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桓敬道隻身說平陽,劉牢之群砲轟並州(3)
作者:淡淡如菊      更新:2020-12-14 04:24      字數:3138
  第六十章桓敬道隻身說平陽,劉牢之群砲轟並州(3)

  接上章

  張蠔對著城頭的苻纂道:“太尉,某中了劉將軍計策被俘,現今已經歸順晉廷。但蠔不是無義之人,劉將軍亦允準老夫不必參加攻城,望太尉海涵。”說著張蠔抱拳施禮。

  苻纂明白,張蠔歸降必為不得已,也不多說什麽,隻是頷首抱拳還禮。他哪裏知道,張蠔早有歸晉之心,去年就和劉牢之、劉裕有過約定。

  劉牢之令大軍紮下營寨,設置路障,嚴密警戒。

  然後命工匠和炮手開始裝配攻城器械,另外四處搜集石塊,準備大打一場。劉牢之忽然明白了,為什麽謝瑍重視器械,上艾之戰,全賴器械之利。這次攻晉陽,他想故伎重演,打他個落花流水再說。

  三十台拋石機三排,每排十台,開始了三段式射擊。守城將士下了城牆,他也就停止射擊;等兵士再登上城牆,下一輪攻擊又開始了。如此循環往複。

  這時候,張蠔才明白,為什麽上艾被打得那麽慘。現在輪到晉陽城了。苻纂也一樣,看到劉牢之的攻擊之後,他就明白,晉軍不會以兵士強攻城池,他是要用器械將守城一方打得沒脾氣了再收拾。

  晉陽行宮。

  苻纂向符丕報告了城外的情形。

  “看來是根本守不住的。”苻丕歎氣道:“還說半年呢,連半月也未必抗得住。”。

  “晉軍無意用兵士強攻,而是欲藉箭砲之利,攻取城池。以顯其兵威,懾我軍心,”苻纂道:“縱城池未破,然時間既久,城中惶惶不安,那就不戰而潰了。這個劉牢之還真是個人物。”

  “稟天王,四周城池若俱為晉得,並州誠為孤城。”苻衝道:“雖然信已送出,竇衝、毛興等皆遠在隴右,加之道路難行,遠水難解近渴。如能派驍將突破包圍,南下與雍州之苻重聯合,或有生機,亦未可知。”

  “西平王之言,怕是一廂情願。”王騰搖頭道:“以謝氏之能,豈能放任雍州?此必有強兵威逼,況平陽、上黨俱有晉軍,突圍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效果。”

  “啟奏天王,晉軍此來,籍器械之利,非隻一日。”楊輔上前稟道:“攻取上黨之時,即砲石三日不歇,軍卒畏懼不敢上城。臣以為當派死士毀其攻城器械,據守方可持久。”

  “楊卿之言甚善!”苻丕眼光一亮,沒錯隻要毀掉晉軍器械,就會打擊晉軍士氣:“可惜張蠔為敵所俘,否則以張卿之能,或有可能來去自如也。不知哪位將軍有此膽略?”。

  苻丕帳下眾人麵麵相覷,各自掂量自己的本事,哪有張蠔鄧羌之能?看到眾人皆無言語,苻丕暗自搖頭。

  正當大家沉默之時,苻師奴率先站出來。

  “師奴願往一試。”苻師奴看著不做聲的眾人,心中滿是不屑。

  “此去九死一生,吾弟有何良策?”苻纂問道。

  “要何良策?”苻師奴憤然道:“想我苻氏,威平天下,不畏生死。今反為屑小所乘,戰退不得,吾羞見先人於地下,不若堂堂正正戰上一場,雖死猶歡。”

  “吾弟勇武,然死亦當有所值。”苻纂道:“縱欲偷襲,亦當乘晉軍懈怠之時。晉軍方至,士氣正盛。且待午後昏前,吾與弟同往擊之。”

  “二位將軍,昔日劉牢之曾於長子,施疲軍之計,方得上黨固城。”楊輔諫道:“切勿輕敵冒進,請務以存有用之身為要。某願率兵隨後,以為接應。”

  “諸君戮力同心,何愁不勝?”苻丕讚道:“就依眾卿之言,且去準備,給晉軍痛擊。”

  劉牢之的攻城已經持續了兩個時辰,晉陽城前已經堆落了很多石塊,城牆之上不見敵蹤。這個三段式的攻擊讓劉牢之嚐到了甜頭,雖然傷敵有限,但震懾力巨大。張蠔微微搖頭,如果自己在城內該如何做呢?看到劉牢之邊插旌旗遮擋城上視線,砲擊之時,在營前營內挖塹壕,置路障,就知道是為了防備城內偷襲。看起來劉牢之根本就不著急登城,也許還有什麽計策吧。

