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離長安贈文姚興,經驪山巧遇山兵(2)
作者:淡淡如菊      更新:2020-12-14 04:24      字數:2863
  接上章

  謝瑍三人辭別惠寧,向城門而去。

  惠寧送走謝瑍三人,急忙派一沙尼前往姚興宮中報信,他自己徑回禪房。他也很是好奇謝瑍給自己的經文。

  惠寧回到禪室,輕輕打開謝瑍交給自己的經文。

  雖然僅僅過了兩日,姚興入寺請教謝瑍之事,已廣為人知。一路之上,但遇行人都相當尊重地對謝瑍注目行禮。謝瑍深感權利和地位對普通人的威懾,這也讓謝瑍深感無奈。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即使是後世,人人平等講了那麽多年,平頭百姓雖然不至於畏懼官員,但真正與他們相處,不也多是是如此嗎?能有多少人能夠用平等的心對待百姓呢?果真如此,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大老虎小老鼠了。

  謝瑍出城很順利,並未遭到門衛的刁難。同時守城衛兵也立刻派人向姚興報告了謝瑍他們離去的消息。

  姚興首先見到了慧寧派來的人,聽說謝瑍已走,不辭而別,正自悶悶不樂。這時,城門衛兵又來稟報,姚興一激靈,狠狠拍了自己腦門一巴掌,急忙吩咐人備馬,並叫過心腹耳語幾句。

  剛到宮門,就遇到了前來送東西的惠寧。

  原來惠寧打開謝瑍給他的經文,一讀之下,敬若神明。越讀,越覺韻味無窮。這才想起謝瑍留給姚興的信劄,知此事非同小可。急忙帶著謝瑍留給他的信劄,去見姚興。

  兩人在宮門口相遇,打個招呼,姚興顧不得下馬,就要策馬疾馳。

  惠寧舉起手中的信劄喊道:“太子殿下,這是居士留給殿下的信。”

  “回來再看。”姚興顧不上多說什麽,邊說邊策馬而去。

  三個人出了城門,並未疾走,薑孝看看謝瑍,知道必有緣故,也不多問。

  “兄長,我們走的如此匆忙,為何卻又蹣跚而行?”謝瓊不解的問道。

  “他們來了。”謝瑍說道。

  “誰啊,兄長?”謝瓊又問。

  “瓊弟還是這麽毛躁。”謝瑍轉頭看了一眼謝瓊,接著說道:“就在路邊稍坐,你馬上就知道。”謝瑍剛說完,就見新平城門內風馳電掣般,疾馳出數騎。

  “先生慢行,姚興來也。”頭前一人邊拍打著馬,邊高聲喊道。

  謝瓊看看兄長,眼珠一轉道:“大哥,我明白了。我們出城,必有人上稟,故姚子略必來追趕。所以兄長才緩行以待姚來。”

  “孺子可教啊。”謝瑍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緩緩點頭,裝著老氣橫秋的樣子道。

  薑孝看著這兄弟倆,心中暗笑不已。

  眼見馬騎來到近前,謝瑍三人路旁佇立。

  還未到跟前,姚興即勒馬。那馬前腿抬起,後腿直立,唏律律一聲馬嘶。姚興並不驚慌,馬還沒落穩,就跳下馬來,前趨幾步,向謝瑍施禮。

  “先生何吝一見也。”姚興施禮已畢,方才言道:“子略深慕先生才學,誠信奉師,自覺並無譖越之處,即先生不欲收錄在下,亦不致不告而辭。”

  “子略兄誤會了。”謝瑍抱拳道:“實是昨日晚間突然想起有要事處理,這才匆匆而行。子明已托惠寧大師轉交辭帖,想必子略兄匆匆趕來,尚未看過吧。有勞子略兄受累,子明在此致歉了。”說著謝瑍深施一禮。

  姚興閃在一旁,並不受禮。

  “先生去意既決,在下自然不好違逆。”姚興道:“請先生稍後,允子略一盡地主之誼,在此為先生餞行。”說著姚興向身後的隨行人員一揮手,一名侍衛即調轉馬頭向城內疾馳而去。

  “子略兄真是太客氣了。”謝瑍依然是雲淡風輕的從容:“你我重逢之日不遠,何須如此?子略兄執意如此,在下也就愧領了。請相信,此前子明所言依然有效。”

