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秦直道駐馬懾毛寧，驄馬城識詔收張珧（1）

  謝瑍胯下那是大宛寶馬，跑了沒一會兒就把他們遠遠甩在了身後。謝瑍也極少有這樣隨心的時候，今日在直道之上，恣意馳騁，卻是一大快事。謝瑍有些明白，為什麽古代的武將那麽喜歡寶馬良駒，除了那種風馳電掣般的速度激情享受，簡直是逃命之必備。就如後世的名車似的，不用說，好的兵器也除了耍帥裝13，那也是殺人越貨之必備。

  謝瑍想著，正想停下來等等薑孝他們，就聽前麵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迎麵而來。

  好家夥，一匹白馬如飛一般向著謝瑍衝來。大概是這條道上少人走的緣故，來人根本沒有減速的意思。馬上一個年輕後生，揮起手中的鞭子，“唰”的一聲向謝瑍抽過來。

  謝瑍一撥馬頭，閃在一旁，淩厲的目光射向來人。

  謝瑍平生最恨不學無術、仗勢欺人的紈絝之人，看此人年紀尚小，相貌俊美，沒成想卻是如此狠辣。謝瑍原本想抓住馬鞭，給他點教訓來著，想到此行尚有要務，所以才閃開，留給對方一個淩厲的眼神警告之。

  沒想到這個後生看著謝瑍的眼神，反倒勒住了韁繩。他那馬在奔馳中竟然一下子直立起來，一聲馬嘶，穩穩挺住。

  “馬術真不錯。”謝瑍心中暗讚道。

  “怎麽了小哥，這樣凶狠的眼神看著兄弟，可是哪裏不服氣？”後生收起馬鞭，雙手交叉抱著雙肩，戲謔地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家夥。

  你問他為什麽停下來？

  廢話，財寶動人心啊。

  謝瑍雖然武藝高深，可因為返璞歸真，看起來卻是儒雅的書生。又是孤身一人，還有寶馬良駒，能不讓人惦記嗎？

  “吾觀閣下玉樹臨風，容貌不俗，甫一見麵，竟對某一介書生驟施辣手。”謝瑍侃侃而言：“若非本公子也曾有一技防身，豈不為閣下所傷？子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閣下生得一身好囊皮，竟不讀聖賢之言，不識聖賢之禮嗎？”

  謝瑍這樣的話，可是誅心之言。整個前麵都是誇，隻在最後的疑問，比罵更鋒利，當然這要人能聽出來才行。

  “你……”這後生顯然也不是草包，聽謝瑍在罵自己無家教，不守禮，卻一個髒字都沒有。心下窘迫，臉漲得通紅，隻說了你字就說不出話來。

  謝瑍見此情景，心下略平，卻原來並非不知道理之人。

  “我？”謝瑍故意左右看看，再低頭看看，然後抬起頭，兩手向兩邊一攤道：“我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雖說你長得漂亮，可本公子也不差啊，你不能因為你長得好就目中無人啊。人務必要謙虛、守禮。所謂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也。”謝瑍搖頭晃腦，一派窮酸之相。

  “哼，巧言令色之徒。”沒想到的是，剛才還惱羞成怒的後生，在聽了謝瑍這一番說辭後，竟然不再氣惱，這倒是出乎謝瑍的意料。

  “閣下真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讓百姓點燈啊。”謝瑍道：“跟你講理，就成了巧言令色之徒，難不成隻能任你毆打才行？這是哪家之理？你家之理嗎？”

  “什麽放火點燈的，一派胡言。大丈夫當披堅執銳，縱橫天下，豈能如爾等酸儒？惟逞口舌之能，不立疆場之威。”後生說著，從肋下“Chua”的一聲抽出寶劍道：“小哥言辭犀利，某甘拜下風，不知小哥可敢跟某一較高下？”

  “哈哈哈，這位兄弟真是好算計。”謝瑍哈哈大笑，“說理不過，竟要以力壓人。是否覺得某乃書生，就好欺負了？枉閣下如此英武，還以為是個人物，沒想到竟是恃強淩弱之輩。”謝瑍邊說這邊盯著這個後生，看著他不斷變化的臉色，又加了一把火：“士可殺不可辱，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名。比就比！”一副無奈的樣子。

