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者:星零      更新:2020-12-13 13:08      字數:6364
  整個山洞仿佛要崩塌下來。

  許風沒什麽江湖經驗,到這時才知道自己誤觸了機關。他要逃出洞去已是來不及了,慌亂中隻能用手護住自己的頭臉。山壁上的石塊紛紛墜落下來,砸在他身上、背上,每一下都砸得生疼。

  周衍原本已到了洞口,見這一番突如其來的變故,當即回轉身來,撲到了許風身上。

  許風覺得身上一重,耳邊盡是某個人的心跳聲。落下來的石塊“噗、噗”地砸在周衍身上,他卻連哼都沒哼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不斷晃動的地麵才漸漸平靜下來。

  山洞裏暗無天日。許風覺著一隻手摸到他頸邊來,那手的主人在黑暗中問他:“許兄弟,你有沒有受傷?”

  許風因了那三年的經曆,不慣與旁人親近,往旁邊避了避,道:“無妨,多謝周兄方才相護。”

  周衍靜了一會兒才道:“舉手之勞罷了。”

  他身上帶了火折子,這時就取出來點著了,四下裏一照,隻見本就狹小的山洞裏堆滿了亂石,唯一的出口更是被石頭堵得嚴嚴實實。

  周衍伸手推了推,那石塊紋絲不動。

  許風問:“怎麽?出不去嗎?”

  周衍沉吟道:“若我不曾受傷,倒是可用內力震碎石塊,可惜……”

  躍動的火光照在他身上,許風到這時才發現,他身上的衣衫多有破損,有些地方還滲出了血印子,想是方才在混亂中被亂石砸傷的。

  “周兄為了救我,可是傷得更重了?”

  周衍不甚在意,道:“些許皮肉傷而已。”

  “你我萍水相逢,周兄何必如此相護?”

  “我……”周衍眼睛裏也似有一絲淡淡火光,瞧著許風道,“我年紀比你大,功夫比你高,就拿你當弟弟一般,護著你也是應當。”

  許風料不到他也是俠義之人,心下甚為感激,有些懊悔先前懷疑他的來曆,處處提防於他了。

  周衍見洞口出不去,就問起山洞劇震的緣由,許風想起他摸到的那塊圓石,忙引著周衍去看。

  周衍點亮火把,蹲下身來仔細瞧了瞧那塊光滑圓潤的石頭,而後伸手摸上去,輕輕往旁邊一轉。

  “喀、喀、喀。”

  又有異響聲傳來,這次卻不再山崩地裂,隻見石塊旁的地麵緩緩震動,露出來一個黑魆魆的洞口。

  許風驚呼道:“是密道!”

  他說完轉頭去看身旁那人,見周衍蠟黃的麵孔上仍是木然表情,連神色也不變一下,心想這人果真是經慣了風浪的,不由得暗自佩服。他從前看話本的時候,時常也看到某大俠入了地宮,尋到了武功秘籍或是驚世寶藏的故事,但輪到自己身上時,卻又踟躕起來,問周衍道:“周兄,咱們可要下去一探?”

  周衍道:“反正出口已被堵上了,與其坐困愁城,不如下去瞧瞧。”

  說著,將隨身的那柄匕首遞給許風,“你身上沒帶兵刃,拿著這個防身吧。”

  許風料理山雞時已用過他的匕首了,知道是難得一見的利刃,隻因情勢迫人,倒也沒有推拒。他將匕首握在手中,就要彎身進那密道,卻被周衍搶先了一步。

  周衍舉高火把道:“我走前麵。”

