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跳江
作者:星零      更新:2020-12-13 13:16      字數:7096
  我不是視死如歸,也不是想要缺胳膊斷腿,但世事總是難以預料!

  當那群家奴發現我時,我正打算認命地俯首就擒,畢竟一個殘廢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肯定是很艱辛的,說不定愛人也會嫌棄地離我而去。

  當我最後不舍地望一眼身後,卻驚喜地發現一個推車墊滿了稻草正好趕到了那麵牆下。目測了一下距離,覺得可行,才義無反顧地往下跳,但人算不如天算,正當我感謝上蒼讓我躲過一劫時,悲催地發現車夫轉了個方向,那關係著我後半生幸福的推車啊,就這麽不顧我死活地拋棄了我。

  絕望地閉著眼睛準備做個殘廢坐吃等死,但跳牆事件又峰回路轉,落地後的我沒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反而從身後傳來陣陣蘭花的清香,用力往後靠了靠,軟軟的,還有彈性!

  “坐夠了沒有?”

  “咦?”怎麽會有聲音從奇怪的方位冒出來。

  “看哪裏,我在你身下!”

  忙起身看下身下之人。

  “呀呀呀,怎麽會是你啊?你……”話還沒說完,就被某人倒掛地扛在肩上,頓時時空倒轉,雙腳朝上,腦袋垂地,血液急速往頭頂湧來。

  一陣兵器過招的聲音在耳邊隨著風閃過。

  “抱緊我的腰!”

  “啊?!”

  感覺不出追上來的有多少人,隻能模糊地看到幾個幻影在移動,手法之快連我適應性超強的雙眼也分辨不清是實招還是虛招,我想我是要配眼鏡了,為啥一個人有幾重影子捏?一直堅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摔都沒摔死我,這幾個“影子”小侯爺應該是能應付的吧。

  我不敢打擾林恒高手過招,現在任何一個多餘的動作或是一句廢話都有可能讓他分神,我們兩個喪命。乖乖地倒掛在他身上,雙手很不雅地抱緊他的屁股,沒辦法,這個方位下垂我隻能抱那,閉著眼睛,感覺林恒正往外突圍。

  生死關頭,顧不得欣賞武林高手們的絕世神功,耳邊的風聲越來越大,我們在急速前進,後麵的“影子”緊追不舍。

  一刀險險地擦過我的鼻梁,削下了幾縷頭發。林恒一個打轉,我被翻了過來,不知纏鬥了多久,我們竟然來到了護城的楚江邊。江寒關我的宅子本就在城郊,地處較偏僻,所以一路打鬥也沒見幾個尋常百姓,這會功夫竟然來到了楚江邊。

  楚江是貫穿寧國的南北的第一大江,與遼江和漯江並稱為寧國“三江”。這三江以險灘激流著稱,楚江急遼江險漯江怪!為防水患,朝廷在靠近京城的楚江邊修了堤壩。

  林恒一個甩手把我扔到壩底,靠著背後的壩牆,盡量躲避著揮來的刀劍,林恒一邊應仗一邊幫我擋著襲來的黑衣殺手。

  畢竟寡不敵眾,我們身上都掛了彩,此時的肩傷更是複發,疼痛難耐,但還是咬牙挺著。林恒體力漸漸不支,黑衣人卻有增無減。不對,應該是兩撥人馬,原來那批黑衣人明顯留有一手想要活捉我,對林恒也有幾分顧忌,但後麵來的一批顯然不尊重人權,招招狠辣,出手皆是為取我們的性命。

  “你這潑皮到底惹了多少人?!”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沒惹誰啊,小心右邊!”忍著疼,真是冤枉啊,我真沒招誰惹誰啊,不就和江寒的老婆吵了一架結了梁子,每天都規規矩矩,三點一線,家裏——侯爺府西苑——行之小院落。

  “上去!”一個使勁被人托著上了壩頂,隨後,林恒也“飛”了上來。他舉著劍護我在身後,斜了腦袋道:“跳!”

  “啊 啊?跳哪啊?”還沒反應過來,人已被一“重物”拉著快速朝江麵墜去!

  “別怕!我是“水上小白龍”,抱緊我,死不了!”最後聽到林恒朝我吼來的一句話,人就沉入了水裏。

  水勢湍急,還有不少漩渦,我肩膀的傷還未痊愈根本抱不緊林恒。

  隻能隱約感覺到身邊的人手舞足蹈,好似不識水性!

  不會吧?!不是“水上小白龍”麽?不會遊泳?!

