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黃河飛渡劉魏獻計,隴西縱橫苻登求妻(3)
作者:
淡淡如菊 更新:2020-12-14 04:25 字數:3304
值得一提的是,苻登此時就在毛興手下擔任司馬,其兄苻同成擔任長史。曆史上,太元十一年年四月,毛興襲擊王廣大勝,繼爾毛興欲攻王統。六月枹罕氐族各部已苦於戰事,相約而起,謀殺毛興,為屬下所救,但終因傷勢過重而死。毛興死前,預言消滅姚碩德的一定是苻登,並將小女兒嫁給苻登。是年苻登43歲,毛秋晴17歲。
而因為謝瑍到來,年前冀幽歸晉,平城易手,慕容垂消失;年後晉陽、平陽、雍州告急,蘭犢頻頻發書隴右,麵對大晉這個強敵,王廣沒顧上去找毛興的麻煩,毛興也沒有和王廣死磕,所以河州並未像前世那樣,因為爭奪地盤而戰火不斷。
興晉(河州治所)。
州府衙內,毛興看著手中蘭犢的告急信,暗暗思忖如何行事。
這已經是他收到的第三封蘭犢的信了。
其實,並非毛興成心不欲相助,實在是有心無力。從河州至雍州,此間要通過枹罕、隴西、安南、秦州、略陽、京兆、長安、潼關等無數關卡,大軍所到之處,誰能讓你安然通過,萬一你實施突襲咋辦?但越來越多的消息傳來,大晉之兵,勢不可擋,河州亦不能獨免。
這時,他想到了苻登。立刻讓人傳苻登來見他。
苻登看了毛興交給他的三封信,思索了片刻道:
“明公容稟,河州與雍州相隔何止千裏?關卡重重,必為沿途眾人所忌。”苻登建議道:“以文高之意,莫若聯絡隴東諸豪強,共抗晉軍,方為上策。”
“此言有理。”毛興頷首道:“不知誰可為使者上下聯絡?”
“明公備好信函,文高願意代勞。”苻登躬身施禮道。
“甚善!”毛興讚道:“如此事可成,某定當重賞於你。”
“文高不需重賞,但有一事,請明公成全。”苻登躬身道。
“何事?爾且道來。”毛興眼神一凝,可惜苻登垂首未見。
“某深慕明公女公子文韜武略,祈娶為妻。”苻登跪倒施禮道。
“爾且起來。”毛興道:“如此番事能成,小女亦無異議,老朽自無不可。”
“多謝明公成全。”苻登拜謝起身而去。
毛興的臉上露出了戒懼之色,好小子,怕是看上老子的位子了吧,財色權一鍋端,真是好心急啊。毛興看得明白,但身處此危急之時,也隻好先安撫這小子。再說除了年紀大點,這小子見識不凡,豪勇可嘉,隻到底有些粗陋,必禍延子孫,毛興心中暗想。沒想到,過了不久,謝瑍兵臨長安以後,苻丕詔令前秦所屬歸晉的明詔才由東晉朝廷向各郡頒布。毛興此時既覺得有苦難言,又覺得如釋重負。
癸巳乙亥,代來城。
城內那座高高的山上,挺拔的樹下,坐著年輕的烏都幹。
春天的綠意豐滿和點綴了大樹,也滋潤了年輕的生命。
沒有人聽得到她的喃喃自語:遙遠的神之子,就要到了嗎?
在她如夢囈的聲音裏,劉衛辰再次跪倒在他的麵前。
“尊敬的烏都幹,無所不能的神的使者,請告訴我,我的勇士們為何一去不返?請告訴我,到底是什麽擾亂了本王的寧靜?請告訴我,您虔誠的子民在祈禱。”劉衛辰虔誠地像個真正的教徒,隻有他那雙陰騭的眼睛,偶爾閃過的寒光向這個世界預示著他的殘酷和冷漠。
“朔方的大王,草原上的雄鷹,我已告訴你:向西,向西,一直向西才是你的歸宿;否則隻能歸順神之子麾下。他已經來了,他正在向代來城走來……”烏都幹飄渺的聲音像風一樣,飄忽不定而又異常清晰的在劉衛辰的耳畔響起……
劉衛辰臉頰的冷汗,一滴一滴地落在堅硬的山石上。
幾十年血雨腥風的畫麵,突然在他的腦海浮現。他不知道這是烏都幹給他的影響,還是他自己的幻覺,他隻覺得死亡似乎越來越近了。
“去吧,去吧……”像來自遙遠天際的聖音,那麽溫潤、柔和、親切。劉衛辰從幻覺中抬起頭,向著烏都幹伏身行禮,躑躅而去。
“為什麽?為什麽?無所不能的神,為何拋棄了你的子民?”劉衛辰像喃喃自語,又像詛咒一般:“為何你可以留下,而我卻要離開這裏……為什麽,為什麽……”
烏都幹睜開幹淨的眼眸,望著劉衛辰的背影,那裏麵有憐憫,又有釋然。有頃,再次閉上……
河南沙地南端。
謝瑍中軍大帳。
昨日謝瑍一行一到九原,守候的軍兵即報告,三日前大軍強渡黃河,圍殲劉衛辰一部,並活捉了劉衛辰的兒子劉直力鞮。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九原的大軍早已不見蹤影。
