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謝子明漠北揮軍，張若風河西建功（4）

  癸巳庚寅（太元十一年四月十六），公元386年5月29日。

  魏平得知張虎竟取下姑臧，大喜。命賀蘭山5000軍士立刻換馬直奔姑臧；又命典農城留3000兵馬駐守並繼續修繕城池，其餘人騎馬分兩路，一路去眴卷，為守城之人送馬；另一路去媼圍，下廣武，按照計劃，人馬駐紮黃河西岸廣武，截斷了金城西向的退路。同時遙望河對岸的河州，呈對峙之勢。

  經過政將們的努力，特別是張虎推行的人人講自己的故事的活動，類似謝瑍的“憶苦思甜”，姑臧城內的兵士精神風貌大變，誦三字經，背《三八軍律令》，講保家衛國、求平等自由，一係列的現代詞語開始充溢著日常生活之中，張虎第一次領略到，原來兵可以這麽帶。怪不得大少爺如此重視政將的設置。

  通過數日了解，張虎得知杜進此人或可一用。杜進跟隨呂光征討西域，多有功勞，常有良言良策遺光。進駐姑臧，光表杜進為輔國將軍、武威太守，封武始侯。

  張虎召見杜進，見此人相貌威猛，儀態從容，遂生好感。

  兩人見禮已畢，張虎請教據守姑臧之策。

  杜進見張虎戰呂光而敗之，心中暗自欽服。又見晉軍入城，秋毫不犯，軍紀嚴明，和呂氏兄弟截然不同，已有歸順之意。今見張虎謙謙君子，態度和藹，不恥下問，頓生知遇之感。

  “啟稟將軍。”杜進起身施禮道：“姑臧城堅兵廣，若欲強攻，非十倍之眾莫敵。將軍帶甲數萬，又收降兵，何慮敵來？”

  “非慮敵之不過，吾所慮者，城內百姓，軍中兵士之生死也。”張虎道：“吾每奉都督將令出征，都督必囑某珍惜每一兵士之生命，體恤每一黎民之生計。因為生命對於我們每一個人都隻有一次，死則死矣，不能複來。將軍若有良策，還請慮及黎民百姓和軍士性命，直言相告才是。若風謝過將軍。”說著張虎起身行禮。

  “實不相瞞，呂氏兄弟不恤下屬，又殺姑臧名士，未得民心。將軍廣施仁德，又有賑濟善舉，已得民心民意，此已成功大半。將軍或許不知，此刻城內外別說樹皮都被吃光，就連草木、香灰都有吃的，有些竟然……現在能讓他們喝上一碗粥，吃一點點米，那是多大的造化？貴軍仁義之師，必稱雄天下。若能重用當地賢士，獲取地方豪強之力，可保無憂。”杜進還禮道。

  “聽將軍一言，若風頓開茅塞。”張虎謝道：“由此可知，將軍深得為官精髓。隻有一點，將軍有所不知，我家都督向來不以貧富貴賤用人，對於為富不仁之輩更是深惡痛絕。不但對於豪強世家，就是對諸子百家也是一視同仁，我們無偏見，隻要遵守新政即可。豪強之力，杜將軍不覺得這個世界的亂，大都是這些豪強引起的嗎？”

  “將軍之言，確是新奇。”杜進應道：“隻是天下承傳，曆來如此，雖不知新政為何，但某知新政不易。將軍放賑，目下城內暫安，但並非長久之計。”

  “此言甚善！”張虎道：“都督曾言：得民心者得天下，此言不虛也。將軍既然熟悉城內政務，還請將軍暫居威武太守，以安民心。其餘官吏，若能用者太守請留用，奸邪之輩交給我來處置。請莫辭之。”

  “將軍既信任在下，某自當盡力而為。”杜進道。

  “都督教導我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且大膽而為，不法之徒，絕不姑息。”張虎鼓勵道。

  “將軍每每言道都督，不知都督何人？”杜進問道：“還請將軍相告。”

  “都督者，此軍之主帥也。”張虎正色道：“大晉前將軍，假節，使持節都督江北諸軍事，兼徐幽並涼刺史，謝瑍謝子明。”

  “如此人物，某竟未聽說。”杜進歎道。

  “不必如此，你一定會見到都督，都督必會親臨此地。”張虎笑道：“對了，杜太守，明日開始，登記城內居民，由郡衙發放身份牌照證明。然後開放城門，百姓可憑身份牌照進出城池。”