  林恒不會換氣,猛喝了幾口水,手沒著力點,漸漸下沉!

  不管了,拚一拚,要活下去!

  浮出水麵,猛吸一口氣,使勁抓住林恒亂撲騰的身子,度了口氣給他,擺手示意他抱緊我,拍著他的背讓他放鬆,借著水勢將他往水麵帶。

  我沒什麽特長,就是自小的野性練成個爬樹下水的能手。

  雖然負傷,但帶著林恒飄上一段還是可以的。

  體力漸漸不支,激流已經把我們帶離了很遠,並還在加速。這個勢頭不對,水流的速度已經快的不像是普通的險江,前方不是瀑布就是大漩渦。

  身旁偶爾伸出路旁的樹枝,掙紮著想要抓住,但水流速度太快,根本沒有辦法。

  心裏祈禱著不要是旋渦,旋渦就真活不了了!

  急流終於到了盡頭,瀑布?!使出最後一口氣,拖著林恒露出水麵。

  “吸氣!捏著鼻子!”話未說完,我們已被衝下了瀑底。

  來不及思考什麽,拖著林恒,使勁劃離瀑底,求生欲望讓林恒漸漸學會了狗爬,也能漸漸前進,我也省了些力氣。

  還好,下流都是淺灘,周圍都是原始灌木叢,不少橫枝浮在水麵,我借著樹枝慢慢遊向岸邊,林恒也跟著我拖著樹枝劃了過來。

  一上岸,我就癱倒在地,新傷舊傷的疼痛讓我意識漸漸模糊。狠一甩頭,見林恒還在與水奮鬥,忙爬起身,助他上岸。

  兩人皆是筋疲力盡,虛弱地趴在岸邊。

  “你沒事吧?”

  “……”

  “切,還水上小白龍呢?我看你是天上地下僅有的蠢旱龍!不識水性還敢拉我往下跳,多虧小爺我別的不行,水上功夫還是了得!”

  “……”

  還耍酷!我也用盡了力氣,探了探他的鼻息,見還有氣,隨即倒了下去。眼皮重的不行,一會就沒了意識。

  感覺到有液體流入喉嚨,唇上溫溫軟軟。勉強睜開雙眼,見林恒尷尬的別開腦袋,放下手中的荷葉水,撥弄眼前的篝火。

  我掙紮著要坐起來,他忙過來扶我,“你衣服濕了,不晾幹,晚上怕是會發病。”

  “謝謝!”見自己隻剩層薄裏衣,蓋著他晾幹的外套,此時正值春末夏初,天氣也漸漸熱了起來,夜晚微風拂過帶著水汽,讓腦袋慢慢的清醒過來。

  “不用,要不是軒兒,你也不會被抓!”

  “這怎麽能怪軒兒呢,是我自己不好,害大家為我擔心,唉,我真是沒用!”

  “你竟是名女子!”他若有所思地望著篝火。

  “額……”

  “你和行之……”

  “行之!行之怎麽樣了?他會不會擔心?完了完了,我們要快回去,他該急死了!我真是不該這麽魯莽,可不要壞了你們的正事,唉,我這草包腦子!”一聽到行之的名字,我就心疼的難受,那傻瓜該不會急的亂了分寸。

  林恒轉過頭望了我一眼,又撇向一邊,不再說話。

  我焦急地望著四周,除去灌木就是江水,該怎麽出去。

  “喂,我們這是飄到哪了?”朝林恒怒了怒嘴唇。

  “……”他白了我一眼,自顧地站起身。

  “你在這別亂跑!我去找點吃的!”

  “喂喂,這麽黑,你上哪找吃的啊?喂,你真走啊,喂……”這男人真是狠心,好黑啊,楚江嗚咽地在身後咆哮,樹林裏似乎閃著點點碧光,還有野獸不時的嘶吼聲。可惡的男人,就這麽拋下我不管了,好歹給我留點東西防身啊。

  天靈靈,地靈靈,我沒做啥虧心事啊,最多就是換了老劉的茶葉,和紅中打牌出出老千,小鬼惡鬼別找我啊……

  第一次在荒郊野外,四周奇怪的聲響像地獄的招魂術,我蒙著頭縮在衣服裏瑟瑟發抖地碎碎念。

  “啪嘰!”樹枝踩踏的聲音,林恒回來了?我忙伸出腦袋,咦,沒人!心裏不免一陣哆嗦。這麽久還不回來?麵前的火勢漸漸弱了下來。幾點火星閃過,又滅了一根。

  ……

  林恒回來時看到這麽一幅情景,某女一動不動地僵坐在原地,手上握著一根短匕首,呆愣地望著一處,身旁的篝火已經幾近熄滅。

  “你怎麽了?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麽?嗤……”

