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謝子明京口尋三傑，劉德輿街頭抵四手（2）

  “京口真乃人傑地靈所在，雄才何其多也。”謝瑍歎道。

  “謝大人才名彪炳，世所始知，某未見有逾之者。”檀韶讚道。

  不說謝瑍等人循檀家而去，卻說劉道規腳下生風，怕見了兄長再回家見母親無法一同回見謝瑍，乃徑自先回家中拜見母親。蕭氏見到劉道規，自是大喜過望。瞅見兒子健壯孔武，滿臉興奮之色，乃問何事。劉道規將謝瑍親蒞京口尋訪寒門檀氏一事說完，蕭氏暗暗點頭，囑咐兒子好好跟著郡守大人。劉道規忙應著，稟告母親還要去邀兄長見謝大人，蕭氏也不挽留，送兒子出門，倚門而望良久方回。

  劉道規熟門熟路到了軍營之中，見了劉裕，劉裕喊了張虎，三人騎馬前往檀家。行至一個路口，見前邊有兩人正在路邊小憩，三人遂下馬相問。

  其中一個少年約十二三歲，起身打量著三人，以手指道：“非戰之時，街頭馳馬，有驚擾黎民之嫌，必非良善。”

  見此童子出言相斥，劉裕蹙眉，劉道規欲上前理論。張虎忙攔住劉道規，擋在劉氏兄弟身前拱手道，“這位小哥有譖了。我等著急趕路尋人，得罪之處尚請見諒。”

  童子微微頷首道：“你倒是見機之人，不知所尋何人，以致如此張惶？”

  “家少爺來此訪賢，我等追之未見，還請相告。”張虎道。

  “某家居此地，未見外人。請去別處尋吧。”童子淡然道。

  “你這阿奴，如此無禮。”劉道規見這童子如此大樣，怒道。劉裕斜眼看看一旁未開言的年輕人，拉開劉道規，來到身前。挽挽袖子，拳頭攥得格吧格吧響。那童子見了笑道，“足下欲相搏乎？某何懼哉？”

  這時候，一旁的年輕人才開口道，“還不住口？”

  童子退後一步，抱拳道，“兄長息怒。”

  “舍弟幼稚魯莽，得罪各位，某賠禮了。”說罷躬身施禮。

  “哼，如此年紀，不知高下，真失家教也。”劉裕乜斜道。

  “閣下何出此言，舍弟得罪，某已致歉，何辱我先人也。”年輕人正色道。

  “士可殺不可辱。”童子喊道，“某願與之鬥。”

  “汝二人一起上吧。”劉裕笑道，“自得大少爺傳授，未曾施展，今日正好試試手。”剛要上前的劉道規，急忙止住身形，想看看兄長的身手。

  “且慢。”張虎急忙上前勸阻道，“德輿兄，正事要緊，切莫生事。”

  “無妨。”劉裕笑道，“我不會下死手的。”

  二人見劉裕如此小瞧，遂相攻而上。劉裕本就勇武，又得謝瑍傳授，日夜苦練，今有機會一試身手，喜不自勝。三人戰在一起，開始還好，都有留手之意。戰酣，皆盡所能，呼喝發力之聲不斷。劉裕雖勇，但這兄弟二人亦俱非庸手，急切之間竟贏不得。

  不說劉裕街頭相鬥，且說謝瑍跟著檀韶，緩緩而行，一邊走一邊和謝瑍介紹著京口古城的所見。

  “謝大人，過了前麵的街口，再轉個彎就到了。”檀韶說道。

  “嗯。”謝瑍答應道，“令孫兄，前麵似有人打鬥之聲。”

  “不好，快走。可能是我家小弟又惹事了。”檀韶道，“我這個幼弟，什麽都好，就是看不慣仗勢之人。不知今日又是誰招上了。”

  轉過路口，就見三匹馬在一邊，一旁相看的兩人都在喊停，可三人鬥在一起，誰也不聽。謝瑍自是看得清楚，正是劉裕力鬥二人。看那二人功夫相當不錯，特別是那個童子，招式讓人防不勝防，劉裕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

  謝瑍看看檀韶道，“令孫兄可有化解之法？”檀韶搖搖頭，“除非有人以武力震懾，否則，不分輸贏不會停手。”謝瑍笑道，“我來吧。”

  謝瑍說完，疾步向三人而去。檀韶覺得謝瑍走得並不快，可一眨眼謝瑍已經離開十數米開外。心下大驚，方知這位溫文儒雅的郡守，竟是一位含而不露的高手。檀韶心生好奇，注目觀瞧。

  張虎和劉道規見謝瑍來到，剛要上前行禮，就覺得身前一股柔和的力擋住了自己。謝瑍輕舒猿臂，一手粘住劉裕的拳迎向年輕人，一手托住童子的腳跟。運太極之螺旋纏繞，引進落空之法，三人俱進退不得。謝瑍笑道，“可停戰否？”三人俱已疲累，哪有不應，趕忙點頭。謝瑍合力輕發，三人各自退出兩米，卻穩穩站住。