  那洞口僅容一人通行,曲折蜿蜒,不知通往何方。剛開始兩人隻能躬身而行,越到後麵倒越是寬闊起來。

  兩旁的山壁打磨得十分平整,顯是人為開鑿出來的,與斷崖上鑿出的淺坑如出一轍。有水珠從頭頂滴落下來,落在許風的脖頸上,凍得他一個激靈。他恍然想到,此事絕非偶然。

  誰會無緣無故費這麽大心血,在斷崖上開出一條路?必是與這山洞中的密道有關了。無論這條密道通往何處,想來跟極樂宮脫不了幹係。

  許風定了定神,接下來走得愈發小心了。

  密道裏自然少不了機關陷阱,好在周衍江湖經驗老到,一路上見招拆招,一一化險為夷。許風跟在他身後,屢屢覺得驚心動魄。

  走了有大半個時辰,許風聽見一陣潺潺的水聲。

  周衍回頭道:“這應當是地下的暗河,咱們現在已在山腹中了。”

  “不知這密道什麽時候才能走完?”

  “應該快了。”

  周衍料得不錯,他們又走了片刻,密道就到了盡頭。盡頭處是一堵石牆,將去路完全堵死了,一絲光亮也不見。

  許風憋著的一口氣鬆懈下來,失望道:“看來是一條死路。”

  周衍道:“未必。”

  他舉了火把去照那堵石牆。

  火光一照,許風才見牆上繪著的一幅壁畫。因為年深日久,圖上的顏色已經斑駁了。

  周衍瞧他一眼,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隻是走上前去仔細地看那幅圖。他隻看了一陣,就發現了特異之處,圖上有一處微微向上凸起,與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他便伸手按上那處紅點。

  這一下果然觸動機關,石牆緩緩開了。

  牆後仍是一片漆黑。許風聽得動靜回過頭來,見那畫上的顏料竟自行剝落下來,由牆縫裏彌漫出一層薄薄的煙。

  周衍隻吸了一口,隨即叫道:“許兄弟,快閉氣!”

  許風反應得慢些,還是吸到了幾口。他身形一晃,隻覺鼻端有種甜到膩人的香味。

  白煙漸漸散去,周衍緩了口氣,問他:“許兄弟,你還好吧?”

  迷藥來得又凶又猛,許風已產生身上發燙的幻覺了,隻能強自壓了下去,說:“沒事。”

  他怕周衍不信,又加了一句:“多謝周兄提醒,也不知這煙有沒有毒?”

  周衍頓了一頓,方道:“應當無礙。但行走江湖,總是小心些好。”

  他說完之後,繼續往前走去,仍是搶在許風前麵。

  石牆後頭是一間石室,地方不大,四麵牆上都繪了彩圖,又釘著幾排木架子,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瓷瓶。那瓷瓶上寫有名目,然而許風根本不願細看,不願在此地久留。

  周衍倒是瞧得仔細,很快由壁畫上尋到了新的機關。

  另一麵石牆的機關開啟,牆後又是一間石室,室內琳琅滿目,全是些做工精致的刑具。許風匆匆掃了一眼,有些他曾親身受過,有些卻是見所未見。

  周衍徑直去尋壁畫上的機關。

  許風身上的致幻藥已徹底發作起來,隻覺渾身燥熱難擋,額上的汗一滴一滴往下淌,連站也站不穩了。他眼前所見之物都變得模糊不清,偏隻有另一個人的呼吸聲,越來越清晰可聞。

  他摸到手中微涼的匕首。

  他咬了咬牙,為免在人前失態,悄悄將匕首拔了出來,抵在自己無甚力氣的右手上。他右手的筋脈雖已廢了,但仍有感覺,那匕首鋒利無比,掌心被輕輕一劃,就是一陣劇痛。

  許風疼得顫了顫,手掌很快被血濡濕了,但也確實清醒了一些。那邊周衍已經開了下一間石室的門,他便快步跟了上去。

  這間石室裏書香撲鼻,擺滿了各種書冊,周衍隨手翻了翻,見盡是些陰邪的功法。他麵不改色地放回去,道:“看來此處真是藏寶之地了,要集齊這些東西,也不知費了多少心血。”

  許風已猜到這些都是極樂宮的東西了,氣道:“不過是些害人之物!”

  說著搶過周衍的火把,將近處架子上的幾本書給燒了。

  周衍伸了伸手,像是想要攔他,“許兄弟……”

  許風啞著嗓子問:“什麽?”

