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收降兵廣達初臨陣,入信都燕王走幽遼(上)
作者:淡淡如菊      更新:2020-12-14 04:24      字數:5855
  謝瑍坐在帥案前,暗思著慕容垂的話。

  慕容垂顯然並不買東晉的帳,但言辭之中又有投靠之意。謝瑍其實並不想放慕容垂離開,慕容垂這樣的梟雄,一旦得勢,必成躍龍門之鯉。謝瑍的真正意圖是讓慕容垂對付西北方的拓跋珪。

  如無意外,明年年初,拓跋珪就會在牛川大會諸部,遂稱代王,尋月即稱魏王,這就是曆史上的北魏王朝。嚴格的說,拓跋珪開始是一個不錯的皇帝。即位後興農利民,讓子民休養生息。知道後來服寒食散日多,暴虐無常,遂遽死。

  對付拓跋珪,慕容垂無疑是最好的人選。一是慕容垂在鮮卑一族中威望甚高,二是慕容垂絕對是打仗的好手,三是後燕相比拓跋珪剛立國來說強大很多。慕容垂死後,他的兒子慕容寶太渣,拓跋珪才得以滅掉後燕,問鼎中原。而且慕容垂和拓跋珪還有甥舅之誼。

  如何說服慕容垂歸順自己,如何震懾之不再反複,如何讓他為自己平定北方出全力,這是謝瑍正在考慮的問題。他不知道因為今日一戰和自己的言語,已然讓慕容垂的心境發生了翻天地覆之變化。但他斷定慕容垂絕非好相與之人,必須認真對待,否則後十餘年北方定動亂不止。其實還是謝瑍來自後世,對各民族一統覺得很自然,而且他不願大開殺戒。雖然像慕容垂這樣的人,殺了可以絕後患,但他不知道慕容垂死了,會引起什麽樣的後遺症。說到底,還是不夠殺伐果斷。

  謝瑍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得有些太遠,反正現在慕容垂跟在自己身邊。慢慢來吧。想到此,他讓趙印,桓玄、馬能和太史庸來帥帳。

  “諸位,明日慕容垂的五萬步軍就能到達鄴城。大家商量一下如何將他們收為我用。”謝瑍道。幾個人在這次守城戰鬥中,俱立戰功,已然上報謝玄,這時候自是蠻有勁頭的。

  “將軍,請予我五千新軍,定殺他們個心服口服。”桓玄即刻請戰。

  “將軍,五萬兵馬打散易,全殲難,收服更難。”趙印道:“有慕容垂在手,受降他們應該不難。”

  “嗯。”謝瑍點點頭,看向馬能道:“馬兄以為如何?”

  “啟稟將軍,敵人遠道而來,吾有以逸待勞之勢。可效前日之法派出騎兵作為為伏兵,而城內以步軍守城,內外夾擊勝之不難。”

  “廣達兄呢,有何高見?”謝瑍看向太史庸。

  “將軍,我覺得還是利用慕容垂受降比較好,既可以減少傷亡,又可以獲得俘虜。”太史庸道:“大少爺既然叫我們來,自然是有了計較,我聽大少爺吩咐。”

  謝瑍一笑,看了看幾個人,說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這仗必須得打,隻有打服他們,他們才能真服。”看著幾個人點頭同意,謝瑍接著說道:“我有個想法,敵人自北方而來,我們就獨留北麵讓他們入甕。而我軍借用慕容垂的兵營,打著慕容垂的旗號,將兵馬駐紮城外東北西北兩麵,再派騎兵出二十裏外監視他們,他們進了包圍圈就從後麵進行封口。我帶著慕容垂就在慕容垂原來的地方紮營等待敵至。”謝瑍停了一下又說道:“如果敵將求戰,廣達兄就出戰,記著要速戰速決,但不要死的。之後,派出新軍三千人,與他們對戰,將他們打服。如果他們敢跑,你們就開始包抄。如何?”

