她也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

  “小姐是說，真正的主謀其實是茹夫人？”

  段紫謙終於睜開了眼睛，“這府裏魑魅魍魎遍地，多茹夫人一個又有什麽稀奇？不過，小兔子，你不覺得池江玉的失蹤倒是幫了我們的忙？”

  秦瑤雙目微亮，“你想用這件事把府裏那些細作揪出來？”

  “我家小兔子就是聰明。”段紫謙眼底劃過了一絲讚賞。

  “我說過，不要再叫我小兔子。”

  段紫謙聳肩，不置可否。

  穗兒一臉擔心，“可這樣一來，池大夫豈不是危險了？”

  段紫謙嫌棄地撇了撇嘴角：“穗兒，如果連這麽點危機都渡不過去，這樣的人，你家小姐又留有何用？”

  穗兒立時噤聲，隻是偷偷看了眼神色不定的秦瑤。

  秦瑤卻突然道：“相公，我出去一趟。”

  段紫謙眸色一涼，“阿瑤想去哪？”

  秦瑤看了他一眼，“既然你我目前是合作關係，就理應互相信任。”

  “阿瑤，你就不怕你離開了，有人會趁機對我這個病患下手？”段紫謙眼底明顯寫著不滿。

  “我會留下穗兒。”

  段紫謙打量了一眼穗兒，“你確定她能保護我？”

  被嫌棄的穗兒安靜地站在一旁，保持沉默。

  她總覺得這個段少爺不簡單，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確定。我以性命做擔保。”秦瑤很肯定。

  她不能再留在這裏坐等消息。

  聯係起那夜十一給她的霧樓密令，秦瑤眸色一暗，她怕十一有危險。

  段紫謙深深看了秦瑤一眼，微一挑眉，雖不甘願，倒也接受了，“既然你都這樣安排了，我還能說什麽？不過，阿瑤，記住，早去早回，可別讓我等太久了。畢竟……這世間，我還是隻相信阿瑤你一人……”

  秦瑤心頭一震。

  這一句“隻相信阿瑤你一人”對她來說委實過重了。

  “我會速去速回。”

  秦瑤壓下心頭異樣，給出了保證。

  *****

  如雅居僻靜的一角，玉娟手裏抱著一隻翠鳥悄然走到牆角，見左右無人，便小心將其放飛，見翠鳥飛遠，這才放下心來匆忙離去。

  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就在她離去不久，斜旁裏一道石子暗藏勁風破空而來，直接就將原本在半空中飛翔的翠鳥給打了下來。

  翠鳥一聲慘叫，從空中直直跌落。

  就在這時，一道矯健的黑色身影從旁邊大樹上飛躍而出，伸手一撈，準確無誤地接住了那隻已被打昏的翠鳥。

  隻見一名戴著半邊黑色麵具的黑衣少年抓著翠鳥，翩然落地。

  一眼就看到了鳥爪上綁著的竹筒，少年麵具下的薄唇不由微微一勾。

  將竹筒取下打開，當他看清竹筒裏藏著的紙條時，眼底劃過了一絲異芒。

  “諜穀？這柔然國的手……伸得還挺長的嘛。”

  ******

  此刻的清風居院外，穗兒正心不在焉地整理著院落。

  她心知小姐此去必然是去霧樓了，她雖擔心，但所幸小姐身邊還有羽七、羽十三他們，縱使大長老他們難纏一些，理應也不會對小姐做出什麽過份之舉吧？

  畢竟玄色司為霧樓三司之首，大長老多少還是有所顧忌的。

  如果門主還在就好了？可門主失蹤近一年，霧樓早已物是人非……走的走，逃的逃，失聯的失聯，隻有小姐一直在堅持著。

  隻為了心頭那一枚朱砂痣。

  有時候，穗兒也覺得她家小姐很傻。

  分明是那麽一個殺伐果斷的人，卻偏偏守著心中那份無望的感情。

  穗兒正自胡思亂想，突然，一枚暗器由斜旁裏疾射而來，穗兒下意識伸手接住，卻在看清手上暗器之時，神色劇變。

  她收起暗器，猶豫了片刻，便伸手輕推開房門，見段紫謙正躺在床上休息，雙目緊閉，呼吸沉穩，似睡得正香甜，不由牙一咬，轉身急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