  眼中的恨意正如那熊熊烈火一般。

  周衍便又將手收了回去,歎息似的說:“你燒得高興就好。”

  許風還存著些理智,怕真的放起火來,把這整間石室都燒著了,因此隻燒去兩三本書就作罷了。將火把還給周衍時,他腳下一個趔趄,跌進了周衍懷裏。

  周衍忙扶住他的胳膊,問:“許兄弟,你沒事吧?”

  許風已說不出話了,隻是搖了搖頭,掙紮著想要自己站穩。

  此刻離得這麽近,周衍才發覺他麵色有異,呼吸也比平常急促些。他心念一轉,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問:“進來時那一陣白煙,你可是吸到了?”

  “就一點……”許風說,“一點而已……”

  他一邊說,一邊用匕首去劃自己的手掌。

  周衍大驚失色,趕緊將匕首奪了下來,再看他的手時,掌心已被刀刃割得血肉模糊了。周衍目光一顫,澀聲道:“我送你這匕首,可不是為了讓你弄傷自己的。”

  說罷將匕首扔了。那樣一件難得的兵刃,連看也不再看上一眼,隻撕了衣擺下來給許風包紮傷口。

  包到一半的時候,許風的另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他掌心是滾燙的,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更是燙得嚇人,斷斷續續道:“周兄……我好難受……”

  周衍連火把也扔了,僵硬的手臂環住他,說:“沒事,一會兒就過去了。”

  那火把在地上滾了兩圈,“嗤”一聲熄滅了,石室裏暗得什麽也看不見。許風卻覺那火燒到了心裏,在黑暗中道:“好熱……”

  周衍道:“你等藥性解了就好了。”

  許風問:“怎麽解?”

  周衍頓時沉默下來。

  許風一忽兒迷糊一忽兒清醒,稍微清醒一些時,就求他道:“周兄,你把那匕首還給我吧,我受不住了……”

  他分明是想用疼痛來壓製,周衍豈肯給他?他說道:“許兄弟,你再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許風神誌不清地叫道:“周兄……周大哥……”

  周衍聽得這一聲“周大哥”,卻如同被什麽東西狠狠刺了一下,猛地推開了懷中之人。

  許風本就雙腿發軟,給他這麽一推,再也站立不住,登時倒在了地上。周衍也不瞧他,腳下步履如飛,快步離開了石室。

  許風一個人躺在地上,難耐地蜷起身體。冰冷的地麵讓他恢複了一些神智,但身體裏的熱流卻一波一波湧上來,折磨得他幾欲求死,他卻能隻咬緊牙關死死忍著。

  被周衍扔掉的匕首就落在不遠處,許風挪動身體,一點點爬過去,伸手去抓那匕首。指尖剛碰到刀刃,匕首就被人一腳踢飛了。

  原來周衍不知何時又轉了回來,沉著臉將他從地上托了起來。

  周衍沒有出聲,隻是攙扶著許風穿過幾間石室,然後停下了腳步。許風被折騰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到了哪裏,隻覺周衍忽然鬆開了手,他的身體便直往下墜,隻聽“嘩啦”一聲,落進了冰涼刺骨的冷水中。

  許風哆嗦了一下,冷得打顫。他水性不差,掙紮著從水裏撲騰起來,剛透了一口氣,周衍就摁住他的肩膀,將他重新按進水裏。許風連喝了幾口水,幾乎以為自己要溺死在水中時,他才鬆開了手。

  如此反複數次,許風身體裏燒著的那一團火,也盡被冷水澆滅了。他再次浮出水麵時,渾身都已濕透了,水珠從發梢滾進他眼睛裏。他抹了把臉,透過朦朧的水霧望向周衍。

  不知為何,這間石室裏有一點幽微的光,周衍的神情在這光影裏顯得晦暗不明。但隻一瞬,那目光又如同冰雪初融,定定落在許風臉上。

  許風叫了一聲:“周兄……”

  周衍如夢初醒,忙將他從水裏拉了起來,問:“幻覺可已解了?”

