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弓二人見仙姿飄飄的烏都幹跟著他們大少爺下了山，對謝瑍的敬仰之情立增1000點。可惜整日黑紗遮麵，看不到模樣啊。如果謝瑍知道他們的想法，一定會怒氣值立刻爆滿，然後釋放瞬殺技的。

  謝瑍暫住在了代來城的朔方王府內，不是奢華的大殿，而是清幽的後花園樓閣。王府大殿就成了劉穆之他們暫時的議事之所。按照謝瑍的意思，這裏將被改為代來城辦公府衙，並將在府衙之內建造官辦學府。

  經曆了下午的異事，謝瑍有些心潮激蕩，想到可能麵對的事情和無法預料的後果，頗有人在江湖之感。晚飯過後，屏退眾人，備好文房四寶，他要好好寫點東西，平複心境。

  謝瑍在腦子裏翻閱著曾經寫過的文字，不論詩詞歌賦，也無論秦漢魏晉，最後選的竟然是《逍遙遊》。

  《逍遙遊》是《莊子》的首篇，在思想上和藝術上都可作為《莊子》一書的代表。《逍遙遊》的主題是追求一種絕對自由的人生觀，莊子認為，隻有忘卻物我的界限，達到無己、無功、無名的境界，無所依憑而遊於無窮，才是真正的“逍遙遊”。即所謂“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此文想象豐富，構思新穎，雄奇怪誕，汪洋恣肆，字裏行間裏洋溢著浪漫主義精神。

  故筆者認為：若有所待，必不由自。自然無掛，隨意逍遙。

  謝瑍悠然正坐，閉目有頃，平心靜氣，小楷書寫。

  逍遙遊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齊諧》者，誌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裏，摶（tuán）扶搖而上者九萬裏，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其視下也，亦若是則已矣。

  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裏，則風斯在下矣，而後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è）者，而後乃今將圖南。

  ……

  湯之問棘也是已。窮發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裏，未有知其修者，其名為鯤。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裏，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且適南冥也。斥鷃（yàn）笑之曰：“彼且奚適也？我騰躍而上，不過數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而彼且奚適也？”此小大之辯也。

  ……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征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而宋榮子猶然笑之。且舉世譽之而不加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斯已矣。彼其於世，未數數然也。雖然，猶有未樹也。夫列子禦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彼於致福者，未數（shuò）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wū）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

  肩吾問於連叔曰：“吾聞言於接輿，大而無當，往而不反。吾驚怖其言。猶河漢而無極也；大有逕庭，不近人情焉。”連叔曰：“其言謂何哉？”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nào）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禦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lì）而年穀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連叔曰：“然。瞽（gǔ）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聾者無以與乎鍾鼓之聲。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言也猶時女也。之人也，之德也，將旁礴萬物以為一，世蘄（qí）乎亂，孰弊弊焉以天下為事！之人也，物莫之傷：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熱。是其塵垢秕糠將猶陶鑄堯舜者也，孰肯以物為事？”宋人資章甫而適諸越，越人斷發文身，無所用之。堯治天下之民，平海內之政，往見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陽，窅（yǎo）然喪其天下焉。

  ……

  逍遙遊全文1982個字，謝瑍寫得入迷，漸漸進入了某種神秘的節奏和韻律之中。

  蕭霂雖然下了山，依然如山上一樣，盤膝而坐。忽然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一種非常熟悉和特別的感覺。她沒有睜眼，就這樣閉著眼出了門，循著感覺來到了一間房門外。

  蕭霂睜開眼睛，那種特別的感覺在屋內。

  她知道謝瑍在裏邊，來到窗邊，看著正在書寫的謝瑍，一切是那樣的和諧自然，似乎就該如此。良久，蕭霂似乎做了決定時的，輕輕地推門而入。

  蕭霂靜靜地站在案邊，看著謝瑍靜靜書寫。

  謝瑍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多了一個人，也許他知道有人來了，也根本不願放棄這樣的機緣，謝瑍書寫的韻律依舊。

  蕭霂也隨著這神奇的韻律尋覓那種特別的感覺，漸漸地，她發現了，竟然是神力的感覺，沒錯！是神力的感覺！

  蕭霂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果然是神之子，雖然沒了神技，神力還在。”蕭霂心想，想到此，蕭霂也不激動了，可不嘛，神之子怎會沒神力？

  蕭霂靜下心來，循著這份感覺，看著那靈巧的筆尖，也進入了一種莫名的空明之中。

  一篇《逍遙遊》，謝瑍不知不覺的寫了一個多時辰。

  謝瑍不知道的是，他這一個多時辰成就了一個人，那就是蕭霂。

  同時也成就了他自己，這是後話。

  謝瑍輕輕放下筆，閉目有頃，緩緩吐出一口丹田之氣。從那種特殊的韻律中恢複過來。

  當然他發現了蕭霂，也發現蕭霂正處於一種特殊的類似頓悟的狀態中，難道她也喜好書法嗎？謝瑍回想著剛才寫字的情形，才發覺這次寫逍遙遊最大的不同是，與自己心境相通，再就是沒有刻意，隨意自然，這讓他發現了一個重要的秘密，就是文字與心境相合，則有事半功倍之效。

