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慕容垂設計黃河岸,姚子略喬裝報父仇(1)
作者:淡淡如菊      更新:2020-12-14 04:25      字數:3022
  第八十四章慕容垂設計黃河岸,姚子略喬裝報父仇(1)

  勇士城。

  乞伏國仁行宮內,兩廂群臣都有些發呆。

  這是什麽情況?謝瑍不是說給三日時間嗎?怎麽這麽快就大軍壓境,兵臨城下了?這要說是為了竇衝壯個膽,有兩路軍馬足夠了。難道謝瑍要攻城了?一定是的,不管是楊定,還是張蠔,都是勇將。特別是張蠔登城越牆如履平地,這還了得,這城如何守得?更別說還有個智計百出威名赫赫的慕容垂了。

  乞伏國仁和眾臣的眼光一起落到竇衝身上。

  “各位,其實竇某走的時候,都督什麽都沒安排。”竇衝道:“就命竇某趕上右相,一起進城相勸國仁兄。這種事態,確非竇某所料。至於都督想做什麽,我想隻有他自己知道了。但有一件事,竇某可以保證,隻要諸君誠心歸降,一定不會有性命之憂。諸君想一想,謝都督親率王師,不遠萬裏,一路攻城掠寨,征戰九個月,從無敗績。可他殺過多少降兵降將?沒有!就算是長樂公、慕容衝都好好地活著。沒看燕王慕容垂都得到謝都督重用了嗎?”

  “竇老弟,你遠道而來,且先去休息片刻。”乞伏國仁的聲音突然變得緩和起來:“我要和眾臣商議一下。”

  “國仁老兄,那竇某就告辭了。”竇衝抱拳一禮,出殿而去。

  乞伏國仁剛才已經注意到,他的臣子們充滿了慌亂。階前的群臣,他們的神色再也沒了以前的從容。乞伏國仁明白,群臣已無鬥誌。可是一旦按照謝子明的要求降了,就隻能做一個富家翁,再也不可能有稱王稱霸的日子。這個謝子明看得清楚,說得更清楚,他不允許有這樣的存在。可這不是乞伏國仁可以接受的。他要的地方可以不多,但必須是他自己的王國。

  乞伏國仁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南安城內,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一身緇衣,來到了謝瑍衙前求見。

  見到此人,謝瑍非常意外。

  來者是誰?

  姚興,姚子略。

  姚興應該在家守孝,怎會到了這裏呢?

  原來,謝瑍走了以後,姚興經過數日地思想鬥爭,終於決定,終止守孝,隨軍報仇。在古人看來,這個決定未見得好,因為這是不孝。現代人早就沒人在意這個了,很多人別說守孝三年,可能連三個月都不會有,就想幹啥就幹啥了。

  古時的孝子,居喪守孝,是要在墓前結廬而居。在廬棚內要求做到“言而不語”、“對而不答”、“不與人座”;前三日不飲食,前七天內隻能吃粥,頭七過後才能吃蔬菜水果,過“二七”十四天後才能吃肉。三年守孝,停止一切娛樂,不能唱歌跳舞,不能娶妻納妾,不行房事;上層貴族出入不能走正門,上下不能走中階;居喪三年之內都不宜飲酒。三年期滿,要舉行一次隆重祭祀,然後方能起靈除孝,恢複正常人的生活。要是官員的話,很簡單,無論文官武將,都必須立刻辭官,請假回家奔喪。如果有人不這麽做,就會被彈劾,甚至可能永不錄用。因為曆朝曆代沒有不看重“孝”的,不孝之人,別說當官,連做普通人都很難,沒人和你交往,也沒人看得起你。

  後來守孝被稱為丁憂,也稱丁艱。據《爾雅·釋詁》:“丁,當也。”是遭逢、遇到的意思。據《尚書·說命上》:“憂,居喪也。”所以,古代的“丁憂”,就是遭逢居喪的意思。不同於現代之人,動輒憂鬱閑愁,無病呻吟。說什麽這個憂,那個憂的,實乃不知“憂”為何意所致,豈不悲哉?

