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謝子明並州奉劍，苻永叔晉陽請降

  並州城外，晉軍大營內，燈火通明。

  苻纂、苻衝、王騰俱來到大營，和謝瑍等一班晉將，擬定受降條款。

  “基本要求，子明已在降書草稿中盡皆標定，這些條款是不可更改的。”謝瑍道：“不知貴軍有何意見？”

  “天王以為，即使明告天下前秦之屬皆降順□□，已無法保證各州郡能從之。怕是有名無實。”苻衝抱拳道：“如有違逆之人，還請都督勿要以此責怪我等。”

  “這是自然。”謝瑍頷首道：“本督所求者，即此名分大義。他們是否聽從，皆俱無妨。若真有頑抗朝廷天軍者，亦非貴尊上之過。”

  “除晉陽外，都督要求保護晉之子民在秦之安全，餘地亦無法保證之。”苻衝繼續說道。

  “如有戧殺大晉子民者，我大軍所到之處，當對主犯進行審判，按律治罪。”謝瑍肅然道：“所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此乃正理。隻要貴尊上按照降書之要求，明告天下即可。”

  “如此吾方無有異議。”苻衝道：“不知我大秦君臣，如何安置妥當？”

  “貴尊上將由我軍派人護送，前往京師，覲見大晉皇帝陛下。”謝瑍道：“這一條不可更動。其餘臣工可以根據各人實際能力，酌情安置，或入朝為官，或鎮守州郡，或隨軍建功。當然對於無能之輩，就隻好做個田舍翁了，有一份田產，若不惜力，自給自足不是問題。此以朝廷需求為主，當然也會考慮各人的意見。如有不欲為官者，可隱居鄉野，亦可遊曆江湖，前提是你要有經濟實力。”

  “多謝都督。”苻衝抱拳道：“請問開始何時受降？”

  “鄧淵。”謝瑍叫道。

  “屬下在。”鄧淵抱拳拱手應道。

  “本督知你長於易筮，你且卜個時辰。”謝瑍道。

  這就是入鄉隨俗了，而且也更顯尊重。

  鄧淵暗自掐算，有頃道：“啟稟都督，翌日乃丙戌壬辰戊辰日，丙戌屋上土，壬辰四時春，木旺而水休。而木不克土，戊辰納音林，正官正財含，諸事皆宜，辰時為食，故宜。”

  “善！”謝瑍道：“三位大人，明日辰時開城受降。請安排貴軍集合，移居城外。劉將軍已在南麵準備了營帳，專俟貴軍出城之用。我軍接管城防完畢，即對降軍進行整訓。整訓分成兩段，首段整訓時間為三日。整訓合格者方可入城，繼續從軍；不合格者或歸鄉為農，或從商或從政，個人可根據自己所長選擇，此事由若風將軍負責。新政以後，城內治安人員，可優先從退伍軍人中選拔。受降完畢，我軍即派精騎及驍將護送長樂公進京，各位大人願意進京者可以陪同長樂公同往，不願者可跟隨本都督北上。晉陽郡守暫由道堅兄兼任，弓蠔暫居行軍長史輔之。整訓完畢，除了留足晉陽守軍，再向平城增兵六千，其餘人馬由若風兄帶領北上，掃蕩長城以北的殘餘馬賊，與西向之軍會合。”

  “謹遵都督之命！”眾人齊聲應道。

  “另外，晉陽郡守要根據情勢開始城市建設，在大秦臨晉道的基礎上，修繕並州至平城的大道。”謝瑍接著說道：“平城為並州的北大門，務必要保證交通便利。同時，在雁門等緊要處，修建關卡，確保並州安全。”

  “諾！”眾將心中凜然道。

  當旭日跳出山巔的時候，謝瑍已經在晨曦裏完成了晨練。正麵對東方的朝陽，緩緩吐納。

  張虎和薑孝也跟在身旁靜立練功，一派祥和寧靜。

  慕容垂遠遠看著佇立的謝瑍，所有所思。

  而劉牢之則在指揮軍兵搭建高台，準備受降之物。

  受降台上，天子劍被供在案幾之上。

  劉牢之率領眾將立於台左側；慕容垂等謝瑍隨行眾人立於右側。每邊有五百刀盾兵全副武裝立於其後。

  晉陽城門大開，一杆白幡打頭，苻丕率領其文武百官魚貫而出，來到台下。

  張虎上台，高聲道：“時辰已到，受降開始。請大晉假節、使持節都督江北諸事前將軍謝子明上台。”

