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杜子恭幽州論大道,謝子明燕山伏奇兵(1)
作者:淡淡如菊      更新:2020-12-14 04:24      字數:3174
  春節臨近,謝瑍給京口的父親以及建康、會稽的親友都發了恭賀新春的信件,當然也少不了孝武帝的。因為遠在幽州,無法親臨祝賀,隻是形式上的問候,卻是禮不可廢。

  幽州,因為謝子明的緣故,特別的有節日氣氛。因為謝瑍在府內掛起燈籠,門口張貼對聯,家家戶戶都開始效仿。但因為□□沒弄出來,謝子明沒有鞭炮,就是有□□,謝瑍也不會允許汙染環境。為了活躍氣氛,謝瑍安排張垚他們聯合三老搞一些新春活動。

  臘月三十,一年的最後一天。

  除夕之日,謝瑍在張垚和馬季的陪同下,在軍中視察,和將士們同賀新春,對他們進行慰問,並讓謝禎謝祥教給戰士們包餃子。

  謝瑍這幾天以來,正如薑孝所言,衣不解帶,守著謝瓊。

  慶幸的是,甘越和檀道濟沒什麽異常。

  謝瓊已是渾身紅疹並開始變為皰疹。好在謝瑍一直給他喝著桑菊湯,還有最大限度的找來一些新鮮時蔬食用,每日還要喝一些鹽水,用清水擦拭麵部。謝瓊神智清醒,情況還不算太糟。

  可是隨著時光流逝,一些症狀在加重,謝瑍雖然已開始讓謝瑍服用葛根湯,但心中卻是非常焦急,可還不能表現出來。謝瑍知道謝瓊酷愛武道,就給他講一些記憶中的武林軼事,轉移他的注意力。以此來激勵他和病魔抗爭,鼓勵謝瓊,隻要有信心,一定會戰勝病魔。很難想象一個十歲多的孩子,在如此病痛之下,還能挺住。有時候,謝瓊就在練習調息之法,這毅力讓謝瑍都不得不佩服。

  謝瑍

  庚寅癸卯(太元十一年正月初一,386年2月15日),晴。

  謝瑍第一次自謝瓊生病後,一早就往軍中。

  謝瑍中軍大帳。

  留守的將官們,一早就到大帳給謝瑍行禮。

  謝瑍陪著這些將官,在各大營房巡視了一遍,慰問這些未曾歸家的勇士們。最後,走上城頭,和堅守崗位的將士們見麵。謝瑍每到一處,將士們都非常激動,他們可是跟著這位年少的將軍一路走來的,特別是那些廣陵的新軍,現在已成為各營低階軍官的中間。

  站在城南門樓之上,謝瑍遙望南方,期盼著薑孝歸來。按日頭算,應該回來了,怎麽還不見人影呢?跟在謝瑍身邊的將士,雖然不知道他們的將軍看什麽,但隱約的感覺到了他們將軍似是在等待著什麽,難道說,又要有什麽新的行動了嗎?不是說過了新正十五才聚將嗎?

  謝瑍不知手下在臆測自己什麽,他轉回身,望西北。

  那裏還有一個即將誕生的帝王,拓跋珪。如果沒有意外,慕容垂他們在就該到達賀蘭部了,至今無消息,這也讓謝瑍惦著。而西南,那個以美貌著稱的西燕皇帝慕容衝,若按前世的曆史進程,應該快走完他曲折傳奇的一生了。不知道自己派去的人,能不能起作用。

  公元386年,是一個多事之秋,若是沒有鄴城與慕容垂的交鋒,那麽慕容垂也當在不久建立後燕,登基做皇帝了。可是事情就是這麽神奇,慕容垂反而成了謝瑍的一支奇兵。

  謝瑍巡視完城守,回到內宅,先去看望謝瓊。

  給謝瓊擦完臉,吃了點粥,又讓他喝了湯藥,謝瑍這才罷手。

  正所謂說曹操曹操就到,正在這時,謝禎來報,有探馬來報。

  這次來的探馬,是西北方向的探子,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慕容垂與拓跋珪合兵一處已有十數日,拓跋大營內一片忙碌,慕容垂極有可能已經反了。

  從心理來說,謝瑍從心裏不願接受這個結果。但一個多月過去了,沒有一點慕容垂的消息,這不得不讓謝瑍心焦。還要擔心張虎的處境,也不知張虎現在如何。謝瑍心裏暗歎,難道真的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嗎?謝瑍輕輕搖搖頭,將那些紛雜的念頭甩開。慕容垂的家人子侄都在大晉,而且鄴城一敗,應該是他的一個轉折點,叛敵的可能性不大才是。