  閉目回想，剛才書寫的影像好像放電視一樣，在腦海回放。

  這是怎麽回事？他看到了自己在寫《逍遙遊》的過程，雖然不全，但是從蕭霂來到案前以後的情形都清清楚楚，也包括蕭霂的變化過程。我的個天，全息自動無聲錄像。謝瑍心中大叫，但看著蕭霂仍沉溺其中，隻好忍住。謝瑍不知道，他的這個本事，就是因為蕭霂才獲得的。

  因為謝瑍的這種韻律，為蕭霂感應而產生共振。

  於是兩人就如進入了某種技能融合疊加，形成了新的技能。蕭霂既然使用神力可以看到和回放她想要預測的東西，那就說明蕭霂的某種能力使得神力有這個功用，隻是蕭霂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謝瑍身具神力而不自知，和蕭霂的技能韻律相合時，就自動記錄了下來，可惜的是，他也是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甚至更不如蕭霂。因為蕭霂可以預測她想看的，謝瑍不能，而且每次錄像，還需要蕭霂在旁邊，一起進入某種狀態才可以。

  蕭霂緩緩地睜開眼睛。

  看著閉目靜坐的謝瑍，白皙的麵頰上現出一抹暈紅。

  收獲太大了，她發現自己的神力恢複了一些，真的可以使用八次了。她的心中這時才真正的認可了生死相隨。隻要可以恢複神力，她就不用耗費生命預測未來。她就可以走出曆代烏都幹的窠臼。難道這才是神要她選擇的原因嗎？

  “恭喜你，尊敬的烏都幹。”謝瑍儒雅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索。

  “啊…哦，謝謝主人。”蕭霂有些慌亂的回禮相謝，擔心被謝瑍發現了什麽。而謝瑍根本就沒這麽想，就是感覺到蕭霂有些神不守舍。其實不是。隻是正在想心事被打斷的正常反應。

  “有什麽收獲，可以分享嗎？”謝瑍笑道。

  “分享？”蕭霂有些迷茫地看著謝瑍。

  謝瑍拍拍頭，心道：都來了半年多了，還是改變不了前世的習慣。

  “就是讓我也知道，你得到了什麽。”謝瑍解釋道。

  “當然可以，您是蕭霂的主人。”蕭霂沒有絲毫的猶豫。

  “停！”謝瑍趕緊阻止道：“拋開這個主人，我們是平等的。如果你覺得是你個人的秘密，你可以選擇不告訴我。原則問題除外。”

  “主人，什麽是原則問題？”

  “一切與有害於民族、社稷、危及我的家人和朋友、戰友的有關行為。”謝瑍道。

  “那如果現在是朋友、戰友，以後是敵人呢？”蕭霂問道。

  “我的天，連這個你都能看道？”謝瑍驚異道。

  “沒看過。”蕭霂搖搖頭道：“隻是說這種可能的情況。”

  “既然現在還是朋友、戰友就要待之以朋友、戰友，除非預先已知道以後必成敵人。”謝瑍道。

  “主人，如此之情，知道以後你會如何做？”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謝瑍正色道：“我不希望看到背叛。對於背叛者，無論背叛的是國家民族，還是家人朋友，我都不會饒恕。除非你能說服我，你的背叛是為了國家更昌盛，你的背叛是為了朋友更幸福。”

  “多謝主人賜教。”蕭霂躬身施禮道：“那麽主人的收獲也可以和您的仆人分享嗎？”

  “隻要不涉及個人隱私和國家機密，當然可以。”謝瑍笑道，心想蕭霂的學習能力相當強悍。

  “謝謝主人！”蕭霂伏身跪倒叩首：“你的仆人告辭了。”

  “你先起來。”謝瑍輕輕托虛起蕭霂的胳膊道：“有兩件事情：一是不許張口仆人閉口仆人，叫名字。二不要總跪下磕頭，我不喜歡這個。鞠躬或者抱拳，再或者萬福都可以。”

  “請主人賜教。”蕭霂躬身施禮道。

  “你這個就叫躬身禮。”謝瑍抱拳道：“這個是抱拳禮。至於萬福嘛，我畫一個你看。”謝瑍勾勒一張女子萬福的素描，看得蕭霂兩眼放光。“這個萬福分左右，明白了嗎？”

  “明白了，主人！”說著行了一個萬福。

  “哈哈哈，其實平常我還是習慣抱拳禮。”謝瑍道：“方便不費勁，也顯得有精神。”

  “主人言之有理！”說著一抱拳：“多蒙主人教誨，蕭霂謝過。今日天色不早，來日再向主人請教，蕭霂告辭了。”

  蕭霂黑色麵紗下麵的嬌顏，充滿了笑意，隻是謝瑍沒注意看，當然用眼睛看也看不到。可謝瑍實在沒有使用先天之力窺視的習慣，他似乎也用不著這樣。

  “走好，不送。”謝瑍也抱拳還禮。說是不送，還是起身目送這窈窕的身影無聲而去，謝瑍再一次發現，蕭霂是赤腳大仙。

  這正是：謝瑍有緣得“外掛”，蕭霂無意成“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