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桓敬道隻身說平陽,劉牢之群砲轟並州(2)
作者:淡淡如菊      更新:2020-12-14 04:24      字數:3344
  第六十章桓敬道隻身說平陽,劉牢之群砲轟並州(2)

  接上章

  “王公此言何其謬也!”桓玄道:“身為晉人仕秦抗晉曰忠曰孝?其實,死不可怕。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怕的是自己一死百了,子孫後代背百世罵名,貽害無窮……”

  “桓公且住,王某慚愧。”王永忍不住打斷了桓玄的話,“永既不能為秦盡忠,也不願有辱祖宗。如能確認晉陽已被貴軍攻取,或者十五日內晉陽無援兵消息,我等願意歸降。”

  “王公亦是忠貞之人。”桓玄歎道:“我可以斷定,不出十五日必有消息,不過那是晉陽城破的消息,你就等著歸降吧。另外,你們要注意慕容衝趁火打劫。”

  “桓公放心,黃河可不好渡。”王永正色道。

  “既然如此,本公事畢,告辭了。”說著桓玄抱拳施禮道。

  “兩國交戰,不便相留。下次相見,共謀一醉!”王永也向桓玄抱拳相別。

  送走了桓玄,王永和俱石子來到書房,商量對策。

  “大將軍,桓玄所言真假莫辨,我們該如何是好?”俱石子道。

  “將軍,你是自己不願相信啊。”王永搖搖頭道:“我覺得桓氏之言應該是真的。去年上黨被占,就該立刻反擊,搶回城池。當時迫於各方壓力,大王沒來得及實施,現在怕是連求救信都送不出去。雍州被朱序攻擊自顧不暇,看來隻能向夏陽、馮翊求救了。”

  “大將軍,弍城彭沛穀為人忠義,與末將相識,亦可派人去借兵。”俱石子忙道。

  “病急亂投醫,顧不得那麽多了。”王永道:“你馬上派人向各地發送請求救兵的文函。既然晉使來過平陽,說不得我們還要準備前往晉營一探虛實,也算是有來有往了。”

  三日後,王永單騎渡過汾水,入晉營見趙印、桓玄。

  聞聽王永單人匹馬來晉營,不管是趙印還是桓玄,都挺意外。其實包括王永自己,對於此番來晉營的意義,也說不大清楚。王氏因王猛輔佐苻堅統一北方,絕對是豪門大戶無疑,但是今日見到桓玄,王永卻心中翻起了層層漣漪。當年王猛辭世,作為王猛的兒子,自然奉侍身邊的。王猛身為漢人,當年也曾如桓溫軍中出謀劃策,最後離去隱居,除了晉廷自身方麵的原因之外,還有個原因就是桓溫根本無意真正的收複失地,桓溫是為了權柄而伐。晉廷是寒門無士子,沒有郡望,沒有出身,王猛根本沒有出頭之日,所以他選擇了離開。

  王猛在世之時,一直力諫苻堅不能攻晉,臨死前還告誡苻堅,晉廷雖偏安江南,到底是正朔,攻必有害等等。這大概是王猛為自己出仕敵國贖罪的一種方式,沒有人知道,王猛悄悄囑咐他的兒子,一旦晉廷出了明主,光複山河之時,王氏弟子當從而助之,重歸漢家天下。目下謝瑍憑空出世,王永拿不準這算不算是晉廷的明主,因為不是司馬家人。所以他隻能借出使來多了解晉軍的情況,好做決定。

  趙印和桓玄將王永接進大帳,方才屏退眾將。

  王永但見大帳一側正是一張晉軍行軍地圖。這圖用紅黃藍白黑五種顏色在青綠的布帛上繪製。上麵清晰地標注著各地及各色箭頭。一目了然。

  這也是趙印和桓玄故意給王永看的。

  賓主坐定,趙印抱拳道:“不知王大將軍駕臨,未曾遠迎,還請恕罪。”

  “豈敢豈敢。”王永看了一眼副將座位上的桓玄,但見桓玄毫無異色,不由心中驚詫,“王某來的唐突,還請二位將軍海涵。”

  “都是實在人,就不需如此客套了。”趙印道:“王大將軍有什麽吩咐,敬請直言,我等洗耳恭聽。”

  “趙將軍折煞王某了。”王永抱拳道:“王師攜既勝之威,兵臨城下而不攻,日前郡公大人又親蒞平陽,陳說形勢,繼而寬限時日等待,可謂用心良苦。水長感同身受,特代表平陽城中百姓謝二位將軍之仁德。”

  “王大將軍勿須如此。”趙印道:“此前桓將軍前去平陽,自是分內之事。即使不是我倆,別人來依然如此。我家都督素來親民愛民,更與我等將士親如兄弟。怎麽會不進行規勸就攻城呢?雖然令尊侍秦,然王大將軍祖上畢竟乃我漢人。謝都督曾言,我朝士無出寒門,王景略侍秦亦有無奈之份。就其本人而言,得以施展平生抱負,亦使北方一統暫得安定,未必是壞事。王公在世,畢竟未曾主持攻晉,反而多次勸解苻堅勿與江南為敵,可見亦算有心。是非功過,已成故事,後人宜鑒之。”