謝瑍看到魏平竟然安排人員駐紮九原直道盡頭,心中很是欣慰。其實呢,這是謝瑍想差了。魏平之意在於接應謝瑍一行,謝瑍則以為魏平看重此基地乃北上要衝之地。有時候,誤會就是這樣的美麗。
謝瑍令他們繼續據守九原,並告訴守軍會加派援軍。另外命令他們依托此地,在外圍修建防禦工事,以防備拓跋氏死灰複燃來襲,同時守護黃河浮橋。
最後謝瑍巡視一周,方和眾人告辭而去。
劉穆之和魏平昨夜二人已向謝瑍報告了戰鬥情況及降兵等,今日一早正式向謝瑍提議,九原分兵之優劣。建議兵發一處,攻取代來城。
謝瑍平靜地看著兩位愛將,心中泛起溫暖。他已然明白,劉魏二人的維護之意,暗暗點頭,自己沒看錯人。
“兩位如此維護,子明豈能不知。”謝瑍道:“然河北不靖,天下難安。此方形勢複雜,地廣人稀,朝廷目今鞭長莫及,難以約束,須有智勇之將威懾之。”謝瑍看著兩人,繼續道:“我已令若風整頓晉陽兵馬,此後率晉陽之軍與普高會合西進,估計若風兄五至七日之後可到達九原。我們即刻發兵,收複代來城。然後普高將軍再率五千精騎北上渡河,與若風合兵西向。不以殲敵為目的,綏靖沿河一帶,播撒朝廷仁善的種子,將三字經、千字文作為軍士初學之啟蒙,全軍教習之,以廣教化。你們西向的最終目標是姑臧,有消息傳來,張天錫的兒子張大豫,正在河西糾集兵馬,準備進攻呂光。兩位可以見機行事,兩位以為如何?”
“都督所慮深遠,我等遵命!”二人抱拳施禮。
“如此甚好,且將劉直力鞮喚來,我有話說。”謝瑍道。
出了大帳,二人相視搖頭。各自準備發兵不提。
謝瑍雙眼注視著壯碩如牛的劉直力鞮,劉直力鞮也注視著謝瑍。
一會兒劉直力鞮就汗出如漿,這個年輕都督的眼神給人的壓力忒大,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就是劉直力鞮?”謝瑍的聲音響起,想在耳邊打了個雷。
“正是。”劉直力鞮一激靈,急忙稱是。
“足下勇力不凡,我想給你一個機會,想死還是想活?”謝瑍問道。
“大丈夫死何懼哉?”劉直力鞮突然挺直了身軀道。
“好吧,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謝瑍道:“你可以走了。”
“你要放我走?”劉直力鞮有些不相信道。
“死活不知,有勇無謀,留你何用。”謝瑍淡淡的道。
“士可殺不可辱。”劉直力鞮大聲反駁道。
“本都督放你走而已,何曾辱你?”謝瑍瞥了劉直力鞮一眼。
“你……”劉直力鞮哪裏是謝瑍的對手。
“況且爾亦自說,士可殺不可辱。爾為‘士’乎?”謝瑍輕輕笑道。
“吾父朔方稱王,某自勇猛,多有戰功,如何不能稱士?”
“劉衛辰自稱朔方王,與你何幹?他是他,你是你。難道你也是朔方王不成?”謝瑍的口氣充滿了不屑。
“豎子一介書生,也敢輕某,可敢與某一戰?”劉直力鞮挑釁道。
“某一軍主帥,兵多將廣,何欲汝相搏也?”謝瑍笑道。
“無膽小輩,如此欺我。”劉直力鞮大叫道:“你我比試,如我敗了,甘願為奴。”
“劉直力鞮,你就這麽想給我做奴隸嗎?”謝瑍燦爛一笑。
劉直力鞮看到謝瑍的笑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上當了。
“既然閣下如此自信,那我就陪你耍耍。”謝瑍輕步走下帥案來。
“三招為限,本都督必擒你。”謝瑍自信滿滿,來到劉直力鞮麵前。
“無知小兒,大言不慚,接拳。”劉直力鞮喊著揮拳便打。
這一回,謝瑍可沒打算用太極拳,對於這樣莽漢,隻有用最純粹的力量擊敗他,才能讓他心服口服。
謝瑍一個崩拳,又一個崩拳。
但見劉直力鞮已經坐在大帳地上,無法起身,胳膊也抬不起來了。
“如何?”謝瑍笑吟吟的問道:“本都督的拳如何?”
“我輸了。”劉直力鞮倒也光棍,幹脆認輸。
謝瑍的先天真氣在劉直力鞮體內猶如針紮一般,四處亂竄。這人雖然死腦筋,卻也倔強,竟然一聲不吭。謝瑍上前以手覆住其背,暗自吐納運氣,將那些發出的真氣收攏而出。
“主人神技,小人得罪了。”劉直力鞮倒頭便拜。
這正是:代來將自絕代來城,莽撞人還有莽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