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孝武帝明旨太極殿,謝子明發兵勇士城(2)
作者:淡淡如菊      更新:2020-12-14 04:25      字數:2515
  上回書說到,太極殿上,孝武帝下旨褒獎謝瑍北伐功勞。

  第一次見到孝武帝如此果斷地當眾下旨,而且是如此加官進爵的聖旨,眾臣震驚不已,同時已然明白,皇帝陛下早就有了打算。原本腹誹孝武帝嗜酒誤國的臣子,現在發現自從北伐開始,孝武帝似乎在向好的方麵轉化,雖然嗜酒依舊,可是對國事卻不含糊。眾臣震驚是因為“特擢進侍中”,這可是皇帝身邊的近臣啊。車騎大將軍不過正二品,按照謝子明的功勞倒不為過,假節和兼領數州刺史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隻是謝子明太年輕了,還不到二十歲啊。

  “陛下聖明。”眾臣工一起施禮道。

  “朕擢拔謝子明多次,謝子明每有推辭,拒受爵位。”孝武帝看著群情振奮的朝臣道:“如此年輕,竟有隱退之意,朕豈能容他逍遙。朕就是要給他加官進爵,讓他為朕出力。此次克複西都,眾卿通力協作,甚合朕意。謝玄、桓伊諸卿及北伐諸將皆有封賞,著中書省擬定詔令,明示天下,以振國威民心。眾卿當協力同心,以複國為要務,不可懈怠。有事即奏,無事退朝。”孝武帝說完,看著眾臣。

  “啟奏陛下,臣弟聞謝子明於江北諸郡廣用庶民,妄言大同,有煽動民意之心。”司馬道子奏道:“如不加限製,恐於社稷不利。請陛下明鑒。”

  孝武帝司馬曜聽了司馬道子的話,環視眾人問道:

  “眾卿以為如何?”

  “臣啟陛下,江北初安,民不果腹,人心未定。”王獻之道:“謝子明擢寒士以收民心,以大同而利民生,以彰顯陛下盛德朝廷清明。忠貞之心,天地可鑒,祈陛下信之用之。切勿聽信一麵之詞,貽誤複國良機。請陛下明鑒。”

  “中書令大人此言有理。”徐邈再次上前啟奏道:“陛下,臣聞謝子明之新政,在江北實施效果甚佳,臣請陛下委派官吏過江巡察學習。”

  “徐大人此言大謬。”司馬道子出列奏道:“謝子明之所謂新政,擅定律法,妄言平等公正,以博天下賤民之大欲;永業之田,不過以土地之利誘邀獲民心耳。民獲利既久,必生貪欲。雖得一時民附,必將貽害無窮矣。陛下,請明斷。”

  “王爺請慎言。”王獻之正色道:“謝子明之新政,曾上書陛下禦覽,陛下讚許,方有江北諸事謝子明可以意為之之事。何言子明擅定、妄言?更何言大欲、利誘而貽害無窮也?”說著,王獻之再上前一步,“臣請陛下聖裁。”

  “請陛下聖裁!”眾臣一起請道。

  “朕已明詔,江北諸事謝子明可以意為之。”孝武帝環顧眾位朝臣,慨然道:“朕付之天子劍,惟受降秦苻之時代朕以用。所作諸事,皆有奏報,並無譖越。朕數次加官進爵,皆不受,惟願以身報國。朕相信謝子明之忠心無二。當此複國良時,眾卿宜戮力同心,切勿攜私廢公,獲罪社稷。此事無需再議,如沒有別的事,就散了吧。”

  “陛下,老臣剛才所奏,請派員過江巡察學習之事呢?”徐邈上前施禮道。

  “過江巡察學習,倒是好事。”孝武帝眼珠一轉,立刻有了主意:“徐愛卿寫個詳細陳條,朝議後再做安排。”