  癸巳丁酉（太元十一年四月二十六），公元386年6月8日。

  魏平大軍趕到姑臧，張虎的整軍也剛成雛形。而城內因為杜進的原因，很快就安定下來，張虎不禁暗讚杜進是個理政好手，可惜不懂新政。抽空給他講講課，透透氣。

  魏平到來，兩個人在校軍場大帳內商量下一步的行動，首要之責就是堅守姑臧。雖然有杜進的幫助，民心可用，但戰爭最終還要靠實實在在地軍事實力。

  如何堅守姑臧，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雖然魏平將身後做了一係列的防禦安排，但不能不承認，相對於呂光在此地的實力，還是相差頗大。如果呂光鼓動成功，那些個不識大勢之人，還真會上當。

  張虎和魏平分析自己的優勢，那就是：

  一、拒城而守，此乃地利。

  二、大義名分，複國故地。這本來就是大晉的地方。

  三、大晉乃正朔，人家不承認也沒辦法。隻要民心可用就好。

  自己三萬餘人加上降軍五萬，守此城理論上沒問題，但困居孤城絕非良策。而且糧食是個問題，張虎他們本來就沒帶多少口糧，憑空多了兩萬多騎兵，還有十數萬嗷嗷待哺的黎民百姓。這些百姓可都是寶貝，張虎受謝瑍的影響，已然明白，最終的是人。沒有人什麽也做不了。所以他必須想辦法讓這些人活下來，這才是張虎放賑的根本原因。而想到據守姑臧，張虎腦子裏浮現出了那個敗軍之將王穆。

  “魏將軍，張大豫新敗，我們可以試著招降此人，共抗呂光。此人乃我朝涼州刺史張軌後裔，張氏一直對晉稱臣，雖有藉以維係人心之嫌，仍不失臣之本分。昔日為秦苻堅所敗，張天錫投降我朝，如今尚在朝中，王穆將其世子張大豫藏匿，與俱奔河西，依禿發思複（禿發思複鞬），思複送之魏安（今甘肅古浪東）。”張虎道：“此前張大豫來攻呂光，建康太守李隰、祁連都尉嚴純皆起兵應之，我們也來個合縱連橫。即便不成，與我亦無害，若成則姑臧無虞矣。”

  “張將軍此言大善。”魏平道：“我們召集眾將，特別是政將們一起商量拿拿主意。若派人去往西往武興、西郡、張掖、建康，南翔、西平、晉興、廣武陳之以義，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惑之以利，或許真的可能兵不血刃，還有高昌、焉耆、鄯善三郡尤為重要。呂光西來，三郡俱降。高昌太守楊翰，素有謀略，可惜梁熙不聽良言，以致身死族滅；若有人響應，則大功可成。”

  “功且不言，虎狼群俟之地，但求無傷。”張虎道：“我等且細思忖之，莫失都督之望也。”

  張虎等人正在秣馬厲兵，殫精竭慮。

  這時候，謝瑍在幹嘛呢？

  張虎破城之際，慕容垂率領的謝瑍的大軍，正好剛到洛水北岸，準備分兵。因為弍城在洛水南岸，而鄜城、夏陽均在洛水東側。如果到弍城再分兵，東向之軍還要再渡洛水。所以慕容垂在北岸紮營分兵。

  臨河有一裏許小城，黃土所築，見來軍勢大，直接投降。

  慕容垂也不進城，隻留下五百軍卒據守，安排張榜安民，仍用原班官吏不變，頒布令律警其心。然後繼續分兵不提。

  書中暗表，此地即後世之甘泉縣城，在洛河北岸東側。隸屬秦之長城郡。長城郡治所，在今富縣以南30公裏左右的吉子現附近。

  代來城，這七八天時間，劉穆之早把新政安排完了，又留了兩個人作為政事指導，代來城就齊活了。

  謝瑍自己呢？留下一萬五千兵馬(其中騎兵一萬，步兵五千)，將代來城交給馬能鎮守,並囑其嚴密注視北岸逃往陰山以北的拓跋氏，注意輪換九原堅守直道的士兵。然後帶了一眾人等沿直道南下。張虎破城之時，慕容垂在甘泉分兵，謝瑍也穿過榆林長城關口。

  這正是：未履長安關中地，先下姑臧西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