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有紅顏禍水的傳說，此在慶國尤為忌憚。再加之太後在病危之跡，甚至有性命之憂時，又鬧這一出...

  我低著頭，心裏也沒什麽底。

  但他有本事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真的下令殺了我！

  我低著目光，眼底暗藏著翻湧的情緒，十指收緊。

  我不知道我那時候是什麽眼神，但是我知道，這樣的眼神不該叫人瞧見。

  下頭一雙雙眼睛虎視眈眈，那些年輕的公子哥們望著我的方向，再看向皇上。

  文武百官總會老去，他們的子嗣終將繼承他們父母的位子。對於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他們是什麽性子。我若就這麽死了，他們絕不會忍下這口惡氣。

  到時候，群起而攻之...他就會嚐到後果，他就會明白，什麽叫做玉石俱焚...

  我暗自遞了個動作。旁人不懂，可是衛瀾衣一定會明白。

  我是真怕他衝動，像以前一樣突然發難。

  皇上最終並沒有下令斬殺我，卻做下決定，立下聖旨，讓我遠嫁異國他鄉，賜婚人選，是位居封地，當著閑散王爺的二皇子，祁王。

  我知道他是為了保下我，選了一個絕對穩妥的人選。或許，心底還是對我存在那麽一點惻隱之心。

  他下了聖旨，直接抬步離開，往壽康宮的方向。

  我臉色發白，腦海中浮現出那張麵孔。二皇子...

  我發覺，我竟已記不清他的模樣。隻記得莫名籠罩在他身上陰森森的氣息，還有那他在皇城中猶如過街老鼠的處境。

  不！皇上分明是將我往絕路上逼，讓我嫁給那樣一個男人！好生歹毒的心思！

  誰也不曾想，曾經那個被我所看不起的男人，有朝一日竟會成為我的夫君！

  臉色一寸寸發白，體溫一點點變冷。

  這還不如一劍殺了我！也好過日後這樣的羞辱，我的一生就成了笑話！

  若是可以，我多想就這樣起身，直接不顧任何人地灑脫離席。至少這樣，或許還能挽回我一些為數不多的顏麵。

  可我看著父親，看著擔憂的母親。

  我知道，我不能。

  假如到了那個位置，是不是就可以...

  我的指尖緊緊攥著，皮膚近乎出血。抑製這這個念頭，近乎占據了我所有腦海地瘋狂湧出。

  我已記不清，那日是怎麽回到府裏。我記得我哭、我鬧，甚至絕食。恨不得就這麽死了才好。

  可是聖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

  究竟是誰在算計我！

  我哭累了，鬧夠了。視線麻木地看著地麵，眼底再無半絲情緒。

  母親抱著我，隻是哭。哭得裝都花了，哭得兩眼腫地不成樣子。

  “也好，也好...”她隻是這麽安慰我。

  “衿兒遠嫁了，至少日後，定無性命之憂。”

  二皇子...

  我再次想起他。

  我知道他年少時曾傾慕於我，但是如今，他也早已不是年少。我不知道，他對我曾經付出過單純的傾慕，有沒有因為我和哥哥對他的踐踏和羞辱，而變質成另一種極端的情緒。

  莫非這就是惡有惡報？！

  我感到諷刺，對那個年少無知且自命不凡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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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底有隱藏歉意，垂下眼睫。

  “本世子的樣子看著像好嗎？”子衿睨他一眼，臉色有些發白，幸好有內功護體。正要抬起的手臂驀地頓住。

  “怎麽了？”齊雙玨一下子緊張，不經意間把距離最近的三皇子擠開。反正他也沒有要動的意思，這個冷血怪物！

  “是不是手臂脫臼了？”

  齊蕭斕猝不及防被擠地朝後退幾步，望向齊雙玨的目光中隱含殺氣，轉瞬即逝——

  “傳太醫！快傳太醫！”

  急哄哄地喊了好幾聲，齊瀧雲內疚地腸子都快悔青了。今日就不該莫名其妙地辦什麽賽馬會！還慫恿子衿和十七賽馬，都是他的過錯！

  他恨不得立馬就封了這場子！

  “不必！”朝子衿揚了揚手。

  “你要胡鬧到什麽時候！”話音才落，隱含著怒氣的聲音響起。

  朝子衿怔愣一瞬，出乎意料地看向發話的齊蕭斕，對上他目光後複又垂下眼：“這點小傷，本世子能應付。”

  齊雙玨沒多想，隻當齊蕭斕不耐煩地看她不對眼：“你要怎麽——”下一刻雙眸瞠大！

  朝子衿左手握住右手臂，輕輕鬆鬆一回扣，清脆的“哢嚓”聲音傳出。

  楚世子臉不紅氣不喘，不鹹不淡的模樣，隻是臉色愈發蒼白的讓人心疼，平日裏透著邪氣的眉眼柔和。

  “你...”齊雙玨瞪大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麽，接骨有多痛他不是不知道！而這妖怪世子從始至終就連吭都沒吭一聲！

  “你真是妖怪不成？”

  子衿嘴角朝上似笑非笑地勾了勾，旋即走向方才那匹胡亂發瘋，現已被製服的馬前。

  接骨再痛，怎比得上十八層地獄的森羅烈火焚燒噬心之痛！

  馬女不敢相信！怎麽回事！在飼料裏下的東西她倒了整整一罐，怎麽可能那麽快被製服！

  “呲！”

  血液飛濺，濺到少年臉上。少年手執匕首，墨發衣袂飛揚，邪化他此刻透出猩紅的眼底。

  馬匹驟一悲恐地嘶鳴！轟然倒地！

  馬女呆怔片刻，下一刻不知為何驚恐驟然蔓延上心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到楚世子，似乎隔著遙遠的距離，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

  “啊！”

  猝不及防見著這一幕，有人嚇地後退。

  “楚子衿...”齊雙玨狐狸眼裏怔愣地看著這一幕，手舉在半空！方才不知為何看著她的模樣，突然想要出聲攔住她的手！即使他知道此馬該殺！

  朝子衿側過目光地斜看他一眼，眸底透出不正常的紅。

  十七皇子訕訕地收回手，隻是看向她，皺著的眉心不曾鬆弛。

  都說楚世子弑殺無度，會不會就是因為周圍想要暗害她的人太多...

  朝子衿收回視線，俯視那死馬。氣氛沉寂地可怕。

  “楚子衿！”嗓音清越，夾雜怒氣。

  一名少女此刻邁步小跑上來，一身女子戎裝，小臉明豔嬌俏。此女是相爺嫡女範若言，素來深得相爺喜愛。天之驕女，世人皆傳她必是未來欽定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