  居喪期間,沒有特殊情況,朝廷都不許征召丁憂之人。如果必須征召入朝,那就稱為“奪情”;或有的守製未滿,而應朝廷之召出仕者,稱為起複。唯一可以例外的是,譬如正在邊境或者戰場作戰的武將,如果遭逢父母去世,仍然要向朝廷告假還鄉,但皇帝下詔,著他移孝作忠,予以慰留,這才可以不還鄉奔喪守孝。

  守孝期間,孝子賢孫唯一的任務就是報父母之恩。夫妻要分開,吃、住、睡都在父母的墳前旁邊,停止一切的娛樂和應酬,守孝三年期間不得進行婚嫁慶典等喜事等等。這也是為什麽我們常看到一些影視作品中有衝喜的鏡頭,就是家中有沉珂病重之人,用兒孫輩的婚姻喜氣,衝掉病氣黴氣,以獲得祛病平安。竊以為此事不能簡單地看做是封建迷信,這可不是單單是衝喜這麽簡單,一旦長輩去世,守孝三年,不能婚娶,那樣就耽擱了家族繁衍,終身大事事小,家族傳承事大。因為古人看重孝道,也看重子嗣傳承,應該是病人擔心自己一旦去世,兒孫守孝三年,耽誤延續家族香火的成分居多。所以衝喜之謂,實在是避孝期。當然,也許有人正趕上這樣一來,病好了,於是形成這樣的習俗也未必不可能。

  那為什麽要守孝三年呢?一般孩子出生的前三年內,因為年幼離不開父母的陪伴撫養,時時刻刻都需要父母的照料,所以對父母晚年要盡心盡力。父母不在了,做子女的也要時時想念他們,至少在墳前守孝三年。後世有個公益廣告:“你養我長大,我陪你變老。”還有不少諸如此類的演講什麽的,那隻是落實在嘴巴上,真正孝敬父母的人,哪有時間去作秀?當然影視文學及公益廣告上一直在宣揚這些的時候,正應了老子那句話:“六親不和有孝慈”。也就是說因為社會缺失這些了……儒家講:“慎終追遠,民德歸厚”,這是我中華民族,家家戶戶,曆朝曆代,都舉行盛大儀式祭祀先祖的原因所在。這不但是孝道的教育,更是人性本善的維護。父母對我們的恩情是最重最大的,如果我們連父母的恩情都忘了,你讓他愛別人、愛社會、愛國家,那怎麽可能呢?

  古代守喪三年,不隻是平民,也不單是王公貴族,就連皇帝也不可逾越。譬如說居喪期間是不準結婚的,年輕皇帝登位前若要結婚,除非由皇太後下命令才可以。在唐代、宋代、明代、清代都有,老皇帝一死,新皇帝沒有就位以前,喪事沒有發布,先辦婚事,然後才能發喪,否則就違犯禮製。這種古禮連皇帝都要遵守,這應是我華夏的一種傳承文化吧。

  正因為如此,謝瑍知道前世姚興尚儒崇佛,這樣一個人怎麽能不在家安心守孝,反而到了南安呢?謝瑍似乎忘記了,姚興崇佛是晚年的事了,現在的姚興風華正茂呢。

  看到謝瑍驚訝的表情,姚興也不意外。

  “子略兄?”謝瑍驚訝道:“真沒想到是你,這裏不是說話之處,請書房一敘。”

  姚興並不言語,隨著謝瑍曲裏拐彎到了後院書房之內。

  謝瑍命謝禎端上茶來,並囑咐若有人找,先前堂等待,除非是緊急軍情。

  兩人坐定,謝瑍看著有些憔悴的姚興,麵露詢問之色。

  “先生,子略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跟隨先生,替父報仇。”姚興說得很平靜,但謝瑍卻感覺到了他心中的躁動:“我已稟告母親,求得家母允準。懇請先生收容。”

  姚興此來,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因為他知道憑他現在的力量,即使糾集幾千人,去找乞伏國仁報仇,那無異於以卵擊石。謝瑍也明白他的想法和心情,但謝瑍不得不實話實說。

  “子略兄,欲報父仇,子明感同身受。”謝瑍道:“子明已派竇將軍前去勸降乞伏國仁,如果乞伏國仁歸降,爾等即同為大晉子民。國法有度,不可輕侮。子略兄以為如何處置?”

  “父之讎(音仇),弗與共戴天。”姚興道:“興縱死,必報此仇。”

  “子略兄此言,於情可憫。然殺人償命,古來如此。不惜有用之身,反行違法之事,非智者所為。”謝瑍道。

  “子略八尺男兒,若任殺父仇人逍遙於外,不當人子。”姚興決然道。

  “子略兄,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道路的權利。”謝瑍道:“令尊稱霸一方,若說手中沒有人命,子明卻是不信的。如死去之人子孫皆如子略一般想法,那會有多少人找你尋仇呢?”謝瑍頓了一下,若有所思,由己推人,若是自己,恐怕也不會放任凶手逍遙的,謝瑍點點頭,歎道:“本督有一言相告,望兄三思:冤冤相報何時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多謝先生教導,子略心意已定。”姚興拱手施禮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