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鳴就這麽受著，一點也沒反抗的意思。

  “為什麽不還手。”柳榮恨恨地問道。

  葉鳴神情淡漠道：“算是還你對彎彎的養育之恩。”

  “屁！”柳榮氣得直接爆粗口，把他扔在地上，“彎彎是我女兒，我養她是天經地義，關你屁事，用你來還！”

  他怒瞪著他，胸膛起伏不定，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了一樣。

  葉鳴撐著從地上站起來，他的拳頭都沒打在臉上，可能是怕彎彎看出什麽來。

  他確實是個好爸爸。

  深呼吸了幾下，柳榮看著他問道：“你去當體育老師，是不是為了彎彎？”

  “是。”葉鳴也很坦誠。

  “找她做什麽，想保護他？”

  “對。”

  他抬起頭，無視他嘲諷的眼神，說道：“我保護我女兒，不行？”

  柳榮剛平複下去的心一下子就被他這句話給激怒了，直接抓著他的衣領問他：“你有什麽資格說這句話！彎彎被送去孤兒院的時候你在哪裏，彎彎被一家又一家收養再退回的時候你在哪裏，彎彎穿著別人穿剩的破衣服的時候你在哪裏，小月懷著孩子難產命懸一線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葉鳴瞳孔驟然一縮，渾身氣力在他的聲聲質問中逐漸被抽空。

  “嗬。”柳榮冷笑一聲，鬆開手，譏諷地看著他，“既保護不了小月，又沒有養過彎彎一天，你有什麽資格說那是你的女兒，她和月受的苦，都是拜你所賜，葉鳴，你永遠記住這一點，還有，你最好離彎彎遠一點，她是不會認你的。”

  說完，他直接轉身離開，徒留葉鳴一人留在原地。

  葉鳴捏緊了拳頭，懊惱後悔痛苦和絕望出現在臉上，星星點點布滿全身，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門後，許淩一向沒什麽波瀾的臉上閃過震驚。

  彎彎，竟然是葉鳴的女兒？

  “上哪兒去了。”見他回來，許靜問道，她拿了兩張紙朝他走了過去，把其中一個遞給他看，“這是彎彎寫的保證書，保證以後 不會再做傻事，黑紙白字，還按了手印呢，肯定作數。”

  “是嗎？我看看。”一路走來，柳榮早就收拾好了心情，他伸手接過，卻沒想到許靜一下子變了臉。

  “你手怎麽了？怎麽受傷了？”

  柳榮也低頭看去，隻見他手關節處滲著血，還有點腫，怕是剛才打葉鳴給打的。

  “沒事，不小心絆了一下，手正好磕到牆上了。”

  許靜沒懷疑什麽，埋怨地看著他，“小心點啊，這麽大人了怎麽還走不好路，走吧，我帶你去包紮一下。”

  說著，正好看到許淩過來，她趕忙說道：“大哥你幫我照顧一下幾個孩子，柳榮手受傷了，我帶他去看向醫生。”

  許淩沒問什麽，直接點頭。

  他們走後，他徑直走向彎彎。

  彎彎正在和二哥討論檢查和保證書的區別，感覺到身前有道陰影落下，她抬頭看去，朝他咧嘴笑了下，軟聲叫道：“舅舅。”

  “嗯。”許淩也不坐，就這麽蹲在地上看著她，大手將她的小手裹住，細細摩挲。

  彎彎奇怪地扭頭看向他，“舅舅，癢。”

  他弄得她手癢。

  許淩手不動了，隻穩穩牽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好像，還有點開心。

  開心？彎彎歪頭看著他，覺得他這會兒的開心和之前的好像還不太一樣，怎麽說呢，就好像是她找回丟失的東西的時候的那種開心。

  可她沒丟呀。

  搞不懂，大人都奇奇怪怪的。

  爸爸是，舅舅也是。

  她也懶得問，繼續跟二哥討論著。

  沒多大一會兒許靜他們就回來了，在拐角處還正好碰上了葉鳴，許靜笑著打招呼道：“葉老師，我還當你都走了呢，葉家那孩子手術做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隻當他是為了葉瑾昀來的。

  柳榮冷冷掃了他一眼，拉著許靜離開。

  “欸？”許靜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小聲道：“我話還沒說完呢。”

  “跟他沒什麽好說的。”柳榮的臉色很冷，冰得駭人。

  看得許靜也不說話了。

  有問題，他們之間肯定有問題。

  是有問題呀，彎彎看了他們兩個一眼，要是沒問題能打架嘛。

  “彎彎的保證書呢？我還沒看。”柳榮轉移話題道。

  “在這兒呢。”許靜把東西拿出來，見他手上包著紗布，也沒讓他自己拿，展開來往他那邊偏了偏，“你看，彎彎親手寫的，這可是有效力了，不能不認。”

  彎彎的字一直都很好看，一筆一劃很工整，還帶著點小孩子的稚氣。

  上麵的話也有點像口頭語，還寫了要是反悔她就是小狗。

  大概想了一下，便知道了這份保證書是怎麽來的，他忍不住想笑，目光柔和地看著妻子和女兒，心裏頭直發軟。

  這是他的女兒啊，又乖又可愛，還很懂事。

  想著，他忍不住又朝邊上的人掃了一眼，眼裏帶著炫耀，還帶了點警告。

  看清楚他的意思，葉鳴抿了抿唇，身側的拳頭不由得收緊，最後又頹然地鬆開。

  即便是再不想承認，他心裏頭也清楚，他說的都是實話。

  是他沒用，沒有保護好她們。

  而彎彎，跟著他們過得很開心。

  葉瑾昀跳樓的事也驚動了校領導，他們急匆匆趕了過來，見孩子沒事，這才放下心來，自然也要把事情給問清楚。

  幾人的目光齊齊落向彎彎。

  彎彎眨了眨眼，怕有什麽遺漏，直接把他們的對話重複了一遍，她記性好，這會兒說的也是隻字不漏，把當時的情景給還原了一遍，最後總結道：“他覺得活著太累，他不想活了。”

  扯。

  這是校長的第一想法，他又氣又急，孩子出事肯定著急，怕擔責任，但心裏頭也是真的關心孩子，這會兒他聽到這話氣得不行。

  小孩子家家的，什麽活得累不累的，還不都是家長沒處理好。

  想著，他目光帶著點埋怨看向葉林，直把他看得羞愧地低下頭。

  正要說話，忽然聽見裏麵的人醒了，問過醫生，確認他們可以進去，他趕忙拉著葉鳴往裏走，“阿鳴，走，我們一塊去看看小昀，他最近總跟我提起你，說他很喜歡二叔……”

  他後麵說什麽，被門給隔開了，許靜隻知道，他剛才說，葉鳴，是葉瑾昀的二叔。

  那葉鳴，豈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