  “……”我朝他眨了眨眼睛。

  “賊眉鼠眼的,真倒胃口!行之到底看上你哪點?你這……”林恒不屑地看著眼前貪生怕死的女人,剛想數落她幾句,就被一聲淒厲的聲響打斷。

  “蛇啊!”我已經和眼前那隻藏青色地正囂張地吐著紅信子的家夥僵持了好一陣了。林恒的突然出聲,成功勾引了“小青”的注意。我已經給他暗示,但兩人顯然沒有默契。

  友情提醒:野外遇到蛇,千萬不要驚慌、不能跑動,也不要理會它,更不要主動傷害它。根據蛇的特性,它一般不會主動襲擊人,隻要你不傷害它,它慢慢覺得無趣的離開,也就相安無事了。

  可是我們那隻有外表腦袋空殼的林小侯爺顯然還沒學會識人眼色,本來已經和“小青”腹語了很久,它也正打算給我一條活路離開的。林恒那隻蠢鴨子竟然出聲勾引挽留“小青”,悲催啊!

  眼見“小青”使出了蛇界最出神入化最狠毒最纏綿最銷魂殺人於一咬的“奪命飛天吻”朝貌似無辜懵懂天真無知的林恒襲去,我也顧不得許多,扔掉匕首,飛身撲向“小青”,一把抓住躍起的蛇尾。

  我的願望其實很美好,抓住蛇尾,將其倒提起來,狠勁抖散它的骨架,然後再順勢摔向樹樁或硬地麵,將它摔死。但我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身手,低估了“小青”的實力。

  尾巴是抓起,但我撲向它的受力點已經偏離,還沒來得及抖,那小蛇竟然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臂!

  “痛哇!”造孽喲,我為什麽要穿到這哦,小肩膀還沒好呢,又是落水又是追殺,現在又被蛇咬。讓俺回去吧,俺不玩了啦。

  林恒這才反應過來,一掌劈開纏在某女手上的青蛇,隨即撿起地上碎石砸向那可惡的凶蛇,“小青”當場斃命,最後看了一眼凶蛇伏法,頭一歪,昏了過去。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小侯爺冒死救我,我也不能忘恩負義!

  一陣烤肉的香味把我喚醒,抬了抬手臂,酸痛麻癢。

  林恒似乎也察覺到我的動靜,忙過來扶我坐起,摸了摸我的額頭再查看了一下我的傷口,“你不管那是否是毒蛇就撲上來?”

  我試圖聳聳肩表示無所謂,但疼的沒法動,隻好翻個白眼,不知道那木頭腦袋是否能讀懂我的意思。

  “你對每個人都如此嗎?”林恒對我的白眼視若無睹。

  “什麽?”

  “就是不顧生命危險誰都救?”

  “不是!值得的人才能榮幸讓我舍命。”

  林恒望了我一眼沒說話,轉身繼續烤肉。

  和冰山聊天就是累人,正當我無聊地準備再次躺下時,林恒突然轉過身道,“那我是值得的人?”

  他的問話太突然,本欲躺下的我一個驚嚇硬是扯動了傷口,頓時齜牙咧嘴道,“額,我欠你的,我沒銀子,隻好一命還一命!”

  “你……”

  “我……我還你了,你別再想從我這討到啥好處,我家真沒錢。”

  “我沒向你要錢!你這潑皮!”

  “切,早說嘛!害我白擔心一場!”

  “哼!”

  “喂,喂……”

  “我不叫喂!”

  “額,小侯爺你……”

  “你叫我尚青吧!”

  “額?”不會是他娘就這麽叫他的吧?

  “你那是什麽眼神?我自己起的!”

  這冰山竟然能讀懂我表情了?!

  “咦……”那為啥要叫這個啊?

  “高尚的青年!”天雷啊,劈死我吧!

  “那為什麽不叫高年?高青?尚年?……”

  他白了我一眼,懶的搭理我。

  “啊?哦……”我算是看出來了,小侯爺還不是一般的自戀。

  “啊什麽?不好聽麽?”

  “不會不會,好聽的緊,名字很上進,很符合您的氣質,簡直就是天生為您造的詞。”

  “潑皮!”

