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失明
作者:星零      更新:2020-12-13 13:16      字數:6408
  我忙閉上雙眼,一股異香飄來。天旋地轉,林恒把我整個翻轉抱在懷裏,捂住我的口鼻。

  “嗖嗖”幾聲踩踏樹枝的聲音,感覺到身邊之人施展輕功,腳尖點踏樹枝,期間有劃破衣衫,忍痛呻吟的聲音傳來,我忙抱緊林恒,這小子不會出事了吧。

  大概一炷香過後,終於安全落地。

  林恒放我下來,痛苦的悶哼一聲,竟然直接倒地。

  “你怎麽了?哪受傷了?”我忙扶起他,見他麵色蒼白,雙目緊閉,痛苦地呻吟。

  急忙給他檢查,身上幾道劃傷還帶著血痕,我也看不出受了什麽傷。怎麽辦怎麽辦,毫無救人經驗,要是今日林恒出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我急的快掉下淚來,不知該如何減輕他的痛苦。

  就在我焦急萬分之時,忽見遠處似有人煙。心中頓起希望,忙小心放他躺下,“你在這等著我。”剛要起身,他忽地抓住我的手,虛弱道,“別走!”

  “我不走,我去找人。你別怕,不會有事的,跳江都淹不死我們!我一定會找到人來救你的!”我忙安撫他,站起身要走,又覺不妥,取出靴子裏的匕首交予他手上握緊,“等我,我馬上回來!”說完,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痛,朝那點火光奔去,一定要有人!一定!心裏不停祈禱!

  目測覺得近,其實距離很遠,一路不停地絆倒,摔倒了再爬起來,就這麽跌跌撞撞地奔向那亮點。終於趕到,謝天謝地,是一戶人家,應該是獵戶,我撲上去猛拍門,“有人在嗎?有人嗎?求求你,救救我朋友!有人嗎?”我焦急地喊道。

  半晌,門才吱呀的開了,一個二十歲上下的黝黑高壯男子出現在我跟前,管不了那麽多,我上前拉著他懇求道,“我朋友就在那林子外頭,他快不行了,求求你,救救他!”

  男子看了我一眼,再看了眼屋內,為難道,“我娘還沒吃飯,我得先給她備吃的。”說完竟要進了門去。

  吃飯?吃飯有比人命重要嗎?我頓時急的跳牆,火冒三丈!

  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惡狠狠道:

  “我管你什麽飯不飯!你不去也得去?!不然我就吊死在你門前!做鬼都不會放過你!”豁出去了,再晚一步,林恒恐怕就沒命了。

  誰知這男人根本不鳥我,甩開我的手,當著我的麵把門關上!

  我靠!見死不救!我繼續邊拍門邊哀求威脅恐嚇,但屋裏的人就當沒聽見一樣,一點動靜也沒。

  什麽世道?!見這樣下去不行,林恒不能一個人待太久,跺了下腳,忽而,瞧見院落裏有類似擔架的板子,還拴著兩繩子吊在兩棵樹中間,上麵布滿了曬幹的草藥,心裏一動,顧不得那麽多,掃開草藥,解開繩子,拖著“擔架”就往林子那趕去。

  “小侯爺,小侯爺,你要挺住!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找人救你的!”

  林恒依舊緊閉著雙眼,臉色由蒼白轉為黑青,額頭滿是汗水,嘴裏似乎在念著誰的名字,不住地呻吟。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他挪到“擔架”上,用繩子固定好,再把繩子綁在自己腰上,“蘭馨……蘭馨……別走……”

  “小侯爺?你且別動,一會就好。”我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咬牙起身,拖著擔架就往小木屋走去。

  到了小木屋門前,僅剩的意誌幾乎維持不了我勉強站立,“開門開門,你們吃完飯了嗎?救救我朋友,求你們了,你們要什麽我都給你,求求你救救我們吧,我朋友快不行了!”傷口的疼痛加上心裏焦急,眼淚止不住的就掉了下來,邊哽咽邊哀求道。

  “姑娘,我娘已經睡下了,你別吵著她,有事天明再說吧!”門裏那男的聲音終於響起。

  “你們還是不是人?!醫者父母心!我看你們門前曬著草藥,不治人難道喂豬不成?!天明?!天明就是具屍體了!”我狠拍著門不滿道。

  “我娘治病看心情,她睡不好就沒心情治病,我看姑娘還是想別的誠心的法子吧,你再這麽鬧下去,就算天明,我娘也不一定肯治!”