  劉裕見到謝瑍急忙上前施禮，“見過大少爺。”

  這兄弟二人，先向謝瑍施禮道謝，方才向檀韶見禮。

  檀韶麵色如霜，剛要發作。謝瑍已經開口：“大水衝了龍王廟啊。”謝瑍笑道，“如何自家弟兄相鬥起來。”

  “實是末將一時手癢，故意相激。”劉裕上前拜倒，“請大少爺責罰。”

  三人敗在謝瑍之手。這小童子根本就沒在乎。可聽到劉裕的話，頓時麵色通紅。謝瑍明白，檀道濟是覺得自己中計而慚愧。想想檀道濟也算一代軍神，有此一失，與將來而言或是好事。

  “哈哈哈，德輿兄還是如此不羈。”謝瑍笑道，“我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檀韶，字令孫；這兩位我想就是令孫兄的兩位弟弟了吧。”謝瑍手指分別指向二人道：“仲弟檀袛，季弟道濟。仆可說對？”

  “謝大人明鑒。”檀韶拱手說罷，向兩位弟弟道。“還不過來見過郡守大人。”

  “莫要多禮。”謝瑍說著來到檀道濟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道，“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有今日之戰，我相信，賢弟日後必成一代名將也。”

  “多謝大人抬愛。”檀道濟恢複了以往的從容，拱手施禮道。

  謝瑍點點頭，目向檀氏兄弟道：“令孫兄，這位是北府劉裕，字德輿，京口人氏，乃是劉道規的兄長。這位是張虎，字若風。都在北府兵營任職。你們多多親近。”說著，謝瑍向張虎目示，張虎會意點點頭。

  眾人見禮已畢，檀韶方道，“此處不是講話之處，請至寒舍一敘。”

  檀袛和檀道濟收拾一旁的漁具，跟隨在後一起往檀家前行。張虎和劉道規則策馬去坊市買應用之物不提。

  檀韶等進了家門，檀夫人聽到動靜，迎出房來。見有許多客人，麵現驚 愕之色。謝瑍見這婦人約有四十一二歲，麵容姣好，雖曆經風霜，但風韻尚存。檀家比之劉裕家更簡陋，家中兄弟姊妹五人，加上母親。檀道濟兄弟三人，還有兩個姐姐，家境自然不豐。長姐二十二歲，已婚，嫁了一個小吏；長兄檀韶剛二十歲，次兄檀袛才十七歲，另一個姐姐剛剛及笄；檀道濟最小，才十一歲。謝瑍看著這儉貧之家，心裏唏噓不已，權貴奢華無度，寒門家無餘糧，如此下去，國家如何不亡？

  謝瑍看到檀夫人麵色變化就知道平素家中當少有人來，為免尷尬，謝瑍率先抱拳躬身施禮道，“晚輩謝瑍謝子明見過夫人，子明有禮。”劉裕等人，見謝瑍施禮，自不敢怠慢，一起躬身施禮道，“晚輩見過夫人。”

  檀夫人眼見齊刷刷的施禮人俱是年輕之輩，但個個神采斐然，知非尋常之輩，急忙屈膝還禮道，“民婦見過諸位高賢，家中簡陋，尚請海涵。請各位稍坐，民婦為各位備茶以待。”

  “多謝夫人，子明與諸兄弟，冒昧造訪，叨擾之處，尚希莫怪。”謝瑍再次行禮。

  “見過母親。”檀韶三人這時方才上前跪倒行禮。檀韶兄弟對謝瑍所為甚是感激，以郡守之尊，先禮平民，可謂是給足了麵子。如果他們知道謝瑍曾經下拜過蕭氏夫人的話，那就不以為怪了。

  “我兒，有客造訪，不早回相告，反逶迤緩緩，為母謬大矣。”檀夫人對三兄弟緩緩言道。可越是緩慢，三人才更覺得壓力山大。

  謝瑍見狀，忙秉首道：“啟稟夫人，在下與令郎江船之上萍水相逢，不請自來，如夫人怪罪令郎，是瑍亦有罪焉。”

  “郎君言重了。”檀夫人道，“犬子不成器，郎君莫笑。”

  “夫人何出此言？”謝瑍道，“子明聞檀氏昆仲，皆有識之士，方冒昧來訪，還請夫人莫要怪罪令郎了。”

  “看郎君及眾客人臉麵，饒過爾等。”檀夫人道，“民婦去收拾茶水膳食，諸位請到客房稍坐。”說完檀夫人走了。

  “多謝大人求情。”檀韶趕緊對謝瑍施禮，“家母不知大人身份，請大人切勿怪罪。”

  “令孫兄何出此言？”謝瑍道，“既與汝等相稱兄弟，仆即夫人晚輩，何罪之有？”謝瑍其實還是有些失落，為什麽呢？因為檀道濟太小了。這可不是他心中的檀道濟啊。但謝瑍並無異色，如此培養起來，也算是名將養成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