  許風凍得嘴唇發紫,隻是點了點頭。

  周衍脫了外裳裹在他身上,道:“對不住,我隻想到這麽個法子。”

  許風自然不會怪他:“當是我……多謝周兄才是……”

  “謝什麽?”周衍苦笑一下,說,“謝我將你扔進水裏嗎?”

  許風沒有說話,心中卻想,與其露出醜態,他倒情願溺死在水裏了。他原本對周衍的來曆有所懷疑,如今倒是疑心盡去了,覺得他除了性情古怪些,實在算得上是個正人君子。

  周衍忙碌一陣,重新生起了火來。許風披著他的衣服坐在旁邊烤火,四下裏瞧了瞧,見這間石室空蕩蕩的,而那一點幽光,則是因四個角上懸著幾顆夜明珠。

  “奇怪,這間石室裏怎麽隻有一潭池水?”

  周衍沒有接話,僅是伸手捉過了他的右手。他手上的傷本就沒有好好包紮,方才被水一浸,愈發血淋淋的,看著十分嚇人。有幾道傷口深可見骨,周衍見了,不由皺眉道:“許兄弟下手怎麽這樣狠?”

  許風不以為意,道:“反正這隻手早已廢了。”

  周衍握著他的手微不可覺地顫一顫。他麵上雖無什麽表情,動作卻十分輕柔,在許風手掌上灑了傷藥,又重新撕下布條包裹傷口。

  包紮完之後,他手指又微微往下,摸到了許風手腕上的舊傷疤。

  許風立刻縮回了手,道:“我的手沒什麽大礙了,有勞周兄費心了。”

  周衍的手仍僵在那兒,隔了一會兒,才慢慢收回去,說:“那一處是舊傷?”

  “嗯,幾年前受的傷,如今早已好了。”

  “可是你的手……”

  “行走江湖之人,誰身上沒幾處傷?我右手雖不能用了,左手卻還可練劍的。”許風不願多提從前的事,隻隨便說幾句話敷衍過去了。

  周衍也沒追問,他瞧著麵前的火堆,眼神也像那火光一般捉摸不定。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出聲道:“許兄弟。”

  “怎麽?”

  “若一個人,在無意間做下一件令自己後悔莫及的事,你說……他可還有彌補的機會?”

  許風一聽這話,就知他必定是個有故事的人。然而在這江湖上,誰沒有些不願提及的往事?便是他自己,也有那麽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因此他並不問周衍做了什麽事,隻想了想道:“我師父常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既然是無心之失,事後又盡力彌補了,又豈會來不及呢?”

  他不過是泛泛而談,隨便說些勸慰的話。誰知周衍聽了之後,竟是目光一動,霍地站了起來。

  許風被他嚇了一跳。

  周衍也自知失了分寸,但還是來回踱了兩步,才緩緩坐回去,說:“許兄弟,多謝你。”

  他隔著火光看向許風,道:“若我那弟弟……也像你這般就好了。”

  許風真心道:“令弟自然比我強得多啦。”

  至少有這樣一位兄長,時時刻刻掛念著他。

  他雖然也有哥哥,卻不知道是生是死;雖然有師父,卻怕拖累了師門,不敢回去看上一眼。天下之大,隻得他一個人踽踽獨行。

  許風一直坐在火堆旁烤火,沒多久衣服就已半幹了。他想將那件外裳還給周衍,周衍卻沒有接,徑自走過去開了下一間石室的門。

  許風雖然早有準備,但等石門開了,現出正中央那一張石床時,他還是罵了一聲“無恥”。

  那石床造得甚大,便是躺上四五個人也是寬敞,上頭略有些凹凸不平。許風走近了一看,才知是雕刻著一幅圖。也不知是怎樣的能工巧匠,將圖上的人物刻畫得栩栩如生。

  周衍倒沒在意,不但細細看了一遍,還伸出手去摸了摸,接著沉思片刻,幹脆翻身躺了上去。

  許風叫道:“周兄!”