  誠心?!怎麽才算誠心?!

  林恒已經開始發燒,囈語不斷。我忙過去給他擦拭了汗水,再脫了外套給他披上,誠心是吧?!好,那我就真心實意地求你們!隻希望天可憐見,助我們度過這一劫!

  我握著林恒的手跪在小屋門前,希望兩人都挺住!

  烏雲和明月在努力較量著出頭的機會,我也在和身體的極限鬥爭!

  沒跪過這麽久,本就千瘡百孔的身子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來。

  不知睡了多久,我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醒來,感覺飄渺,如夢似幻,似踩在棉花上看著一切凡塵俗世在眼前靜靜飄過,伸手觸摸,卻總是一場空。

  “林恒!”猛的一驚醒,坐直的身子牽動著手肩的傷口,來不及感覺那刺入骨髓的疼痛就滾下床來。

  床?!我在床上?揉揉額頭,昨晚我跪在門前,後麵支撐不住昏倒……難道我們得救了?心裏的不安頓時消散許多。

  這時,門“吱呀”的開了,“這位姑娘可覺得好些了?”一個女聲從身後傳來。

  我忙起身向後望去,“呀呀,阿姨,哦,不不,大嬸,哦,不不,額……”見眼前婦人四十歲上下的年齡,皮膚白皙,一張臉雖非豔麗無雙,但也端莊大方,舉手投足盡顯大家風範。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儀讓我一時不知該叫她什麽好,正囧在當場不知所措。

  “村裏人都管我叫瑞大夫,你也如此稱呼便可。”

  “咦,哦哦,對了,瑞大夫,我那朋友現下可好?昨日多有得罪,打擾您歇息,還請您多多見諒。”一想還未見到林恒,也不知他現在情形如何。

  誰知,大夫大人臉色忽而一黑,沉聲道,“哼,好你個求人還敢拍門謾罵的家夥,不僅擾的我睡不安寧,還掀了我采集晾幹三月的草藥,要不是見那藥簍裏裝著個人,害我藥沒地曬,我才懶的理你們!”耶耶……這大夫變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覺得她聲音溫婉親切,這會卻讓我寒毛直豎!

  縮了縮脖子,怯怯道:“我,我也是情急,要不……要不我賠你!”

  “賠?你拿什麽賠?,一年的心血就被你攪沒了,要集齊了還得等上一年,再說這藥材可是分好的你這一撥,毒草藥草都難辨清了,治不好人反倒害了人的責任你賠的起?”

  “我,我賠您銀子!”

  “你覺得這深山老林銀子能當飯吃?”

  “那我,我給您挑水做飯,做到你滿意為止可好?”

  “哼,就你身板子,不知道做了什麽孽搞的如此破敗,罷了罷了,你就姑且留下來侍候著吧,我從來治人都有始有終,既然決定治了,留你們一段也無妨,反正那小子現下也瞎了,要治好,恐怕還要一陣子!”

  “你說什麽?!”我剛才一定是聽錯了!林恒瞎了?怎麽可能?!

  “你們進了鬼林,能活著出來已經不易了,想是闖進了瘴林,才得以逃出,不然非繞死在裏頭不可。”

  “瘴林?那……那我朋友怎麽會瞎?我怎麽沒事?”我焦急地上前問道。

  “你昨晚在林子裏沒聞到一股異香嗎?那是瘴氣,我替你檢查過了,你吸入的少,好清理,那小子可就麻煩了,瘴氣已入肺腑,眼睛又沾上了腐蝕蟲草噴出來的汁,怕是難辦。”

  我心中一驚,“什麽?能治的好麽?他眼睛不能瞎,大夫,我求求你,你治好他,我給您做牛做馬都行!”拉住大夫的手不安地懇求。

  “哼,算你癡情,你們命不該絕,恰巧碰上了我,瞎倒不至於,但我也不能保證何時能複明,先解他瘴氣之毒再說。”

  “謝謝大夫,謝謝,能帶我去看看嗎?”癡情?我隻不過不想欠他太多而已,要不是他捂著我的鼻嘴護著我出林,說不定我早死在那鬼林了!