  張虎的聲音落下，謝瑍從一側輕步而出，緩步走上高台。謝瑍對著天子劍叩首行禮後，起身肅然而立。

  “請秦天王苻丕上台進獻降書。”張虎的聲音再次響起。

  苻丕手捧降書及民策等緩步而上，來到案前。

  “叩見天子。”張虎高聲唱導。

  苻丕麵對天子劍及手捧天子劍的謝瑍，伏身行三拜九叩之禮。

  “禮畢，敬獻降書。”

  謝瑍接過降書，轉身向東南健康方向躬身施禮道：

  “臣謝瑍在此接受前秦天王苻丕歸降我朝，特此稟告陛下。”說完轉身對苻丕道：“大秦天王苻丕，心存大義，迷途知返，今歸順朝廷正朔，可喜可賀。吾謹代表吾皇接受歸降，前秦臣工俱有封賞，請諸位京城覲見吾皇，候旨聽封。”

  “吾等謝大晉皇帝陛下！”苻丕君臣跪倒叩首相謝道：“謝都督。”

  “受降已畢，請都督入城。”苻丕拱手施禮道。

  “請！”謝瑍將降書交給張虎，向苻丕虛引道。

  謝瑍和苻丕相攜走進了晉陽城，至此，晉陽之戰完成。

  “謝都督，沒想到那日鄴城一別，今日再見丕已為階下之囚。”苻丕歎道。

  “長樂公不必介意，當日子明之言，並無虛假誆騙之意。”謝瑍道：“晉陽半年有餘，尊駕一無建樹；今日棄暗投明，非惟無過，且有大功。黎民百姓得以安居，而苻氏一脈得以續存，豈非佳事？”

  “某雖有功於氏族，卻獲罪於大秦。丕實是大罪之人。”苻丕慨然歎息道。

  “此言謬矣。”謝瑍道：“長樂公有恩於黎民，有功於社稷，有惠於宗族，君不見武陵豪傑墓，五花無酒鋤作田？功名利祿皆過往煙雲，瞬息而逝，千年世家有之，何見千年王朝？”

  不說謝瑍和苻丕相談，也不說謝瑍如何在城內布防安置。所帶來的新政六名官員即刻進入工作狀態。這是謝瑍趕赴晉陽之時，特地向劉穆之要求的。並州一班臣工南下覲見孝武帝，此刻的晉陽，正是豪門勢力最為虛弱之時，此刻舉新政可謂事半功倍。

  與此同時，晉陽降軍在城外的整訓，由張虎帶人全麵展開。

  謝瑍派一邊快馬向朝廷報捷，一邊安排人護送苻丕等人入京。

  隻是入京的人選出了問題。劉牢之要鎮守晉陽，張虎要帶軍北上。薑孝雖可用，但不是朝廷官員。其餘的人像慕容垂、鄧淵等，身份皆不適合作為獻降之人。

  “都督，既然暫無人選，何不讓其隨軍，或許有能用之時。”慕容垂諫道。

  “吾亦想過此法，然此事體大，恐有小人進讒。”謝瑍道。

  “都督忠貞，天地可鑒，何慮小人之讒言？”慕容垂笑道。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謝瑍道：“吾雖不懼，然北伐大計，不可由此而中途而廢。”

  “大少爺，道堅願往京都一行。”劉牢之自告奮勇道。

  “道堅兄，留守晉陽，尚有防禦北敵之責，絕非尋常，切不可輕視之。”謝瑍正色道。

  “大少爺，親率大軍馳騁塞北，拓跋遠遁，平城、代郡、上穀俱陳精兵，龍城、幽州又有劉裕大軍，可謂固若金湯。”劉牢之言道：“況晉陽有弓蠔老將軍，忠勇無敵。道堅獻俘完畢，即可回轉，來回不過月餘，當保無恙。”劉牢之所言並非無理，其實內心還是掛著這份大功。謝瑍也明白他的意思，略作思索，謝瑍方道：“也罷，就煩道堅兄走一趟。你也不用回轉晉陽，可徑去朱序軍中，助他取雍州、破潼關。”

  “謝大少爺！”劉牢之抱拳施禮道。

  “既如此，那……”謝瑍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