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劉衛辰假道奔西去，謝子明入城識奇人。

  謝瑍沒想到這個劉直力鞮如此“可愛”。

  “起來吧。”謝瑍道：“放你走你不走，反要做個奴隸。真是不可理喻。我們這裏早就沒了奴隸一說，你回去告訴你父親，我大軍即刻南下代來城，若不投降，隻有死路一條。”

  “謹遵主人之命，某這就回去。”劉直力鞮叩拜而去。

  薑孝和弓蠔本來在一旁看笑話來著，到了最後，卻肅然無聲。

  顯然，對於守諾之人，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

  劉直力鞮走了，謝瑍大軍也拔營南下。

  劉直力鞮單騎回城，震驚了代來城。

  這才是謝瑍放其回城所要的效果。

  劉衛辰聽著兒子的敘述，詳細地詢問一切細節。想到烏都幹的預言，心中的驚懼猶如巨錘攛心。對於兒子的勇武他是知道的，按照劉直力鞮的說法，竟然接不到兩拳。難道這個少年就是神之子？一定是這樣的。他急急忙忙地來到山頂，向年輕的烏都幹伏首叩拜。

  烏都幹沒有回身，也沒有說話，好像所有的話都已經說完了。黑紗下白皙的臉上澄明的目光一直遙望著湛藍的天空。

  年輕的烏都幹，此刻正在做著抉擇。

  她看到了神之子的到來，也看到了自己的命運。她相信那是神的旨意，可是神為什麽給她了兩個不同的命運。要麽默默跟隨著神之子，為他而生，為他而死；要麽把自己獻給神之子，從此做一個真正的女人。既然是神的旨意，她願意為他做事，為他生為他死；可這和做他的女人有什麽關係呢？難道做了他的女人就不能再為他做事了嗎？烏都幹，也有無奈，她看不到自己的所有。她也有女人的情懷。

  “這是神的旨意，不可違。”烏都幹自言自語道。

  可是劉衛辰卻驚出了一聲冷汗，他以為烏都幹在和自己說話。

  “神的使者，請轉告無所不能的神，他的子民會遵循他的教誨，向西向西，一直向西，去尋覓他自己的草原。”劉衛辰再次伏身叩拜道。

  烏都幹從黑紗內露出的目光欣慰而安詳。

  “去吧，去吧，他就要來了。”烏都幹風一樣的聲音飄過。

  劉衛辰挺起身軀，走了。

  謝瑍的兵馬到達代來城時，隻見四門大開，城門之上一個雄壯魁梧的身影，他是劉直力鞮。

  劉衛辰帶著妻子和五歲的小兒子劉勃勃（赫連勃勃），攜了細軟財寶以及親隨百人，向西而去。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劉直力鞮信守自己的諾言，沒有逃走，在城頭恭候謝瑍大軍的到來。

  劉衛辰深深地看著這個一根筋的兒子，忽然覺得有這麽一個可以聯係的紐帶也不錯，或許有朝一日能再回來。他竟然笑著拍拍自己兒子的肩頭，說了兩個字：保重。

  從此父子天各一方，直到十五年後，謝瑍西征大宛(烏茲別克斯坦費爾幹納盆地)、康居（今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境內），劉直力鞮隨軍西征，父子兄弟才得以團聚，這是後話不提。

  兵不血刃地得到代來城，實在是意外之喜。謝瑍準備已久的攻城方略沒了用武之地，劉穆之等人更是倍感神奇。

  謝瑍詳細地詢問了此前的情況，才知道代來城內竟然有一個可以預知未來的奇女子——烏都幹。劉衛辰的離開和她脫不了關係。謝瑍來自後世，本來對鬼神之說嗤之以鼻，但他既然能魂穿到1600多年前的東晉，那又如何解釋呢？難道自己是在做夢嗎？既然人有魂魄，那有鬼神又有什麽意外的？無非是強大的魂魄吧。既然如此，有人能預言怎麽就沒可能呢？

  謝瑍命令大軍駐紮城外，嚴禁擾民，隨軍新政官員即刻進城展開一些列的宣傳和講解工作。大軍休整七日，整訓降兵。

  安排已畢，謝瑍帶著薑孝和弓蠔，信步上了代來城內那座烏都幹所在的山頂。

  山頂一如既往的靜寧。

  烏都幹麵對著大樹，夕陽掩映於樹椏之間。

  夕陽的餘暉，投過大樹的枝椏。將稀疏斑駁的影子印在烏都幹雪白的長袍之上，像蝴蝶一樣隨著微風不規則地舞動。

  “請前麵的先生留下，其餘兩位下山去吧。”烏都幹輕柔飄渺的聲音響起，她的背影一動未動，可似乎一切都在她的眼中。

  “這裏很安全，沒有認可傷得了他。”烏都幹再次輕言：“去吧，去吧。”