  “沒想到,先父離世十餘年後,能得到一個後輩的如此理解。”王永聞聽趙印之言,歎息道:“可惜先父生不逢時,無緣與謝都督相識。請允許水長向謝都督致謝!”說著王水長向北遙遙施禮。

  “哎,我說王大將軍,方向錯了。”桓玄到底年輕,見王永向幽州方向躬身施禮,開口打趣道:“我家都督現在應該快到朔方了,你往哪兒拜呢。”

  “啊?”王永一驚:“謝都督要從九原渡河?那裏可是劉衛辰的數萬精銳弓騎,個個弓馬嫻熟,武藝高強,素有‘朔方鐵騎’之稱。”

  “嗬嗬,王大將軍倒替我家都督著想了?”桓玄道:“閣下還是先考慮一下平陽城吧。”

  “正要想向兩位將軍請教。”王永說著,站起身來,抱拳拱手道:“水長亦知貴軍數路齊發,但卻不知詳細情況。桓將軍上次亦未向我等說明,故此水長心中疑惑,還請不悋賜教。”

  趙印和桓玄目光一對,趙印點點頭。

  桓玄起身來到地圖旁,向王永招招手,說道:“王大將軍請看,我軍從幽州五路大軍,一路經略東北,克複漢之四郡;一路南下,收複雍州後入關;西向的三路軍,我們這一路就是為平陽而來,還有一路,呶,就是這個主將劉牢之,目標攻取晉陽,最後一路謝都督親自帶領主力十萬餘人,自九原南渡黃河,收取朔方後沿直道直下長安。我們這一路,既是攻取平陽的主力,又是威脅雍州側方的輔攻部隊。一旦攻下平陽,即可南下,對雍州形成夾攻之勢。如果可能,還可以西渡大河,奪取上郡之夏陽、鄜城等地,當然也可繼續南下奪取馮翊,威脅長安。”桓玄一邊講解,一邊看著王永的表情,果然見王永臉色大變。桓玄於是再加一把火道:“我們已經得到謝都督的消息,拓跋氏偷襲我大營,容前輩和魏平將軍將計就計,全殲來敵。接著拓跋氏舉族西撤,為我大軍所敗,已經遠遁陰山之北。而晉陽的東大門上艾城早備劉牢之攻取,估計這會兒晉陽都頂不住了。”桓玄說著,看看王永接著說道:“王大將軍再看這裏,遵謝大將軍之命,荊州桓伊公已率軍向梁州進發,而我的堂兄桓石民就在這裏。”桓玄指著豫州說道,接著一轉:“益州、寧州兩路兵馬,也已經開往梁州,窺視漢中關隴,此諸葛六出祁山之所也。如此算來,加上南部之四路大軍,共為九路。如此虎視狼顧之態勢,王將軍以為苻丕還有機會?不但苻丕沒有,那些譖稱帝位的家夥都沒有,什麽姚萇、乞伏歸仁等等,他們都將會是階下囚或者死於非命,除非投降。”說到最後,桓玄竟然殺氣畢露。

  王永聽著,渾身的的汗就下來了。

  當聽到九路大軍時,王永映入腦海的竟然是“九九歸一”這個詞,難道真是天意?

  平陽這邊王永和俱石子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求救,晉陽卻是分外寧靜。讓苻丕意外的是,晉陽城內做足了守城準備,可是劉牢之大軍未到,張蠔一去未返。

  三天過去了,苻丕才感覺不妙。剛欲派人前去探看之時,劉牢之的大軍到了,和劉牢之同來的正是張蠔。

  這是咋回事呢?

  原來劉牢之聽到張蠔要來援救樂平之時,樂平在眾多攻城器械幫助之下,很快就將守城兵士打到城牆下躲閃炮彈。床弩更是將巨箭射入城牆,成了登城之梯。攏共一個多時辰,就將這個小城徹底征服。

  劉牢之接收了城防,還沒來得及修繕城牆,就得到探報,說張蠔來援。於是,劉牢之將計就計,將小部人馬依舊在城外紮營,城內做好埋伏,張蠔到來,不入城則罷,入了城就是甕中之鱉。

  果不其然,在劉牢之的故意挑釁之下,張蠔隻好打算先入城,再和劉牢之對壘,沒想到大軍進了城,兩邊全是弓箭手,正麵是密密麻麻的盾兵槍兵。“繳械不殺!”如雷的喊聲,將張蠔的騎兵喊愣了。剛有幾個緩過神來要動手,立時被兩邊飛蝗般的箭矢射成刺蝟。四周頓時詭異地安靜下來。

  “各位,此城已被我軍占領,除了繳械,你們沒什麽別的路可走。”劉牢之的副將擅使馬槊,立馬橫槊在槍盾兵陣前喊道:“繳械不殺,我們優待俘虜。如果頑抗,就像剛才那幾個一樣。”

  被射殺十幾個,餘人一看,誰也不想死了變刺蝟,乖乖下馬投降。等張蠔殿後進了城,已經大勢已去。這才知道上了劉牢之的大當。

  劉牢之看到城頭的信號,才信馬入城。

  看到張蠔,跳下馬來,抱拳見禮。張蠔翻翻眼睛,抱個拳應付劉牢之,劉牢之不以為忤,哈哈大笑,相攜張蠔前往縣衙。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