  “就在隔壁,自己有腿,不會去?”

  我忙點頭道謝,往隔壁房間跑去。

  “尚青,尚青,可有覺得哪不舒服?”

  “恩,身上是好多了,可是這惱人的紗布什麽時候才能拆?我什麽也看不到,跟個瞎子沒什麽兩樣!”他有些鬱悶地扯著蒙著眼睛的紗布。

  “這個……大夫說過些時日就能拆了,你莫急。”先敷衍著吧,怕他接受不了現實,拖上幾日說不定就好了呢。

  自從那日早晨和脾氣怪異的瑞大夫承諾過要做牛做馬之後,我果然天天過著牛馬的生活。天不亮就得起床,隨她上山采藥,背著個竹簍當搬運工。一回到家,還得分藥曬藥,硬是把我這灌藥變成藥罐,琢磨著下山做個小郎中混口飯吃應該沒什麽問題。因為身體還是很虛弱,她也沒怎麽為難我讓幹體力活,挑水做飯都是她兒子在做。每天的生活漸漸規律起來,采藥—分藥—曬藥—上藥(幫林恒)。

  不知不覺3個月過去,我心裏也很是焦急,京城不見了我和林恒,也不知會出什麽亂子。這麽久都沒出現,他們會不會以為我們死了,行之和小阡他們該有多傷心難過,但林恒的眼睛可拖不得,治好了才能上路。

  “瑞大夫,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下山吧?”我擦了擦額頭的汗,提醒大夫回家。

  “還差一味藥,就在那日駝峰之頂,今日錯過,過些時日山頂起霧就更上不去了,想你那小情郎啦?我是過來人,也知曉你們年輕人那些小心思,才一天沒見呢,就這麽迫不及待,你先下山吧,這山路我熟悉,腳程也比你快,回去先幫著我家芽兒做飯,一個女娃娃竟然不會做菜,還虧得你那小相公不嫌棄你,去吧去吧。”

  瑞大夫堅持不相信我和林恒之間的純潔男女關係,每天你那小相公小相公的叫著,林恒也不加以糾正,我反抗了幾日不見成效,就隨她叫開了。

  “我才沒有想他呢,就是覺得這天快黑了,山裏多猛獸,咱倆又沒武藝,萬一……”

  “行了行了,我在這生活了二十載,什麽我沒遇到過?再說我聖手毒醫的名號是白叫的?你先下山,你那小相公也該換藥了,回去給芽兒打個下手吧。”

  聖手毒醫?啥東東?沒聽過!

  “那怎麽行,你一個人,我不放心!”說完,拉緊背上的藥簍子加快了腳步。

  “看你那小身板子也撐不到山頂,還是算了,別在這瞎摻和,快回去照看你那小相公吧。”

  “可是……我……”

  “別可是了,藥簍背回去,先分好!我采完藥一會就下來!快去吧。”說完就自個上山去了。

  想著林恒今日還未換藥,也沒再說什麽,就急忙下山往家趕去。

  “林恒,我回來了,今日可有覺得好些?”放下藥簍就來到林恒房裏。

  “叫我尚青!”

  “哦,尚青,來,我給你換藥,哦,對了,毛芽那小子上哪去了?”一邊給他上藥一邊問道。

  “他做好了菜熱鍋裏了,說是村裏老張家的母牛難產,過去幫忙,我這眼睛怎麽還是看不見東西?”

  “哦,這個……瑞大夫說是藥的原因,藥性強,得先瞎一段,等徹底大好停藥了,就看的見了,你別急。”

  “恩?”