  “微臣遵旨!”徐邈急忙謝過孝武帝,躬身施禮。

  “陛下,巡察學習不是不可。但要注意,派出的官員不得幹涉江北官員施法。”王獻之見徐邈退下,上前啟奏:“陛下,江北實施新政已近一年,雖亦有個別申飭之言,總的來說,甚合江北情勢。朝廷派出的官員,切莫以上官身份指手畫腳才好,不然可能會造成指揮紊亂,影響政務。”

  “中書令大人所言有理。”徐邈幫腔道:“巡察學習之人,隻可詢問學習,無施令之權。老臣到時疏忽了,令出多門,必釀混亂。”

  “正該如此。”孝武帝點都道:“既然如此,朕以為不用巡察之名,叫‘遊學’好了。”

  “陛下聖明!”眾臣齊施禮稱讚。

  朝事已畢,各各散朝不提。

  而此刻的謝瑍和薑孝帶著五個小家夥,以個人名義,去赤亭參加了姚萇的葬禮。薑孝的人沒有讓謝瑍失望,將姚萇的屍體運到了赤亭,總算是有了完整的屍身。

  其實古代如何安葬是有很大不同的。有的用天葬,還給天地;有的水葬,隨波逐流;還有的火葬等等。就數漢人的事最多,不用說古代,就說現代有些地方有的人講究起排場來,那喪事辦得場麵,大得真是讓人瞠目。就是不知道,生前是不是用心侍奉過離去的人。據說,白布裹殮,乃是明朝遺民開始的,因不能光複祖先舊國,“羞見先人於地下”,故此。

  謝瑍發現,姚興整個人變得沉默了很多,仿佛一下子成熟了。

  其實,很多男孩子都是在親人去世之時,才成熟起來。

  這樣想著,就覺得心裏很沉重,因為這個代價太大。沒有人能淡然“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悲愴;也沒有人能理解“事非經過不知難”的黯然。從此以後,沒人尅你尅到哭鼻子,也沒人為你遮風擋雨;沒人把你扛在肩頭,也沒人在你跌倒時對你說“站起來,別趴下!”……從此以後,不管未來是什麽樣,你都要獨立麵對了。

  謝瑍明白,這時候一切言語都很蒼白,沒必要多說什麽。他隻是來到姚興麵前,靜靜地給了他一個男人有力的擁抱。臨了,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就帶著眾人策馬離去。

  姚興望著遠去的謝瑍,心情相當複雜。姚萇的的死,雖說不是謝瑍動手殺的,可是如果不是晉軍大軍壓境,姚萇就不會棄城而走,也就不會有殺頭之禍。但姚興也明白,兩國相爭,由不得誰能自由選擇。既然有了選擇,就要為自己的選擇付賬。而且謝瑍已經給了他兩次機會,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一定不會選擇比試;他更不會支持姚萇棄城西走。全力一戰,縱不勝也未必遽輸。如果這樣,他隻能戰死,因為他將無法活著麵對謝瑍,也無法麵對自己的父親。

  姚萇遽然離世,讓姚興明白,生之脆弱,世事無常。人總歸是要死的,即使不是今日,再過多少年以後依然一樣。這讓他突然有了一種人生易逝地緊迫感。此刻的姚興,可不是那個多年曆練後繼承皇位的姚興。按照原來的的曆史軌跡,姚萇八年後駕崩,28歲的姚興即位。姚萇言傳身教聘請名師,培養了八年。現在姚興才20歲,隻比謝瑍大兩歲,按照後世的情況看,還是個大二的學生而已。所以,姚興的迷茫也好,彷徨也罷,都是正常的。

  姚興不明白,謝瑍為什麽看重他。但他有些明白謝瑍在新平的那些言語外的意思,雖然並未表現出對僧佛的排斥,但似乎更看重道家的無為而無不為,即所謂的無為而製。謝瑍的新政他已有所了解,這個貌似宏偉的理想,拋卻私心,一心為公,在他看來實在太過縹緲。此時此刻,他沒有立刻表態,還要仔細想一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