  “喂……額,尚青,你跳江前是怎麽想的?萬一我也不識水性,那我們不是必死無疑?不要告訴我你看我就像會水的!”

  他斜睨了我一眼,“他們下了狠招,我打不過,反正都是死,我不想死在亂刀下,多難看!”

  “就這個破理由?!”

  “被水衝了,說不定找不到屍體,也不用丟臉!”

  “你……你,那也別拉著我一起做水鬼啊?我可不想做個無墳野鬼!”

  “哼!”

  “那你為什麽要欺騙我你是“水上小白龍”?我靠!要是今兒個真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與其讓你留下作為他們的棋子,不如死的幹淨!最好連屍首也不要被利用!”

  “……”

  三滴汗!我徹底無語鳥!冰山有顆無與倫比的腦袋,比我家行之還要天雷!

  他烤好了食物撕了一片遞給我,“耶?兔肉啊?我最討厭吃了!對了,你洗手沒?”我嫌棄地盯著眼前的食物,久久下不了口。

  他扭頭,很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再看著我手上的肉,再抬頭目露凶光地望著我。

  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在小侯爺我生氣前,你最好連皮帶骨頭地把手上的東西解決掉,不然無墳野屍就是你最終歸宿!

  好吧,我承認我是孬種!

  癟癟嘴,忍氣吞聲地咀嚼著兔肉,我上輩子,這輩子最討厭吃的就是兔肉,太滑太嫩,吃起來毛骨悚然!而且這燒烤味道也著實不怎麽滴,沒鹽沒味,味同嚼蠟!

  左手被蛇咬了,腫了一大塊,好在林恒懂得處理蛇毒,不然我這悲催的左手肯定是要被廢了。左手真是命運多舛,差點被挑了手筋不說這回又被咬,可憐可悲可恨啊!

  “吃飽了快睡,養足體力,明天想辦法走出這個林子!”說完,林恒添了些柴火在我身邊躺下。

  “額,這個,小侯爺……這個,你能不能挪個位?你看我這地這麽小,轉個身就玷汙了你的清白,我……我們家養不起小妾,要不……你看,你到那邊睡去?”

  我尷尬地被林恒擠在石頭縫裏,背後是一塊巨石,前麵是他泛著蘭香的身子,他也太小看自己的姿色了,我不是懷疑自己的定力,隻不過,這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倘若哪天小侯爺說漏了嘴,我家那醋壇子要是知道他娘子和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個香噴噴的男人躺一塊,非整死我不可!

  半晌,我幾乎要放棄地準備做個小委屈蜷著身子挨一晚時,冰山終於開金口了,“你不是喜歡我嗎?怎麽?這麽好的機會不好好利用?小爺我準你躺我身邊,你還想有什麽非分之想?”

  “啊?!”聽了他的話,我驚了一身冷汗,忙坐起來解釋道:

  “侯爺啊,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我怎麽能褻瀆您那神聖的身軀呢?我……我不是喜歡你……哎,總之,我錯了,收回過去說的那些個渾話,要不你抽我解解氣?”

  “你討厭我?”他轉過身子,直盯著我眼睛道。

  “額額,也不是討厭,就是就是……反正過去是我對不起你,不該招惹純潔的你,我該打,你打我消消氣,咱新仇舊怨一筆勾銷,還哥倆好!怎麽樣?”

  “若小爺我準你追求我呢?!”

  “啊?侯爺啊,你不帶這麽整人的吧?要懲罰我也換種我能承受的方式好不?你看我又教你遊泳,又替你被蛇咬的份上,你行行好,放過我吧。”

  “哼,你以為小爺我是那種你想追就追,不想追就可以扔一邊的人嗎?你敢把我當猴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這個,小侯爺,當初你敢說默認我瞎鬧沒存別的心思?還不是為了你那刁蠻妹妹,想拴住我拆散我和行之!咱們倆平手,誰也不欠誰!我有自知之明,小侯爺怎麽會看上我這等潑皮呢?現在你還想使那招,怕是不管用了吧?我也沒必要再追……追你了,我和行之感情好著呢,你是拆散不了我們的!”我扭著衣角小聲嘟噥道,“再說,朋友妻不可戲……”林恒臉色越來越差,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哼!”他嗤了一鼻子,懊惱地轉過身去,沒有要挪開的意思。

  沒法子,冰山爆發很可怕但絕對沒有我們家醋壇子恐怖,他不挪,還是俺挪吧。歎了口氣,準備起身換地。

  “不想死的話就躺好!野外猛獸蟲蛇多,你蛇毒未清幹淨,夜深露重,溫度過低,挨不過這個晚上,你就別想活著回去見你的行之!”語氣很不友善,我的小心肝可還是暖了一下,乖乖躺在他的身邊。

  回想與林恒的交集,幾乎都是在算計中過來的。

  利用他入獄,利用他撇清和行之的關係,還害他陪我逃命……雖然在兩人的較量中,誰也沒討著什麽好處,但總歸在最危難的時候,他選擇的是和我一起跳江,而不是丟下我這個累贅自己逃命。

  “你叫什麽名字?”