  說著，謝瑍就想拔劍提點一下這個年輕人。一摸之下才發現，今日出門，竟然未帶長劍。

  “喲，小哥，沒劍你比什麽？”終於後生抓到了救命稻草。

  “我沒劍，誰能比得了你賤啊。”謝瑍笑嘻嘻的道。

  “沒那個能耐，就別逞強，不然會吃虧的。”後生開始調侃謝瑍：“年輕人務必要謙虛、守禮，所謂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也。”把謝瑍剛才的話全反了回來。

  “閣下真是好學，佩服佩服！”謝瑍連連抱拳：“我想閣下既然回馬，定然有事，不然也不會跟某囉嗦這麽半天。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小哥聰慧，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這後生笑道：“本來呢我是想教訓教訓你，然後呢你的這匹馬就歸我了。可是你這麽有眼光，我舍不得教訓你了。你隻要將馬給我就行了，我要跟人比武，需要一匹好馬。你覺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謝瑍淡淡道：“閣下要找人比武，與某有何關係？閣下卻要強奪寶馬，原來閣下是想做強盜啊，失敬失敬，真沒看出來。”謝瑍搖搖頭，一副怒其不爭，可惜的樣子。

  這後生剛要說什麽，就聽身後有急促的馬蹄聲，一轉身見三匹駿馬正自馳來。

  “大少爺，我們來了。”李釋老遠就喊起來。

  看到似乎有人和謝瑍對峙，雙手一撐，就站在了馬鞍上，雙腳一踏，提氣用力，人如利箭向前射出，竟比馬跑的快很多。來到近前，一個鷂子翻身，穩穩擋在謝瑍身前。

  李釋轉身向謝瑍施禮道：“屬下來遲，請大少爺恕罪。”

  “快起來吧，你有什麽罪。”謝瑍笑道：“要說是有罪，我看你那馬有罪，跑得太慢。”說著看著那少年後生。

  這少年聽得謝瑍此言，臉麵通紅。他明白，謝瑍是在諷刺自己恃強奪馬之事。同時也暗自責怪自己莽撞，這樣的富家子弟出門，怎會沒有隨從？看樣子這隨從功夫了得。

  正想著，薑孝和太史庸也趕到了。二人下馬施禮，和李釋呈三麵之勢，分在少年周圍。少年再次感覺自己太大意了。

  “小子毛寧字平波，得罪小哥，是某的不是。還請小哥大人大量，寬宥則個。”毛寧端坐馬上，躬身施禮道。

  “嘿，小子。變得挺快啊”李釋叫道：“剛才還神氣活現的不是？這會兒咋蔫了？不過架子還真夠大的，下來，跟我家少爺道歉。”

  “哎……且慢，我說李兄，其實這位沒什麽惡意，別嚇著人家小孩子。”謝瑍淡淡而言。

  那少年心道，這個書生雖然有些窮酸，人還不錯。

  正想到這裏，就聽謝瑍繼續說道：“他不就是和我說了幾句話嘛，至於如此緊張。”謝瑍故意責怪李釋，這少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早知道這書生這麽好，就不打他，也不搶他馬了。

  就在這時，謝瑍停頓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就是想搶我的馬。”

  謝瑍心想，我讓你高興，剛才你不是浪麽，我讓你浪。

  這少年一聽，心下暗恨，真卑鄙啊，在這裏等著呢。由天堂而地獄的感覺，頓時就覺得臉發燒，四周的溫度卻降到了零下三十度。再看那三個人的眼神，跟紅眼狼似的。少年心下暗道，單挑自己誰都不怕，可是好漢架不住人多，餓虎難鬥群狼，不能再這樣，趕緊認錯，好漢不吃眼前虧。

  少年跳下馬來，躬身施禮：“毛平波得罪閣下，請恕罪。”

  但見這少年約十六七歲，身材高挑，雙肩抱攏，一看就是練家子。往臉上看，麵如傅粉，齒白唇紅，兩道漆黑的劍眉，一雙瀲水的明眸。身披素羅袍，腰紮絲絛，肋下懸劍，往這一站，英氣勃勃。真是個妖孽，比慕容衝漂亮多了，謝瑍心想，真是荒野之中有遺賢，草窩飛出金鳳凰。

  看到少年下馬行禮，兩個人才重新站在來路之上，一個人立於謝瑍身邊。

  “其實，一匹馬我還是給的起的。”謝瑍道：“你要是想要就告訴我，你不說我怎麽能知道你想要呢？或許你以為我不會答應給你，但你不說怎麽會知道我到底給你不給你呢。就算是我真的不給你，你到時再搶也不遲，怎麽能上來就動手呢？”謝瑍惡趣味地唐僧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