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瀾搖頭苦笑，“沒想到啊沒想到，羅雨歆，你還真是深藏不露，不過我很好奇，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呢？”

  “依依和龍姨都再三提醒過我，你不是什麽好人。你知道的，這種提醒即使一開始讓人覺得很荒謬，可長時間下來是會形成心理暗示的，那時候我就開始留意了。不過你也確實陪了我很久，我對你的信任還是主導了我的理智，真正懷疑到你身上，是傅熠辰庭審結束後的那幾天。我又感到了和從前一樣的不適，或者說，是再一次毒發了。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有沒有所謂解藥，但我覺得源頭一定在你身上。”

  “我就不應該讓喬依依接近你。”宋瀾咬牙切齒地看向喬依依，眼裏滿是憤恨。

  “之後我想到公司出過的藥物過敏事件，意識到你那個一手做起來的公司，可能並不幹淨。我花了一大筆錢請了黑客，黑進公司的財務係統，調出了一年內的賬目，果然離譜得令人心驚。可電子版作為證據風險太大，又沒人敢冒險替我將這樣一份涉及商業機密的文件打印出來，我隻能不斷加錢，但對方雖然答應了，為了保險他隻願意在最後的期限，也就是傅熠辰宣判那天交出來，而且商業機密不能轉手，必須由我親自去取。”

  “所以你那天才問我是幾點的航班！”宋瀾理清了思路，滿臉震驚地望著羅雨歆，突然大笑起來，笑過之後麵目猙獰地瞪著她，惡狠狠地道：“羅雨歆，你居然這麽利用我對你的感情！我詛咒你一輩子都不能康複！”

  羅雨歆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咬牙切齒地道：“宋瀾，你就是個變態！人渣！我現在無比慶幸自己從一開始對你就沒動過真感情，我當時還疑惑，那種模糊不清的感情到底是什麽，現在我明白了，那就是對你這個毫無人性的變態的同情和憐憫，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羅雨歆，你等著！我有朝一日出來，一定饒不了你！”宋瀾被民警拖拽著離開時，還在惡狠狠地跟她叫囂。

  “雨歆，你這也夠忍辱負重的。”寧峰許久才從這突然的轉折中回過神來，忍不住感歎道。

  “雨歆，原來我誤會你了。我一直以為你沒聽進去我的話，成天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跟你說話，對不起啊。”喬依依心疼又愧疚地抱住了她。

  羅雨歆精疲力盡地靠在她的肩膀上，腦子裏不停閃過停屍間的畫麵，淚水不自覺滑落。她難道還能開心得起來嗎？那個最愛她的人，已經永遠停留在那個冷冰冰的地方了。

  都怪她醒悟得太晚。

  ……

  幾天後蘇傲找到了羅雨歆，開門見山地說：“羅小姐，傅熠辰之前轉讓股份的時候有補充協議，留了百分之五給你。”他從公文包裏抽出協議放在桌麵上。

  “我不要了，你自己留著吧。”羅雨歆盤腿坐在沙發上，地上放了一堆空酒瓶子。她視線有些失焦，看不出在盯著哪個地方，給人一種她並沒認真聽著的感覺。

  蘇傲白撿了個大便宜，一連幾天心情都十分不錯。對於傅熠辰的最後要求，他耐心十足並保證完成。於是語氣更加和緩地對羅雨歆解釋道：“羅小姐，這可以說是傅先生的……遺願。他不舍公司完全落入我一個外人手中，也擔心你萬一有什麽不測，這些股份可以讓你傍身。你已經錯過他那麽久了，連他這一點兒最後的善意也要拒絕嗎？”

  羅雨歆有些茫然地轉頭，眼中卻漸漸恢複了光彩，“他、他真的這麽說的？”

  “嗯，不然我真連這百分之五都不想讓給別人。”蘇傲認真地回答。

  羅雨歆一下子紅了眼角，仰頭靠在沙發上，將淚水逼了回去，哽咽道：“他怎麽這樣啊，他對我這麽好，是想讓我一輩子都活在愧疚中嗎？”

  蘇傲沒再說話，隻靜靜地坐在一旁。

  羅雨歆很快平複好情緒，一點頭一滴淚卻直接砸到了紙上，她扯出一抹笑，輕聲道：“那就麻煩蘇總，盡快安排我上班了。”

  她答應了，因為她要幫傅熠辰守好公司，也算是對他有個交代。

  四年後……

  “羅總，早上好。”剛入職的小姑娘對著迎麵走來的一個女人恭敬地鞠躬問好。

  女人一身簡潔幹練的職業服，步履生風地從她身邊掠過，擦肩時麵無表情地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天呐，感覺她好可怕。”小姑娘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對迎麵走來的同伴感歎。

  “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女閻羅’，能不可怕嗎？”同伴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過她是用能力說話的，嚴師出高徒，相信她能帶領咱們走向更美好的未來吧。”

  羅雨歆撩了把長發，目光凜凜地掃視了一眼各司其職的員工們，徑直向副總裁辦公室走去。

  有人先她一步把門推開，恭敬地將她請了進去。

  “羅總，早上好，希望您能度過美好的一天。”白澤將門帶上，笑得一臉諂媚。

  “白澤，你要是都閑到能特意趕過來給我開門的地步，我看這工作你也別幹了。”羅雨歆抬眸淡淡地道。

  “那哪兒行啊，我是您的助理，要替老、替員工們照顧好您，不然以您這加班不要命的性子，萬一哪天再折在工作崗位上呢。”

  “你能不能盼我點兒好？”羅雨歆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朝門口抬了抬下巴，“趕緊忙你的事去。”

  “好嘞，那老板您有什麽事隨時叫我。”白澤帶上門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上，他深吸了口氣，看著羅雨歆辦公室的方向，露出一抹微笑。

  老大已經離開四年了，可他還覺得不真實。本來蘇傲公布傅熠辰的協議時，他是無法接受的，甚至已經寫好了辭職信。可到蘇傲辦公室門口時，他還是猶豫了。

  不管怎麽說，他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公司完全由一個外人操控。更何況，雖然老大不在了，但羅雨歆來了啊。他必須替老大照顧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