  “啊?我?”

  “不是你難道是鬼?”

  “額,童墨,叫我小墨吧。”

  一段時間過後。

  “哼!一切都是假的!從始至終都是假的!”林恒咬牙切齒道。

  “誒?唉!”

  “睡覺!吵死了!”

  “啊?哦……”

  一覺天明,醒過來時身邊已經沒人。呀呀,不會昨兒個惹惱了他,丟下我不管了吧。勉強爬起身子,四處張望,沒人,不會這麽狠吧?我是騙他沒錯,可我也騙了很多人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嘛,再說京城龍蛇複雜,又不知道他是敵是友。

  穿好幹衣服,肚子咕咕地叫個不停,昨晚硬著頭皮吃下的兔肉早消化光了。

  饑腸轆轆,手腳發麻,渾身酸痛,心情鬱結,唉,活下去真需要勇氣啊!

  正當我絕望地靠在石上灑淚訣別時,“你怎麽了?又被什麽咬了?”

  “哇哇哇,你沒走啊,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還帶吃的啦?啥好吃的?”

  “哼!”

  鬱悶,怎麽就隻會哼哼,人家見到他明明有很熱情地打招呼。

  “拿著,吃完就走,我剛才探了一下,林子不大,出去應該沒問題。”

  “能看出這是哪個地界麽?”我嚼著野果問道。

  “照著楚江的流勢看,我們應該到了南邊,南夷多山林,這個林子不大,但要人命的東西還是很多,我們要小心,出了這片林子才能知道具體是哪裏。”

  迅速吃完早餐,由於身子還很虛弱,林子裏橫枝又多,前進相當困難。我走的很慢,林恒三不五時要停下來等我。

  “上來!”

  “咦?”眼前的男子彎下了腰,示意我上他的背!

  “使不得啊,侯爺您金枝玉葉。”

  “羅嗦什麽?!別挑戰我的耐心!以你這個速度,隻會拖累我!快!”

  “哦……”又磨蹭了幾下,才顫顫巍巍地爬上了他的背。

  “不是讓你叫我尚青了嗎?把我的話當耳邊風?!”背著我行走,果然速度快了很多。

  “哦,尚青。”

  在背後看不清他的臉,但能感覺到側臉嘴角的弧度,唉,但願是我多心。

  走了一天,野果充饑,露水解渴,將近黃昏,我們好像還是在林子裏繞,林恒也不免有些急了,留下的記號顯示隻有兩條路沒試過。

  林恒還是不願放我下來自己走,沒法子,什麽忙也幫不上,隻能做些後勤的工作,比如幫他擦擦汗,喂喂野果、遞遞水。

  “走左邊吧,我覺得右邊那片林子不對勁,天色就要暗下來,這裏毒蟲野獸這麽多,再出不了林子,我們可就危險了,得趕快回京城,不然行之要擔心壞了。”

  他停了下來,一句話沒說,竟然往右邊走去。

  簡直就是一個暴君!怎麽能這樣獨斷專行?!哼!右邊的林子霧氣重,陰森恐怖,他這是拿我們的生命在開玩笑嗎?

  “喂!小侯爺!尚青!你這是幹什麽?好歹也要聽聽我的意見呀。”我掙紮著要下來。

  “你就那麽想回京城?”

  什麽跟什麽嘛,難道他不想?!耍什麽脾氣嘛,行之就不會拿生命開玩笑!

  相峙無果,繼續在林子裏繞著,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我也無趣地默不作聲。

  “你放心,這條路沒錯,這次的方位我記牢了,不出半個時辰我們就能出去!”見我不吭聲,他倒自顧自地說起話來。

  唉,我也隻是憑直覺認為這片林子詭異,姑且相信他吧,沒有應他的話,隻是幫他擦了擦額頭的汗以示明白。

  又走了一段,似乎出了原來那片林子,我們正在欣喜地感歎安全時,突然,“不好!快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