  “此計大妙,隻是大少爺不要孤身犯險就好。”太史庸道。

  “你能打得過我還是慕容垂能打得過我?再說了,薑孝他們還跟著呢,你怕啥。”謝瑍笑道。

  “我等遵將軍之命,請下令吧。”幾個人起身拱手施禮。

  “好!我命令,桓玄率兵一萬守東方,馬能率兵一萬守西方,趙印率騎兵五千自後包抄。太史庸你率五千新軍跟我出戰。”謝瑍命令道。

  “諾!”死個人即刻領命而去。

  謝瑍回到內宅,已是黃昏。吃罷晚飯,謝瑍和謝瓊、檀道濟談笑一會兒,就命他們早點休息。

  謝瑍來到書房,繼續寫三字經。前些日子已經寫了不少,想今日寫完。因為原來三字經的故事,很多現在都沒發生,所以謝瑍邊刪改邊寫,有些不太順暢。一個小時後,謝瑍終於完成了這份異時空的《三字經》,全文如下(不占用字數):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謝先祖,有義方,六兄弟,俱名揚。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為人子,方少時,親師友,習禮儀。香九齡,能溫席,孝於親,所當執。融四歲,能讓梨,弟於長,宜先知。

  首孝悌,次見聞,知某數,識某文。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綱者,君臣義,父子親,夫婦順。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時,運不窮。曰南北,曰西東,此四方,應乎中。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數。十幹者,甲至癸。十二支,子至亥。

  曰黃道,日所躔。曰赤道,當中權。赤道下,溫暖極。我中國,在東北。曰江河,曰淮濟。此四瀆,水之紀。曰岱華,嵩恒衡。此五嶽,山之名。曰士農,曰工商。此四民,國之良。曰仁義,禮智信,此五常,不容紊。

  地所生,有草木。此植物,遍水陸。有蟲魚,有鳥獸。此動物,能飛走。稻粱菽,麥黍稷。此六穀,人所食。馬牛羊,雞犬豕。此六畜,人所飼。

  曰喜怒,曰哀懼,愛惡欲,七情具。青赤黃,及白黑,此五色,目所識。酸苦甘,及辛鹹,此五味,口所含。膻焦香,及腥朽,此五臭,鼻所嗅。匏土革,木石金,絲與竹,乃八音。曰平上,曰去入,此四聲,宜調協。

  高曾祖,父而身,身而子,子而孫。自子孫,至玄曾,乃九族,人之倫。父子恩,夫婦從,兄則友,弟則恭;長幼序,友與朋,君則敬,臣則忠。此十義,人所同,當順敘,勿違背。斬齊衰,大小幼。至緦麻,五服終。

  禮樂射,禦書數,古六藝,今不具。唯書學,人共遵,既識字,講說文。有古文,大小篆,隸真草,不可亂。若廣學,懼其繁,但略說,能知源。凡訓蒙,須講究,詳訓詁,明句讀。為學者,必有初,小學終,至四書。

  論語者,二十篇,群弟子,記善言。孟子者,七篇止,講道德,說仁義。作中庸,子思筆,中不偏,庸不易。作大學,乃曾子,自修齊,至平治。孝經通,四書熟,如六經,始可讀。

  詩書易,禮春秋,號六經,當講究。有連山,有歸藏,有周易,三易詳。有典謨,有訓誥,有誓命,書之奧。我周公,作周禮,著六官,存治體。大小戴,注禮記,述聖言,禮樂備。曰國風,曰雅頌,號四詩,當諷詠。詩既亡,春秋作,寓褒貶,別善惡。三傳者,有公羊,有左氏,有穀梁。

  經既明,方讀子,撮其要,記其事。五子者,有荀揚,文中子,及老莊。經子通,讀諸史,考世係,知終始。自羲農,至黃帝,號三皇,居上世。唐有虞,號二帝,相揖遜,稱盛世。夏有禹,商有湯,周文武,稱三王。

  夏傳子,家天下,四百載,遷夏社。湯伐夏,國號商,六百載,至紂亡。周武王,始誅紂,八百載,最長久。周轍東,王綱墜,逞幹戈,尚遊說。始春秋,終戰國,五霸強,七雄出。

  蠃秦氏,始兼並,傳二世,楚漢爭。高祖興,漢業建,至孝平,王莽篡。光武興,為東漢,四百年,終於獻。魏蜀吳,爭漢鼎,號三國,迄於晉。奉至孝,律泰始,永嘉渡,胡亂華。我曹輩,當努力,平強虜,為複國。

  史雖繁,讀有次。史記一,漢書二,三國誌,後有續。此三史,最精致。先三史,兼證經。參別傳,約而精。古今史,全在茲。載治亂,知興衰。讀史者,考實錄,通古今,若親目。

  口而誦,心而惟,朝於斯,夕於斯。昔仲尼,師項橐,古聖賢,尚勤學。王中令,勤習書,彼既仕,學且勤。彼蒲編,削竹簡,彼無書,且知勉。

  韓非子,法天下。作孤憤,五蠹言。孫武子,號長卿。稱兵祖,十三篇。子墨子,尚兼愛。倡節用,兼尚賢。公輸子,號魯班。木之祖,失泰山。子聞韶,肉無味。韓娥歌,繞日三。昔扁鵲,號越人。精醫道,著望聞。