  “來,趴下,背上的藥先上了吧,省的待會我分藥晚了,讓你等。”

  他乖乖地配合著我,扶著我的手趴床上。

  掀開他的衣服,後背的傷有些慘不忍睹,原以為隻不過是劃了幾道,沒想到,卻是刺滿了荊棘,想那日在瘴林,他眼睛看不見,憑那麽點方位直覺硬是闖了出去。此刻滿身的傷痕大咧咧的呈現在我眼前,頓時心裏愧疚的不行。

  我輕輕的上藥,手指輕觸他的肌膚,冰涼的觸感讓他顫抖了一下。

  “可是弄疼了?”我忙停下手。

  “沒事,不疼!”他支吾了一下,繼續老實地趴著。

  一時,屋裏安靜的出奇,塗藥的手也慢慢快了起來,“咦?你後背怎麽越來越燙了?”我詫異地看著塗藥的部位,不是應該消腫解熱麽?拿錯藥了?

  “沒……沒啊,你瞎說,快上你的,這邊,還有這邊都要抹點。”林恒胡亂地在背後亂指一通。

  “哦?可是,你指的那些地方沒傷著啊?”

  “我……我就是感覺疼,也許是內傷!磨磨蹭蹭的,到底上還是不上?!”語氣有些暴怒,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哦,上,我上還不行麽?”內傷?內傷塗這外敷的藥管用?

  林恒的肌膚越來越燙,耶?耳根子咋也紅了?莫不是害羞了?有點不對勁。

  “那個?那個你餓了嗎?”未免繼續尷尬,隨意找個話題。

  “恩……”林恒輕哼了一下,不知是上藥上的太銷魂還是餓的沒力氣說話。

  我快速抹完剩下的部分,忙給他蓋好被子,起身出了門去還邊喊道:“我去給你端飯!”

  伺候完這位大爺吃過飯,天也完全黑了下來。

  “奇怪了,瑞大夫怎麽還不回來。”邊收拾著碗筷邊嘟噥道。

  “小墨,你先別收拾,我……我有話對你說!”林恒抓住我欲撤走的手道。

  腦袋“咚”的一聲,不會這麽狗血吧?偶也有人搶?

  忙企圖不動聲色地甩開他的手,林恒眼睛看不見,我不敢大力,他反而拽的更緊。

  “小侯爺,我,我還餓著呢,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吧!”

  “就一會,你就等一會!”他很堅持!

  “你看,瑞大夫、芽大哥馬上就回來了,我得把飯菜再熱熱。”

  “小墨,要是有人騙了你,一直在利用你,你會如何對他?”林恒見我掙紮著要走,率先拋出了問題。

  “啊?”怎麽沒事說這個呢?誰會騙我?利用我?林恒?瑞大夫?我有什麽好利用的?

  “我是說,如果一個人你一直很信賴他,但他對你隱瞞了很多,你會一如既往地對他好嗎?”

  “誰啊?你?”

  “不,好吧,打個比方,你很信賴我,可我又騙了你,你還會把我當朋友嘛?”

  “額,這個嘛,小侯……尚青,我沒有什麽值得你利用的啊,你愛騙就騙,高興就好,隻要不取我性命就行!嘿嘿……我還以為什麽大不了的事呢,瞧你緊張的。”

  良久,“是嘛,這麽對我,是你還沒把我當回事罷了,如果不是我,而是你親近的人呢?”他的聲音很沮喪,音量也小了很多。

  “親近的人?行之?小阡?不會吧?他們騙我幹嘛?我沒財沒勢的,他們一個我相公,一個我弟弟,騙我作甚?我的還不是他們的,如果騙我利用我能幫助他們,我也樂意啊,做再多,還不就是為了一家人能在一起好好活下去,放心啦,尚青你幾次舍命相救,對小墨的情義,小墨都記在心裏,以後咱倆有難同擔,有福同享!”我很哥倆好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大度地安慰他不要亂想。