  按說，沒有謝瑍的命令，他二人是不會離開的。可奇怪的是薑弓二人竟然就真的停住了腳步，看謝瑍之時，卻見謝瑍似在傾聽什麽，並未禁止他們上山，也沒有命令他們下山。

  謝瑍點點頭，緩緩走上前來。

  薑弓二人悄然退下山去，在山口警戒。

  “尊敬的烏都幹，您知道我是誰？”謝瑍抱拳躬身施禮道。

  烏都幹沒有起身，就這樣如轉盤一樣轉過身來，看著眼前這個一身藍衫的男子。但見身材挺拔，玉樹臨風，目蘊神光，卓然出塵。和他看到的神之子極為相像。為什麽說極為相像呢，她看之時，流動的畫麵裏眉眼麵目無法如此清晰的近距離觀看。

  終於，她離開蒲團，嫋嫋站起。

  “神之仆人蕭霂恭迎神之子蒞臨，怠慢之處還請神之子恕罪。”說著伏地下拜。

  雪白的素袍將她的柔若無骨身形輪廓顯露無遺，謝瑍收獲了今天的第二次意外。

  “快快請起。”謝瑍第一次失去了以往的淡然：“尊敬的烏都幹，吾乃謝瑍謝子明，並非什麽神之子。”

  “謝神之子饒恕蕭霂之不敬之罪”蕭霂起身，再次躬身施禮：“您的仆人知道，你來自遙遠的未來，雖然不知道那是何時何地之未來。我看到過。那裏有很多您的仆人看不懂的東西，路上奔馳著賽過駿馬的鐵獸、天上像鳥一樣飛翔的機關鳥，長長的軌道上象風一樣飛奔的長龍……”

  “啊？”這回謝瑍是真的震驚了：“尊敬的烏都幹，您是如何做到的？”這個功能太強大了，如果可以學，他就可以看到後世的家人了。

  “是神賦予了您仆人之能，尊貴的主人，難道您竟然不知嗎？”蕭霂的話，讓謝瑍心裏拔涼拔涼的。我靠，這算什麽事啊。怎麽仆人的技能如此強大，主人卻如此廢渣。我呸呸呸。本都督還小，有朝一日也許我也會學會的吧。

  謝瑍自己暗暗安慰自己，這也算是□□？謝瑍心下自嘲。

  “尊敬的烏都幹，您可能不知道，我從遙遠的未來，穿越時空隧道而來，這其中過去了1600多年，所以會失去很多很多東西，包括神的能力。”謝瑍隻好胡謅八扯了，當然這也是合情合理的胡扯。

  “您的仆人相信，主人會恢複的。”蕭霂輕柔的聲音，真的讓人舒服、愜意、寧靜。

  “但願如此吧。”謝瑍道“希望您能幫我。”

  “作為您的仆人，您的需求就是我的天職，請主人放心。”蕭霂躬身答道。

  “我想知道，使用這種能力，有什麽限製。”謝瑍是不會相信這樣逆天的能力會沒有限製的。

  “需要使用神力。”蕭霂道：“我不知道這樣的神力是哪裏來的，好像是與生俱來的，使用一次就減少一些。當神力使用完了，再想使用就會耗費生命。所以烏都幹很少有壽終正寢的。”蕭霂心中暗自感歎，從未有人問過這問題，好像作為烏都幹就應該如此似的。

  “神力？”謝瑍問道：“什麽是神力？”

  “您的仆人無法說清楚，但神力在您仆人體內。”蕭霂道：“我大概還可以使用八次，因為之前幫劉衛辰使用了一次，才看到了神之子您，如果不是這樣，您的仆人還不知道神之子的到來。”

  “如果需要，我可以使用神力，您就可以觀看了。”蕭霂接著道。其實蕭霂沒有八次了，因為她自己看了一次自己。但她無法說。

  “不。”謝瑍拒絕了：“這樣的機會太珍貴了，等以後再說。你就跟著我吧，不要在這山上了。”

  “謹遵主人之命！”蕭霂垂首施禮。

  “下山！”謝瑍得到了今日最大的收獲。

  謝瑍偶爾一撇，竟然發現蕭霂赤腳而行。也許這是作為烏都幹的要求吧，謝瑍沒有再問，隻把它作為一件事記在心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