  說話間,就見城內出來一哨人馬,簇擁著向謝瑍方向而來。

  謝瑍端著酒盞,向姚興微微示意。

  姚興也舉起酒盞,向著謝瑍:“先生來去匆匆,子略無以為敬,隻好略備薄酒,為先生送行了。請滿飲此盞。”

  “殿下盛情,子明愧領。請……”

  “先生請……”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飲酒已畢,兩人抱拳相別。

  “子略兄,山高水長,後會有期,就此別過。”謝瑍抱拳相謝道。

  “先生一路走好,後會有期!”姚興也學著謝瑍的樣子抱拳道。

  謝瑍三人上了馬,向後揮揮手,策馬東歸。

  姚興望著三人三馬漸行漸遠,直到不見人影,方才回城。

  新平城,後秦行宮。

  姚興正在看謝瑍的辭帖。

  “子略兄鈞鑒:

  見字如麵。不及當麵辭別,務請海涵。

  瑍原欲西行姑臧,因未明情勢,故暫駐新平。

  昨日午後子明在城內漫步,突然心生念想,故此決定即刻歸返。

  臨行在即,子明有一言相告:

  龍蟠虎踞,中華勝地;蠻夷戎狄,炎黃後裔;華夏同源,相親相持;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另有文賦一篇贈君,請子略兄斧正。

  臨行匆匆,不及多言。山高路遠,後會有期。

  致

  禮

  辛卯己醜謝子明拜上。”

  姚興看著信,半日無語。閉目凝思良久,還是未完全明白謝瑍的意思。

  但是姚興明白,謝瑍似乎並無輕視異族之意,而且是不讚成混亂和戰爭的。其中的告誡之意,也很明顯。但姚興不明白的是,這和謝瑍一個遊曆之人有什麽關係呢?

  想不通,也就不再想了。還是看看謝瑍留下的文賦吧。姚興暗暗想。

  阿房宮賦?姚興居長安多年,自然對長安非常熟悉。想到阿房宮隻留下的些許殘垣敗壁,不僅心生感慨。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

  ……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

  姚興一口氣讀完了謝瑍留給他的《阿房宮賦》,不但被這篇文賦的文意和氣勢所征服,更為其文采所折服。他仿佛看到,謝瑍伏案疾書,下筆湯湯的神采,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幾歲的年輕人更加佩服。心中也暗暗感激謝瑍,因為這是借古誡今之言,對姚興而言就是提點他治國之道啊。

  “真吾師也。可惜……”姚興輕輕歎道。

  與此同時,同城內的靜光寺內,惠寧也在暗自讚歎,決定西行姑臧。

  謝瑍沒有想到新平城內短短兩日會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也許惠寧就是他收走張虎(曆史上的道融法師)而做的補償,惠寧拜在鳩摩羅什門下,成為一代高僧。至於僧肇,還是個孩童,能不能象後世一樣,就看他的造化了。

  僧肇(公元384-414,一說374-414),東晉僧人,京兆(今西安)人。家貧,曾以傭書為業。好老莊之學,但以《道德經》“美則美矣,然棲神冥累之方,猶未盡善”,老莊之說並不足以安頓這顆年輕而熱切的心。後來讀了舊譯《維摩經》,喜歡頂受,因而出家。直到隆安二年(398年)聞聽鳩摩羅什在姑臧,遂不遠千裏前往受業,與道融、道生、僧睿共稱什門四聖。

  僧睿,與僧肇同時期僧人,生卒年限不詳。亦是羅什到長安後拜師的。道生(355-434)生活於晉宋年間。俗姓魏,彭城(今江蘇徐州)人。幼隨竺法汰出家,改姓竺,十五歲便登講座,二十歲受僧侶的最高戒律“具足戒”。公元397年到廬山向慧遠求學,公元404年問學於鳩摩羅什和佛馱跋陀羅。道生以慧解著稱,將道家道物的觀念,轉移而成為佛性的探討,以為眾生皆有佛性,主張頓悟;並由莊子“等成敗”“一是非”等齊物思想而倡《善不受報論》。此刻的道生怕是還在跟著竺法汏遊曆,也可能自己掛單行走天下,至於道融,就是張虎。羅什大師跟隨謝瑍行走,他們都失了去姑臧拜師的機緣。

  至於姚興,後來疆場相逢,一戰而歎,再戰化幹戈,成為謝氏幹才,開拓守護西域,此為後話不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