  周衍比了個手勢,說:“別出聲。”

  他雙目緊閉,眼球飛速轉動著,也不知在思索些什麽。過了一會兒,倏地坐起身來,手指摸到石床上的某處,極有規律地敲了三下。

  他敲完之後就跳下了床,隨後隻聽“喀”的一聲,那石床竟翻轉過來,現出了幾級石階。

  許風奇道:“周兄怎麽對此地的機關如此熟悉?”

  周衍並不回頭看他,隻是低聲道:“不過是些奇門遁甲之術,哪裏的機關都差不多。”

  許風心中仍有疑惑,但還來不及細想,已聽周衍問他:“許兄弟,你可要下去一探?”

  許風見這些石室一間比一間不堪,怕繼續走下去,還不知會出現何物。但他倆尚未找到出口,總不能半途而廢,隻得硬著頭皮道:“下去看看吧。”

  周衍仍舊走在前頭。

  這一條石階比先前的密道好走得多,隻是同樣蜿蜒曲折,越往下走就越覺得冷,似有陣陣寒氣襲來。

  莫非下頭是一處冰窖?

  許風正這麽想著,那石階就已走到頭了。他未見到什麽冰塊,隻不過一座石台,石台上插著一柄劍。

  那劍沒有劍鞘,劍身薄如蟬翼,在夜明珠的幽光下,劍刃上隱有光芒流轉,好似一泓秋水。

  一望即知,這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但凡習武之人,見了這等寶物,就沒有不動心的。許風當然也是個俗人,但他想到這是極樂宮之物,便又斷了這份心思。

  周衍倒是上前幾步,伸手握住了劍柄。但他剛拔出那柄劍,就有箭矢從四周的牆上射出來。

  許風忙叫了聲:“周兄,小心!”

  周衍反應極快,立刻揮劍斬落箭矢。許風早知道他功夫極好,此刻一看,果然是身姿飄逸、迅捷,便是揮劍之時,亦是行雲流水般好看。

  隻是那機關甚是古怪,箭矢連綿不絕,由四麵八方朝周衍射去,始終沒有停下來。周衍功夫再好,力氣也有用盡的時候,許風不禁暗暗替他著急。

  周衍也發現了其中關鍵,雙足一點,踏在了那石台之上,將寶劍插了回去。

  機關立刻就停了。

  許風鬆了口氣,說:“看來這劍是取不走了。”

  周衍環顧四周,輕哼一聲,說:“這可未必。”

  他對許風道:“許兄弟,你再退後些。”

  許風本就離得遠,依言退回到了石階上。

  周衍閉一閉眼睛,重新握住那柄劍,再次拔了出來。同上回一樣,又有箭矢朝他射來。周衍沒有閃避,反而使出上乘的輕功來,迎著箭矢飛掠過去,“唰唰”數劍,仗著寶劍之利,直接將那機關破了。

  許風隻見衣袂翻飛,劍影重重,待周衍落回地麵時,幾處機關都已破了。他由衷讚了一聲:“周兄果然好功夫。”

  周衍扯動嘴角,木然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將那柄劍擲給了他,說:“許兄弟,接著。”

  許風用左手接了那柄劍,隻覺一絲寒氣從劍身上透出來。他正想把眼細看,卻聽周衍道:“你身邊沒有防身的兵刃,這柄劍且先用著吧。”

  許風吃了一驚,說:“這是周兄冒險取來的,我豈可奪人所好?”

  “我平日並不使劍,拿著也沒什麽用。”周衍雙手負在身後,滿不在乎道,“許兄弟若不喜歡,扔了也就是了。”

  哪有人將這等寶劍扔著玩的?

  許風本想推拒的,但猶豫一番後,還是收了下來。他心中想,此劍乃是極樂宮之物,等他將來練好了武功,殺回極樂宮去,親手將這劍刺進那宮主的胸膛裏,不知是何等快意?