  三月小陽春,夕陽西下,就有了些許涼意。

  劉牢之停止了砲擊,吩咐埋鍋造飯,準備晚餐。

  晉陽城頭出現了兵卒的身影,劉牢之回頭一笑,回營。

  未幾,晉陽城城門大開,一隊鐵騎如風一般向攻城陣地馳來。

  留守的兵卒大驚,“敵襲!”的喊聲頓時響起。警戒的弓兵開始射擊,但這些騎兵仍然不要命一般靠近著。他們衝開了前來阻擋的步兵,繼續衝向投石機和床弩所在。

  劉牢之剛剛回到大帳,還沒卸下盔甲,就聽到了“敵襲”的喊聲。跑出帳外,提刀上馬,就往外衝去。

  到得營門前,就見苻丕的鐵騎正在向投石機射火箭。劉牢之大喝一聲:弓箭手全力攢射。說著就向一個高壯的漢子奔去。

  秦軍見晉軍已然反擊,呼哨一聲向城內撤退。

  秦軍來取如風,留下了幾十具屍體,其餘騎兵安然入城。

  劉牢之看著被毀掉的大半攻城器械,暗自惱火。這還是停射以後,就已經開始拆卸準備拉回營內。軍卒撲滅火之後,仔細檢查,三十台器械,完好的不過七八台。毀壞的器械雖然還可以拆卸一些零件,但基本無法組裝成完整的器械了。特別是大臂、索筋等,無法再用。好在墨羽用的模塊化製造法,命工匠拆卸清點,連夜再造所缺部件。同時檢查備用構件。

  劉牢之心中懊惱,苻丕宮中卻是擊掌相慶。

  雖然不曾全部毀掉晉軍器械,但是毀掉大半是板上釘釘的。

  苻丕親自為苻纂苻師奴兄弟慶功。眾臣皆讚二人勇武,乃國之肱骨,社稷之幸。

  “稟天王,此計隻能成功一次,此後劉牢之必定加強警戒,想再次重施故技是不可能了。可惜未竟全功。”苻纂歎道。

  “太尉何出此言,有此一役,縱敗無悔。”苻丕倒是看開了。這時他又想起那個和他在鄴城相談的少年來。

  “其實,這也隻是延緩其進攻而已。”王騰緩緩言道:“器械毀了,他們還能再造,隻是需要時間而已。我軍依然沒有勝機,還得另謀他圖方可。”

  慶功宴上頓時沉默下來。

  劉牢之其實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懊惱,本次他帶的攻城器械本來就不少,床弩二十具,在土門關和葦澤關、故關各裝了兩部,還剩十四台;投石機三十具;攻城車五台。拆卸毀壞的器械發現,不少部件雖然受損但還能使用,隻是可能壽命不多了。劉牢之命令隨軍工匠即刻修造,保證明日至少有二十台拋石機,就算不能用的,也要做好架子裝樣子,威懾城內敵軍。

  翌日清晨一早,劉牢之既沒有喊話,也沒有勸降就開始了砲擊。

  城內之人驚懼了,因為攻城的砲擊力度根本看不出減少。

  苻纂等人冒著被砸中的危險,在城頭觀察,但見城外器械不但沒有減少,還增加了床弩和攻城車。

  偶爾的,床弩胳臂粗的箭矢,帶著風聲,釘在了城樓的木柱上,給人的視覺衝擊太大。城牆之上的弩矢,將是最好的登城階梯。

  看樣子砲擊之後要登城了,昨日之舉激怒了晉將。

  苻纂向符丕匯報了所見,眾人聽了,鴉雀無聲。

  午時過後,劉牢之突然停止砲擊,派使者入城。

  張蠔一見,暗自歎息,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苻鑒。前文書說過,這個苻鑒是在博陵被俘的,跟著謝瑍到了幽州。這次劉牢之兵發晉陽,謝瑍就將苻鑒交給了劉牢之,關鍵時刻或許可用。

  苻鑒,前秦奠基者苻洪之侄,司空苻安之子,大秦天王苻堅的堂叔,爵固安侯。淝水之戰後,據守中山(今河北定州)。太元八年(383)七月,慕容麟進圍中山,苻鑒寧死不降,城破被執,後其逃至博陵。曆史上的苻鑒是慕容氏破博陵城時,與王兗一起被慕容麟殺害的。如今,因為謝瑍收複博陵,得以活下來。

  苻鑒此人,有寧死不屈之勇,曆經前秦興國熾盛破國勢微之態,深知秦大勢已去,自己未死,實乃僥幸。他無法斷定,如是慕容氏攻破博陵他能否像中山破城一樣繼續活命。燕王如此英雄,竟拜在一個稚子麾下,可見謝瑍之能,絕非常人可比。

  苻鑒得劉牢之召見,就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和處境。他本已無所畏懼,入晉陽自家城池,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任何擔心。他倒是希望苻氏能有可用之人相抗晉軍,但他也知道,這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昨日精騎地襲擊,並不高明,隻是劉牢之有些懈怠而已,疏於防範,才讓城中有機可乘。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劉牢之交代的說降任務,但他知道,自己可能會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