  他慢慢鬆開我的手,不再說話。

  這是怎麽回事?冰山也會多愁善感?親近的人?大哥?二哥?難道他們要騙我車行?老劉?騙我茶葉?白板紅中夫婦?能騙我什麽?應該是林恒因為眼睛久久不好,多心了吧。

  “對了,尚青,上次給你防身的匕首還我行麽?瑞大夫這會還沒回來,我不放心,想上山看看,匕首帶在身上比較有安全感。”屋裏靜的可怕,隨便找個借口,出門尋瑞大夫去,免得“冰山”下雪,凍的我心裏拔涼拔涼的。

  他在床頭摸索了半天,從一個小角落陶出了我的匕首,“拿去,路上小心,要不再等等?讓毛芽回來去看看,你一個女子上山不安全。”

  “沒事,那山路我都走了幾月了,不會有事的,你先好好歇會,我回來再給你端水洗漱,拜拜。”說完,忙奔出門去。

  “拜拜?”林恒垂下手,想著自己的心事,哼,有難同擔,有福同享嗎?不論那人如何待她,她還是會原諒他吧?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對那個潑皮上心?!他懊惱地扯了扯眼上的紗布,這眼睛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好,知道自己眼睛沒像小墨說的那麽簡單,但現下也沒更好的辦法,隻好待在這裏幹等著複明。

  “瑞大夫,瑞大夫!”奇怪,這條路沒錯啊,按這個時辰,怎麽也該下來了,怎麽連個人影都沒?

  這時,右上方一處茂林裏傳來陣陣野獸的吼叫,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夜黑風高的山林可真不是好玩的地,還是趕緊撤了吧,轉身就要下山去,但一聲尖叫又把我拉了回來。

  瑞大夫的聲音?不會吧?我步伐正在遲疑是要前去看看還是就此下山找人幫忙,那畢竟是野獸,俺這小身板不要救不了人反搭上小命,但下山再找人上來,瑞大夫怕是連屍骨都沒了。瑞大夫雖然脾氣古怪,但最終還是救了我和林恒,管吃管住仨月,這恩情我還想著怎麽還呢,我一向是有恩必報,有仇的話隻要不傷及性命也會報一報,要是報仇要搭上小命,我也會算了。今天恩人落難,我怎麽能獨善其身,自個跑了?!

  一咬牙,還是前去看看。

  撥開擋道的林木,離事發點越近,野獸的咆哮聲越是刺耳!

  終於趕到那片林子,頓時被眼前的情景嚇傻在當場。

  一頭比我高一倍的黑熊,被刺瞎了一隻眼睛,半個身子掛著彩,好似中了啥軟筋的迷藥,正被激怒地使出最後一口氣朝著不知傷情如何的瑞大夫撲去。

  黑熊跑動的風帶動樹枝刮著我的臉,我晃了晃腦袋,硬是狠捏自己的大腿清醒過來。

  眼看黑熊就要一掌朝瑞大夫撲去,我顧不了那麽多,忙拔出匕首,一步躍上黑熊後背,對準黑熊另一隻眼睛狠勁刺去。黑熊受到外力阻撓,掌風打偏,瑞大夫險險避過。

  黑熊被刺中眼睛,頓時雙目皆失明,痛苦地仰頭長嘯,我死抱著熊背不敢落地,黑熊終於發現背後的罪魁禍首,死命地伸出熊掌朝後打來,我在背後,險險躲過,好幾次黑熊打著自己的後背,那咆哮聲更是淒慘,它憤怒地甩動身子想要把我晃下來。但我穿過黑熊的腋窩反手揪緊黑熊肩膀,不讓它有任何著力點夠著我。

  黑熊見打不著我,氣惱到極點,竟快速地後退對準大樹衝撞起來,完了,不是頭笨熊,我騰手硬是拔出匕首,毫無章法地往黑熊胸口不停的刺去。

  我想我是瘋了,滿眼的鮮血,周圍一切都是紅的,害怕、恐懼、麵對死亡的顫抖,我停不下來,隻有閉眼不停地機械地重複著手上的動作,等待著最後被熊擠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