  “可有拓跋氏稱帝的消息?”謝瑍問道。

  “尚未探得。”探子抱拳道。

  “且去繼續探聽消息,如有軍情,即刻來報。”謝瑍道。

  謝瑍讓探子下去,繼續探聽消息。自己閉目思索。

  就算他們兵合一處,也不可能擋得住我北伐的步伐。拓跋珪雖然是北魏之開國皇帝,其實並不像傳說中那麽可怕。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害怕拓跋窟,而躲到陰山以北,然後向慕容垂求救。得了慕容垂的援兵才得以幸存,不然早就被拓跋窟滅掉了。北魏初興之時,比起後燕差得很多,現在即使有了慕容垂的幫助,隻要沒有時間成長,也是枉然。至於慕容垂,他才是比拓跋珪更可怕敵手。

  在謝瑍的思索中,夜色不知不覺地降臨了。

  “兄長,好痛……”謝瓊的叫聲,將謝瑍從沉思中喚醒。

  “瓊弟,莫動。”謝瑍起身,愛憐的看著明媚的小帥哥變成的醜八怪,水泡遍身,大部開始轉為皰疹了。

  “兄長已派人去找杜仙長,最遲兩三天就該到了。你一定要堅持住。”謝瑍第一次將杜昺的消息透露出來。既然現在薑孝還沒回來,如無意外,那就是杜昺來了,所以歸期延長。如果薑孝自己的話,十日以內必能趕回。今天已經是第十一天了。

  “兄長,是真的嗎?杜仙長會來嗎?”謝瓊驚喜地問道。

  “一定會來的,相信兄長。你一定要堅持住。可不要丟了我們謝家男子漢的臉麵。”謝瑍笑著安慰道。

  “嗯。”謝瓊滿臉水泡答應著的樣子,讓謝瑍心裏一陣憐惜。突然看到謝瓊臉有些變樣,才注意到這小子剛才答應時攥拳,加重了疼痛。

  看到謝瓊此時的樣子,謝瑍竟然湧上一種輕鬆來:瓊弟定會挺過過去的。

  丙戌正月初二,幽州。

  謝瑍守在謝瓊的屋子裏,一麵思索,一麵徒手畫著地圖。

  這些天派出去的人,不斷地將各地的圖形送回州衙,謝瑍一直在複全著幽州及四周的地形。

  州衙後堂的大廳內,謝瑍命人製作的沙盤,也已初具規模。

  春天來了,一切都該早作準備了。

  “大少爺,薑孝回來了。”謝祥門外稟道。

  “哦?”謝瑍眉毛一挑,“好,總算來了,隨我去接。”

  謝瑍出了門就要上馬,謝祥道:“大少爺,薑孝已回府了,正在前堂候著。”

  “請他們至書房敘話,你去收拾一下書房。我去接他們。”謝瑍說著一溜風往前堂而去。

  來到前堂,就見一位道長身長玉立。看年紀大約四十多歲,須眉黝黑,麵色紅潤。一身青藍色的道袍,手持拂塵,肩搭藥箱,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樣子。

  “謝瑍謝子明見過杜道長。”謝瑍並不怠慢,搶先一步上前躬身施禮。

  “方外之人見過將軍。”杜昺打個稽首道。

  “有勞道長千裏奔波,子明感佩。此處不是說話之地,且請道長書房敘話。”謝瑍說著,以手延請。

  “將軍請。”杜昺在一直在觀察謝瑍,越看越看不明白。

  “道長請跟我來。”謝瑍說著,領先半步頭前帶路。謝瑍此刻的感覺實在靈敏,杜昺的注視,他感受的非常清楚。看來又一個鄭密父親一樣的人物,會看相的。

  從前堂至書房,穿過中院,到後院,不過一百多米,謝瑍清晰的感受到了杜昺由驚疑,到訝異,再到震驚的過程。謝瑍心想,這些古人真正厲害,很多東西根本無法隱藏,給人一眼看穿,實在不爽。

  杜昺的吃驚更多,他幾年前見過謝瑍,是否聰慧不說,那時不過是一個身體健壯的毛頭小子。眼前之人官威隱隱不露,神態從容淡雅,這倒也罷了,出奇的是他竟然看不透對方的功底。杜昺幼習道術,雖未入先天,但應不弱於薑常侍。而且他和薑常侍那種人不一樣,煉丹、醫藥、道家功夫,一應在身,自然有其妙處。

  書房內,一直不曾斷火,所以進得房來,頓覺一暖。

  謝祥早就備好茶水等一應物品,薑孝送二人進了門,立在門外。

  兩個人進了屋,謝瑍即道:“道長請上座。”

  杜昺也不客氣,坐下,端起眼前的杯子,輕輕吮了一口。

  “好茶。”杜昺讚道。

  “道長謬讚。”謝瑍抱拳道。

  “將軍可還曾記得貧道?”杜昺道。

  謝瑍的心中蕩起了衝天巨浪,天,原來他認識謝瑍,好在那個謝瑍也未必記得他,隻好我也不認識了。

  “子明愚昧,並不記得與道長相識。”謝瑍抱拳秉首道。

  杜昺搖搖頭道:“那時將軍還未開宿慧之門,自然不會記得。既然讓貧道來看病,那就先看病吧,你我有時間相談。”

  “多謝道長。”謝瑍道:“正所願也,不敢請耳。道長請隨我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