  屈原賦,本風人。建鄒枚,暨卿雲。漢賈董,及許鄭。皆經師,能述聖。蔡邕書,鍾繇傳。至兩晉,有羲獻。洛陽紙,左思貴。陸如海,潘似江。

  頭懸梁,錐刺股,彼不教,自勤苦。如囊螢,如映雪,家雖貧,學不輟。如負薪,如掛角,身雖勞,猶苦卓。謝太傅,年四十,始登墀,匡社稷。彼既老,猶未遲,爾小生,宜早思。若荀卿,年五十。遊稷下,習儒業。彼既成,眾稱異,爾小生,宜立誌。

  秦甘羅,說趙王。王浚衝,能辨李。彼穎悟,人稱奇。爾幼學,當效之。蔡文姬,能辨琴,謝道韞,能詠吟。彼女子,且聰敏,爾男子,當自警。謝仁祖,方七歲,悲兄逝,辨顏回。彼雖幼,舉神異,爾幼學,勉而致。有為者,亦若是。

  犬守夜,雞司晨,苟不學,曷為人?蠶吐絲,蜂釀蜜,人不學,不如物。幼習業,壯致身。上匡國,下澤民。揚名聲,顯父母,光於前,裕於後。

  人有時,學無涯。欲成事,先做人。學貴恒,當踐習。踐思慮,莫怠遲。日有得,為民黎。讀詩書,知禮儀。學稼穡,識農時。興百工,器械利。通商渠,民受益。廣醫藥,能治病,肉白骨,去生死。人為善,福所附。人為惡,禍所依。不成人,惟歎息。

  興亡事,不避禍。位雖卑,且憂國。縱匹夫,亦有責。

  人遺子,金滿籯,我教子,惟一經。

  勤有功,嬉無益,戒之哉,宜勉力。

  謝瑍看著自己修刪增減過的《三字經》,又一本啟蒙讀物完成了。

  謝瑍離世後,人們為了銘記他的功績,增三字經如下:

  康樂詩,謝公詞,真行草,書自體。

  尚忠勇,演形意,自然道,傳太極。

  農工商,漁牧林,國有法,成經濟。

  文武並,德為先,社稷安,康樂天。

  這些就不是謝瑍所能知道的事了。

  謝瑍心情很好,收拾紙筆,回內宅休息。

  轉眼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個多月了。這兩個多月可謂多事之秋,也算是精彩紛呈。這是第一次和妻子同塌而眠。以前呢,妻子生產未逾滿月,不能同房。如今總算熬到頭了。

  臥房之內,紅燭高照。俗話說得好,月下美人,燈下寶玉。那是越看越美。少年夫妻,久別重逢,這房中的事,屋裏的情,自不必細說。

  太元十年九月二十九日,晴。

  謝瑍在晨曦裏,麵對著初升的太陽,緩緩收功。謝瓊和檀道濟也跟著停下來。其實他倆早就累了,好在太極之法有尚意不尚力之練法,一個時辰,對這兩個小子還是有點長了。好再謝瓊練了這些日子,已經頗有感覺了。謝瑍自己都臉紅,人家練了不到兩個月,趕上自己三年的功夫了。

  看檀道濟有些不得要領,乃師範道:“太極之法,夫初練者,宜端正以立根基。忌粗浮不屬,眼手腳不合,此謂盲練也。尤忌身不活,手腳不隨,即用猛力以奪而顯力,此癡練耳。須平心靜氣,注目凝神,輕搖以鬆其肩,柔隨以活其身,徐行以穩其步。肩鬆身活步穩,然後鎮頭領氣,以衛其力,力順則氣自通,氣通則力自重。如是,練而習之,以期純熟,則手眼步一致,心神氣相通,自能臻自然而然之妙境矣。”檀道濟凝神領會,秉首相謝。謝瓊旁觀,收益更大。

  謝瑍進了帥帳,擂鼓聚將,讓眾將各自堅守,才差人相請慕容垂。

  慕容垂帶著手下將官來到帥帳,彼此見禮。

  “不知少將軍喚某前來,有何指教?”慕容垂開門見山道。

  “燕王閣下,昨日子明所說之事,您心下如何?”謝瑍道。

  “敗軍之將,焉敢言勇。請少將軍吩咐。”慕容垂淡然道。

  “燕王閣下,何出此言。吾知閣下必不心服,貴軍五萬步軍將至,今日特請閣下城頭觀戰。看你我將士相搏,方知何為勇也。”謝瑍微笑道,“子明之意,想必閣下明白。”

  “少將軍欲顯勇武,道明自願領教。”慕容垂道。

  “可見燕王心不服也。”謝瑍笑道:“子明之意欲燕王知曉,我軍勝之必然,惟時不同耳。”

  申時,燕軍至。

  站在城頭,望著浩浩蕩蕩的大軍,慕容垂心中還是有些期許。

  領軍大將慕容德也是久經沙場,依地勢安營紮寨,來到城前。遠遠看到慕容垂等站立城頭,忙來相見施禮。謝瑍微微一笑道:“請燕王仔細觀瞧,廣達兄,隨本將迎戰。”說罷,對慕容垂抱拳而別。

  謝瑍和太史庸率廣陵新軍五千人出城迎戰。

  慕容德策馬來到陣前,厲聲喝問:“對麵何人?”

  謝瑍微笑道:“玄明將軍,本將謝瑍謝子明,特來討教。”

  “我燕王為何在城內?”慕容德感到不對勁。

  “燕王與本將會獵,情投意合,現正於鄴城做客。聞將軍北來,特來相邀。”謝瑍說的風輕雲淡,言外之意卻是要慕容德投降。

  “無知小兒,不知用何詭計,賺我燕王兄。看我擒你。”慕容德縱馬來戰。

  太史庸舞動雙戟迎戰,按照謝瑍商定的速戰速決的戰術,充分發揮其力大戟沉,年青力壯的優勢。左手單戟向左後摟開慕容德之大刀,右手單戟砸向慕容德的馬頭。慕容德趕緊撥馬閃避,這時二馬錯蹬,太史庸馬向前衝,掄圓了雙戟砸向慕容德的後背。慕容德來不及躲閃,隻好伏馬背刀格擋,就聽“duang”的一聲,正中刀身。太史庸本來就力大無窮,慕容德受了此擊,在馬上搖晃幾下,噴出一口鮮血來,大刀掉在地上。太史庸調轉馬頭,衝向慕容德,慕容德隻好忍著傷痛,拔出腰間短刀相迎。兩人兵器一碰,短刀就飛了。太史庸的另一支單戟抵在慕容德的前胸,說道:“下馬!”慕容德步了慕容垂的後塵。

  晉軍上來兵士將慕容德押回,燕軍頓時鼓噪不已,又一名將官出馬。這位竟然是後來自立的慕容詳,可見鮮卑內部是多麽混亂,一旦有所維持,即想為王。這個慕容詳可不是要單挑,而是組織大軍掩殺。

  謝瑍將手中長矛在空中一揮,新軍即可變陣,等燕軍衝上來,立刻展開陣勢分割圍殲。因為城門外地方不大,要是能放開五萬人馬齊進,那謝瑍總有勇力和陣法,也無法抵擋。

  不一會兒,首先上來的三千兵馬就偃旗息鼓,被押進城內。慕容詳看不清楚,慕容垂在城頭看得明白,這樣下去,不用多久,必為晉軍所破。慕容垂剛要說什麽,就見慕容詳大喊道:“燕王,此戰不易,我即刻回信都搬兵。”說罷,竟要率軍撤退。謝瑍心道,這樣的家夥真是見風使舵之輩,哪有那麽容易走。

  “擂鼓!”謝瑍喊道。城頭上的戰鼓響起來,城內四門打開,成千上萬的兵士衝向城外。慕容詳剛回頭跑了沒多遠,就聽到對麵一陣陣的喊殺聲,東西兩方,兵戈如林,旌旗蔽日,對麵的騎兵像旋風一樣刮過來。就聽四麵是“投降不殺!”的喊聲,很多兵士直接棄械投降。

  慕容垂歎息一聲道:“謝子明故伎重演,效果還是如此之好。”

  慕容楷道:“叔父,慕容詳非良將賢才,不可用之。”

  慕容垂微微點頭,沉聲道:“我意已決,隻降謝瑍,不歸晉廷。”

  “叔父,想我燕國為秦所滅,此仇不報,於心不安。”慕容楷垂首道。

  “跟隨謝瑍未必就不能複仇。我跟謝瑍,你們隨意吧。願留即留,不願留的,我會求謝子明放你們走。”慕容垂歎道:“我看明白了,謝子明說的對,不管如何,打起仗來,死的還是我族人。”

  “諾!”眾人齊道。

  看著混亂的戰場,總算是領略了什麽是精兵強將,什麽叫兵敗如山倒。慕容詳被趙印活捉,其餘將官均繳械投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